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聲低頭:“不知道,大概是一個你討厭的人吧。”語氣拿捏地恰到好處。艾明遠語塞,放緩了語氣道歉。他說:“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有點害怕。”他握住江聲垂在身側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他說:“或許你忘了,但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江聲不知道他所謂的“害怕”是什麽意思,隻被他話裏的肉麻刺了一下。他強忍著把手抽回來的衝動,麵上點頭,裝作委屈的樣子,心裏卻覺得這個遊戲的設計者也欠他一個影帝稱號。飯後,艾明遠陪著他在醫院底下的院子裏散了會兒步,也曬了一會兒太陽。不遠處,一個長相普通的男人坐在長椅上,若有若無的眼神不時地落在他們身上。然後艾明遠被一通電話匆匆叫走了,臨走時摸著他的頭說著晚上再來看他。江聲忍住了後退的衝動,隻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但是在確認他的車開遠了之後立馬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樣子。他邁著步子晃蕩到一個房間外麵,正對上那個男人還沒來得及收回的目光。江聲對他的臉有點印象,上午“巡邏”的時候也見過,隻是當時沒覺得他表現地和普通npc有什麽不同,現在看來或許更像一個玩家。江聲主動地向他伸出手:“徐漾,你是玩家?”他抿著唇回握了一下,眼裏藏著些晦澀不明的情緒,江聲莫名地覺得他這副神態有些眼熟,然後就聽見他自我介紹道:“周川,是玩家。”江聲真心實意地震驚了一下,盯著他的臉問了一句:“那你對我眼熟嗎?”秦爭神色複雜地點頭,大概是猜到了。於是啞著嗓子說:“我剛才看見你和那個男人在院子裏散步,還以為你是npc。”江聲延遲地感到有些尷尬,沒有解釋剛才的那一幕,岔開了話題:“中午我在電視機裏看見你那張臉的時候,還在想我究竟要怎麽樣才能得到一個新晉影帝的聯係方式。”估計秦爭自己也看到中午的娛樂新聞了,麵色有些不自然地解釋:“原身體的主人不學無術,所以把身體給賣了。又在黑市低價收購了一個身體,準備靠中間差價混吃等死。”江聲有些無法想象那麽喪的秦爭,最後隻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那他現在可虧大了,要是沒賣那個身體,現在的當紅影帝就是他了。”秦爭盯著江聲的眼睛,認真地說:“如果不賣身體,大概賣腎的可能性更大。”大概在他繼承的記憶裏,原身體的主人的生存態度真的是是糟糕的要命。江聲語塞,安慰他:“沒事,換張臉而已,不影響你在這個遊戲裏完成任務。”接著,提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關於這次遊戲的任務,你有什麽看法?”提到這個,秦爭的眉頭再次皺起來:“很奇怪。在我繼承的記憶裏,我在買進這個身體之後和外界就基本上是零接觸狀態。”“連場麵朋友都沒有,根本不用擔心有人發現我不是原裝的。可真的是這樣,那麽遊戲所謂的警戒線提示對我來說等同於無。”“但是我不認為係統會對玩家這麽善意,所以,要麽是有隱藏的危險在哪裏等著我,要麽就是我的記憶有缺失。”秦爭說完,問江聲:“你呢?什麽情況?”江聲知道是躲不過去了,歎了口氣,開始複述自己的現狀:“我這個原身體的主人覺得活著沒意思,然後選擇自殺了,把身體無償捐給了一個疾病纏身的人。”“那個人的皮囊還挺好看的,應該算是病美人類型的。”江聲補充,“原本以為是原身隨機挑選或者是顏控屬性發作的產物。”“但是就在剛才,我突然發現到接受捐贈的那個人的對象和原身體主人是認識的,關係似乎還挺惡劣的,所以我覺得這背後一定有什麽別的我不知道的原因。”“順帶一提,我失憶了,對於這個世界的徐漾的記憶一無所知。但是卻有部分原身體主人的記憶,雖然也隻是零零碎碎的一些片段,並不完整。”“醫生給的解釋是我留下了原身體主人的心髒記憶,但是徐漾的記憶由於換腦手術適配性的原因暫時失去了,會慢慢恢複,可是我卻始終覺得不對勁。”“艾明遠,就是這個世界的徐漾的對象,說是青梅竹馬,但是自從聽說我失憶之後態度就說不上有多熱絡了,而且似乎對原身體主人迷你那張臉這事很深惡痛絕。”江聲說完,久久沒有等到回應。他看向秦爭,他的臉上有些困惑:“什麽叫迷我這張臉?”江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翻譯道:“大概聽他的意思就是被那個新晉影帝弄得五迷三道的。”秦爭臉上不顯,耳朵尖卻有些泛紅,但在他那黢黑的膚色下表現的不是很明顯。江聲看著他,突然有些語塞:為什麽秦爭除了自己的原裝臉之外,總能分到這麽一言難盡的樣子。在兩個人大致交代了一下自己知道的遊戲內容之後,話題走向就變得有些令江聲琢磨不透:秦爭居然關心起了他這個月的現實生活。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些問話令江聲有些動容。江聲原本以為他和秦爭的久別重逢,即使不像昨晚和陸時雨之間的那麽劍拔弩張,也大概少不了一番關於上一輪遊戲結局的提問,結果並沒有。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以慈悲著稱的秦爭似乎並不關心那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隻想知道江聲這一個月在現實世界過得好不好。江聲沒忍住,主動低著頭問:“你就不想問問我上次遊戲是怎麽回事嗎?”他料想在他闊別這個遊戲的一個月,秦爭應該陸續也進過幾個遊戲,怕他忘了,還主動提示是喪屍的那個世界。秦爭學著艾明遠的樣子摸了一下他的頭,陽光落在他的發絲上,給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他說:“雖然我不知道那個時候是誰殺了陳欣怡,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是你,不然你也沒必要費勁地跟著我們坐了一天的車。”“不過即使是你幹的,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我也是個自私的人,所以無論你做什麽,我都可以接受。”江聲心裏想的是如果你也算是自私的話,那我每次讓你別管他們早點走的時候,你怎麽就從來沒聽過呢。但是他的心裏還是軟得一塌糊塗,甚至少見的有些難過。他說:“說什麽你覺得,你真要煽情的話應該直接果斷地說相信我。”秦爭歎氣,撫了一下他的眼角,說:“我相信你。”算是給了江聲真正的會心一擊。江聲別開臉,問:“你不問我陸時雨在哪兒嗎?”秦爭收回手,順著他的話問:“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