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館就在郵局的斜對街,館正中央懸浮著透明的長方體,長度約有成年人臂展那樣長。嵇蒙從相冊裏做了個“抓”的手勢,“扔”進了長方體,他們做任務時的景象便全息立體地出現在框體內部。“好神奇,你為什麽會有?”淩小路扒在頂上往裏看。“開始任務時可以選全程錄像。”“怎麽不告訴我?早知道我也錄!”淩小路正遺憾做任務的時候太投入,連張截圖都忘記拍。嵇蒙將空中的操作麵板劃到他跟前:“用這個可以選擇進度,放大縮小,調整拍照視角,選好了就按取像鍵。”淩小路用手指滑動進度條,裏麵的人物飛快地行動,他滑回去,角色又以n倍的速度倒退,仿佛在操控一部全息微縮電影,連電影中的色調都與任務保持同步,從泛黃到斑斕。“印這張怎麽樣?”畫麵停留在淩小路用祖傳鹿拳暴擊嵇蒙胸口的鏡頭上。嵇蒙瞪他。“我看還是印這張比較好。”嵇蒙一口氣拖到後麵,淩小路剛跳到龍背上時鬼哭狼嚎的慫樣,還很氣人地放大成特寫。淩小路:……他一幀一幀地尋找嵇蒙的醜照:“你等著,我今天不湊夠你的九宮格表情包不罷休……等下!我要這一張!”他按下取像鍵,小心翼翼地把印好的照片捏在手裏,那是衛兵托著倉鼠,笑得一臉溫柔的模樣。淩小路如獲至寶:“雖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可以留下你的樣子。”他把照片在相冊裏收藏好,回頭一看這麽一眨眼的功夫,嵇蒙竟然印了十幾張,拿在手裏有薄薄的一摞。“你怎麽印了那麽多?”他奇道,“都印了什麽?給我看看。”嵇蒙光速把照片塞進相冊:“沒有啊。”行為更加可疑。“你是不是拿我印表情包了?”淩小路揪住他質問。“誰印你了?”嵇蒙裝作無事一樣瞅東瞅西,“我印你做什麽?”“那你印了一堆什麽?”“……雷、雷嚕嚕啊!”淩小路看他說得理直氣壯的樣子,半信半疑地放開他,回頭繼續截自己的圖,口中小聲嘀咕:“印雷嚕嚕那麽心虛做什麽,還不給人看,就好像誰不知道你秀寵狂魔似的……”最後兩個人每人都印了一堆照片,心滿意足地走出照相館。淩小路用胳膊肘碰碰嵇蒙:“你家空房間那麽多,借我一個行不行?”嵇蒙對此的回應是:“早跟你說過不要問那麽多廢話。”淩小路在二樓挑了一個陽光最好的空房,精心地把照片一張張貼上了牆,有手捧倉鼠的衛兵、舍己救人的指揮官、吟頌聖詩的女神,還有嵇蒙按倒他躲避巨龍的畫麵,他跟著嵇蒙跑下山的畫麵,兩個人一隻寵與龍群搏鬥的畫麵……當然也少不了祖傳鹿拳的畫麵。種種畫麵加在一起,組成了他在遊戲裏第一次被任務感動的回憶,就像那個小小的衛兵雕像,被妥善珍藏在房間中央的展示櫃中一樣。淩小路離開前回頭望了一眼,雕像靜靜地待在陽光裏。他下意識揚了揚嘴角,將房門在身後輕輕掩上。第26章 戰場試煉┃難!離爭的毛披風沒能還給正主, 又披在了淩小路肩上。盡管環境敏感度調到最低時的感官效果近乎於沒有, 可淩小路還是執著地要體驗北邙的寒冬, 不肯把數值調低,認為這樣才有真實感。雪中的他嗬一口氣,搓搓凍紅的手, 將才鑽出土壤不久的嫩芽圍在手心,試圖幫它遮擋風雪。種子撒在四季如春的東野,生機勃勃, 鬱鬱蔥蔥, 讓人滿足於自然的饋贈。種子撒在冰天雪地的北邙,迎風怒放, 傲然挺立,讓人感歎於生命的倔強。淩小路每天往返於春冬兩季, 憑借種地生生悟出了人生哲理。“如果你擔心它凍死的話,可以找個玻璃罩把它罩住。”與氣溫等溫的聲音乍一響起, 淩小路就知道是離爭來了。“師父,這麽早呀。”淩小路轉身站起來,乖巧禮貌地問了聲好。“不早的話, 你是不是又打算種完地就溜?”淩小路意圖被拆穿, 訕訕地否認:“怎麽會呢師父,我每次都是湊巧才跟師父的上線時間擦肩而過,其實我也很想念師父。”“那樣正好,等下留下來。”淩小路眨巴眨眼,心中忐忑:“留下來……做什麽?”“我這院子的格局需要改一改, 那邊的溫泉也要擴一下。”能忍嗎?不能忍,淩小路決定以男人的身份與離爭正麵交涉!他嘴角一咧:“師父,我學了個新技能,你要不要看?”也不等離爭回答,便舉起食指,噓——隱身的他踮起腳尖,偷偷摸摸往大門口走,我走,我走——奇怪,腳怎麽紮在地上動不了?淩小路納悶地低頭瞅,與捆住自己腳踝的向日葵故友相見,熱淚兩行。“怎麽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