葉昭在駕駛座上見他空手回來,奇怪地挑眉:“還沒出結果?”白天便把護士的話告訴了他。葉昭沉默了片刻忽然道:“白天,我打算後天去一趟南市,你要不要一起去?”白天有些驚訝,又聽他繼續道:“你還記得我們被拉進遊戲前一天反常的暴雨天氣嗎?”白天點點頭,他原本並沒有覺得這場雨有多奇怪,畢竟往年夏季也不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大雨。但是後來回居委會上班聽劉大姐他們聊天才知道,那場下得天昏地暗的大暴雨並不僅僅出現在寧市,而是全國性的,從下午兩點開始持續四個小時,三十四個省徹底陷入黑暗。雖然有部分經濟損失,但沒有造成重大人員傷亡,所以各電視台並沒有對這場暴雨作過多的報道。不過此刻他聽葉昭特意提起,又聯想到那天下午他莫名其妙地在家裏暈倒,便不由得坐直了身體。“我懷疑我們被拉入遊戲跟這場暴雨有關,而且現在沒搞清楚的問題太多了,遊戲為什麽會選擇我們?這一切幕後的操眾者是誰?還有莫名其妙出現的紋身……但在寧市我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所以我打算去找一個人。”“誰?”白天習慣性地揉了揉眼睛。“郭鹹,一個遊戲公司的總策劃,他在南市。幾年前我幫過他一個小忙,那家夥雖然年紀不大,但對ai智能係統挺有研究。我雖然做的也是遊戲投資方麵的工作,但在技術層麵上畢竟不及專業人士,所以我覺得如果要想了解更多關於益智類遊戲的事,或許可以去問問他。其實我這次回國,也是因為手上有個項目想要當麵聽聽他的意見。”還有來看看你。後麵這句話葉昭沒說出來,咽回了肚子裏。白天點點頭,又聽他轉頭問自己:“你要一起去嗎?”白天愣了下,沒有立刻回答。他這個人其實沒什麽大誌向,而且特別怕麻煩,平日裏總是一副清清淡淡,隨遇而安的樣子,所以才去居委會做了最清閑的辦事員。他甚至喜歡單調重複的生活,覺得那樣很有規律。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一個叫“益智類遊戲”的麻煩會主動找上自己,而且這個麻煩很大,短時間內還擺脫不了,甚至可能危及生命……他要坐以待斃嗎?他不喜歡這種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覺……還是跟著葉昭徹底解開這些謎團?葉昭……白天揉了揉眼睛,又摸了摸脖子後麵的那條小蛇,重重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這樣歎氣過了。最後在到小區樓下的時候他給了答複:“好。”葉大佬聽他答應不由暗暗鬆了口氣。他知道白天的性子,看似隨和其實特別有主意,要是他不願意跟自己去南市,那他還真不放心讓這人一個人留在寧市。如果他推測得沒錯的話,不在同一個地方的人被拉進遊戲後,多半不會出在同一個副本,他不想白天單獨冒險。葉昭看著那個漸漸遠去的清瘦背影,仿佛又看到高一的時候,那個總喜歡一個人默默坐在角落裏望向窗外的少年。他收回視線,低低笑了起來。誰知道那個他看了三年的少年七年後又會跟他有這樣的交集呢,命運很奇妙,不是嗎?在出發去南市前白天想了一圈,除了剛剛出院回家,天天被老母親逼著吃黃豆豬蹄湯的齊帥外,他竟然沒有可掛心的人。白天一開始還有點替他擔憂,但想到係統一貫奉行的絕對公平原則,便覺得發小這次意外受傷說不定反而因禍得福,在傷好之前應該都不會再進遊戲了。畢竟右腿骨折的玩家跟其他玩家一起打副本怎麽都稱不上公平。居委會的工作已經辭了,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或許半途會死在副本裏也說不定。周主任和幾位大姐都很舍不得他,覺得像他這樣不急不躁,又有耐心的年輕人已經不多了,還打算替他辦歡送會,白天婉言謝絕。寧市去南市可以坐飛機也可以坐高鐵,不過兩人想了想還是決定選高鐵。原因是如果他們不幸在幾千米高空被拉入遊戲,順帶進去的還有機長飛行員等工作人員,並且好巧不巧的人家一個不留神死在了副本裏,導致飛機墜毀,那全機人就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比起這個,現在的高鐵技術十分成熟,基本不存在脫軌撞車之類的危險,簡直不能太安全。事實證明兩人的顧慮相當正確。夏季天熱,白天的行李不多,隻帶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葉昭幫他把東西放到行李架上,隨後在他身邊坐下。列車緩緩駛出寧市火車站。白天很宅,父母去世後,他已經兩年多沒有離開故土,此刻看著車窗外不住後退的青色稻田和軌道旁枝葉繁茂的夾竹桃,有種莫名的茫然。白天看著窗外,而葉昭看著他,就像高中三年裏一直做的那樣。青年白淨清秀的側顏令他有些恍神,他熱愛運動,籃球,遊泳,散打他都喜歡,而且都玩得很好。他是富有活力的,朝氣蓬勃的,生命力旺盛的,即使話不多,站在那兒,也像一簇燃燒的火焰。葉昭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會喜歡上一個人,直到他遇上了白天,一個慵懶,淡漠,甚至有些厭世,仿佛什麽都不上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