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沉著臉,緩緩轉過身,也看向了殿外登聞鼓的方向。


    不過是昨日進城,今日就來敲登聞鼓了?


    朱尚書不是說,那人受了嚴重的傷,沒個幾天是下不了床的麽?


    沈煜將森冷的目光,緩緩移到了正在瑟瑟發抖的朱尚書身上。


    朱尚書對上他的視線,瞳孔猛地一震,隨後又快速低下了頭去。


    昨晚那些兔崽子明明跟他說,那個泥腿子受了嚴重的傷,沒個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的麽,怎麽還會來敲登聞鼓!


    完了,這下完了。


    但有煜王在,他應該能保住自己的吧?


    林悠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眾大臣神色各異的模樣。


    當然,最精彩的當屬煜王八和朱尚書了。


    【哈哈,臭王八,豬尚書,想不到吧,老娘救下了千柱,讓他一早就來敲登聞鼓,打得你們個措手不及。】


    魔性的笑聲在腦海裏倏地響起,把疑惑的眾臣們嚇了一大跳。


    轉過身,就見他們娘娘已經進殿。


    洪公公為了掩蓋他們娘娘過於魔性的笑聲,忙尖聲宣道: “娘娘駕到。”


    他這麽一喊,那些沒能聽見心聲的大臣,這才轉過身來。


    沈煜和朱尚書,也將目光移到了那珠簾後。


    那抹明黃色的婀娜身影,已經落座。


    朱尚書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


    經過昨日黃遠和盧稟跪荊請罪一事,他就知道這娘娘不簡單了。


    “這是何人在敲登聞鼓?”


    待所有大臣行完禮後,珠簾後的女人,才開了口。


    能聽見心聲的部分大臣聞言,嘴角抽了抽。


    他們娘娘是真的能裝。


    這件事情,恐怕最清楚不過的就是她了。


    不過,那人究竟是有何重大的冤屈,竟讓娘娘親自去救人?


    但與煜王和朱尚書有關的話,那應當是很嚴重的,不然皇上也不會允許娘娘半夜去救人。


    而從救人這兩個關鍵詞來看,那前來告禦狀的人,應該是遭受到了煜王和朱尚書的埋伏和暗殺。


    眾大臣想到這,看向沈煜和朱尚書的目光,就不由帶上了異樣。


    朱尚書額頭上的汗,愈發的多了。


    儼然已經心虛的不能再心虛了。


    沈煜倒是鎮定,但周身陰沉的氣息很重。


    不知道從什麽起,他溫潤如玉的形象消失了,換上了這麽一副生人勿近,滿身戾氣的模樣。


    這時,一太監進殿通傳。


    “娘娘,薑尚書帶告禦狀者,請求覲見。”


    聲落,眾大臣麵麵相覷,總算是明白為何薑尚書今日沒來上朝了。


    林悠聞言,微微抬了眸,洪公公當即會意,尖著嗓音道: “宣……”


    不一會兒後,薑尚書便帶著一位青年進殿,青年身著極為樸素,身上的衣裳都打著補丁,臉上還有青青紫紫的傷,手上也有。


    總之裸露在外麵的肌膚都有。


    走路還有些艱難,一手還撫著腹部,應當是那裏受了傷。


    他走到殿中,跪下,朝高位上的女人磕頭,“草民見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


    “平身吧。”


    從容的女聲入耳,青年不由頓了頓。


    這聲音怎麽跟昨晚上那個女神醫的一模一樣?


    但這聲音很從容,很優雅,不怒自威,昨晚的有點跳脫。


    【嗯,臉色還不錯,看來昨晚沒白救。】


    千柱眼皮一顫。


    竟然真的是昨晚那個女神醫!


    可昨晚,他們不是喚她夫人嗎?怎麽是位娘娘啊?


    他何德何能,竟然讓堂堂聽政貴妃親自去救?


    “是你敲的登聞鼓?”


    林悠啟唇。


    千柱回神, “正是草民。”


    “既然是薑尚書帶你來的,那想必你的冤情不輕,說吧,是何事。”


    林悠直接開門見山。


    “草民是從黎州山南縣自足村來的,名千柱,今年二十。”


    “是代表全黎州百姓,帶著全村湊來的盤纏,與最後一線生機,上京告黎州知府,和戶部尚書,私自增加稅收,克扣糧草,草菅人命。”


    “而且,草民在上京途中,發現增加稅收的地方,不單單是黎州。”


    千柱一字一頓說著。


    每個字,都含著極大的冤屈與憤懣。


    林悠掀起眼眸,看向不停擦汗的朱尚書, “朱尚書,可有此事?”


    她的聲音幽幽的,讓朱尚書猛不丁打了個冷顫。


    他撲通就是一跪, “臣是冤枉的啊,黎州離盛京這般遠,臣的手怎麽可能會伸到那邊去啊!”


    “這分明就是栽贓誣陷呐!”


    看著跪在自己旁邊的朱尚書,千柱冷冷嗤了一聲,旋即再次看向林悠, “草民有朱尚書和黎州知府的來往信件,可作為證據。”


    千柱從懷裏掏出一張書信,洪公公將其呈上去給林悠查看。


    看這信封,應當是今月傳的。


    林悠將其打開,瞥了幾眼,非常簡短的幾個字: “限半月內,收到三萬兩稅銀。”


    落款處就是朱尚書府的印章,而收信人則是禮浩,也就是黎州知府大人。


    而另一封,則是黎州知府回給朱尚書的信, “半月內恐收不到這麽多稅銀,可否再增長稅銀?”


    林悠疑惑,【這千柱是怎麽搞到這兩封信的?一般情況來說,不是應該看完後,就當場燒了嗎?】


    聽到心聲的部分人,也很是疑惑。


    像這種密信哪能是這麽好拿到的。


    係統【因為有個姑娘為了拿到這證據,嫁給了禮浩做妾,潛伏了半年,才乘機拿到了這封信,而燒掉的那封信是假的,之後她又將禮浩的信更換,這才有了這兩封信做證據。】


    【而那個小妾正是千柱的表妹,兄妹倆一開始就做了這個計劃。】


    林悠,【那千柱表妹是被發現了嗎?不然千柱獨自上京告禦狀的事情也不會被禮浩知曉。】


    【是的宿主,禮浩的人在送信過程中,出了意外,發現信是假的,就立即返回告訴了禮浩,不過這個時候,千柱已經出發了十天,他們一時間也沒能追到,加上千柱變裝,他們的抓捕也就更加難了。】


    【而那個女人,在被發現後,就被關在了地下室折磨,他們沒要她的命,就是等著用來威脅千柱。】


    聽到這,千柱的心緊緊揪起,眸底浮上血絲。


    在被追殺的這幾天,他無數次死裏逃生,也無數次聽到了那些畜牲,說他們怎麽怎麽折磨表妹。


    他的心如被刀割,可是他不能,他若是被抓回去了,便是辜負了表妹這麽多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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