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數字並沒有失傳,所以也說不好這個數字是不是那些古代人刻的,但從那個數字遮遮掩掩的尺寸來看,季眠覺得應該不是地球聯盟的人留下的。論正麵作戰能力,地球聯盟這邊是碾壓級的,不敢露麵的人是17星原住民才對。季眠下意識抬頭,看見正對麵還有一棵樹。他走過去,在樹上看見一個小小的數字7。……是編號還是?季眠這樣想著,望向左前方,那裏還有棵樹,樹上寫著一個8。那就應該不是編號了。他按照自己心中所猜測的那樣一直走,直到走到一棵貼著山壁的樹旁。這棵樹上的數字是5。季眠:“……”如果把小鍵盤上的數字當作方向鍵使用,唯獨5是不代表任何方向的,也就是說——他抬頭看著眼前的山壁。再正常不過的山壁,有著17星特有的鏽紅色土質顏色。有時候,過於正常是另一種不正常,他正想和其他隊員說說自己的想法,卻突然感覺到有人靠近,他猛地回頭,發現走過來的竟然是蘇星沂。對方還是那張公事公辦的麵癱臉,堪堪走到他背後的位置,腳步一頓,垂眸看他。說出的話卻無關任務:“還冷麽?”“難道不是你比較冷麽現在?”季眠也配合他用公事公辦的表情壓低聲音說。“我還好。”蘇星沂說,“你鼻子都凍紅了。”“剛才凍的,現在好多了。”在這種極端天氣麵前,能保持體溫、保持較為靈活的行動力已經能算得上“不冷”,季眠並不挑剔,“倒是你……”蘇星沂沒等他說完,伸手捏了下他的手。略微僵硬的手指過了幾秒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一絲溫度。蘇星沂的手竟然是溫熱的,這個認知讓季眠有些吃驚。太……太強了。放下心,蘇星沂話鋒一轉:“我看你走了一路了,有什麽發現?”季眠把那個數字的事講給他聽。這個時代早就淘汰了鍵盤這種古早產物,連網絡噴子“鍵盤俠”都改名叫“神經病”了——既取“神經網絡病毒式抬杠選手”也取“腦子不好瞎找茬”的含義——蘇星沂他們自然是不會知道這種數字代替方向的古早用法的。不過,九宮格排列數字很好懂,季眠稍微解釋一下他就明白了。“所以你懷疑5是目的地?”蘇星沂看了眼那麵山壁,伸出手,“試試看就知道了。”他伸手一推——轟轟。山壁上竟然浮現出一個帶身份驗證的光幕,提示校驗失敗。蘇星沂當然進不去,不過既然確定了這裏有不一樣的機關,他們可以用別的手段弄開。一群隊員紛紛聚了過來,掏設備的掏設備,誇隊長的誇隊長。他們的隊長——蘇星沂輕描淡寫地把功勞一拋:“不是我發現的,要誇誇他。”於是季眠又被一群人當麵放了一堆彩虹屁。怎麽說呢……其實不是他厲害,主要是因為他思維古早,能跟上這群17星原住民的思路,換個現代人過來看“87848879365”,大概最多把它當成一段密碼。很快,季眠就見識到這堆野蠻人可以怎麽拆山了。簡單來講六個字:斷它電、拆它牆。季眠有理由相信,要不是擔心動靜太大,他們這會兒已經把山壁鑿下來一塊了。不過,這做了機關的山壁既然這麽好拆,那些古代人應該也有所防備才是……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山壁突然自己降了下去,露出一個巨大的洞口,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那洞口裏突然衝出一輛渾身漆黑的飛車,撞開兩個人飛了出去。被撞出去的人袖□□出鎖鏈把自己釘在了雪地裏,好險沒直接落下斷崖。那車路過時,車裏還拋出來一道鐵索把季眠捆了個結實,一起帶上了天。蘇星沂反應很快,袖口鐵索射穿了車體,把自己掛到車上,隨後鐵索收縮,他整個人貼了上去,利落地卸了隻後輪。後輪落下斷崖,不多時揚起一陣飛雪,巨大的碰撞聲回響,山上的積雪因此開始往下掉。蘇星沂開始卸飛車後蓋時,季眠艱難地從鐵索束縛中掙出一隻勉強能動的手,往那個機關扣上摸。剛那一瞬間他已經注意到,那不是什麽很高明的機關扣,給他五分鍾和一段鐵絲,一定能拆開。然而就在這時,飛車為了甩掉趴在車屁股上卸後蓋的蘇星沂,在半空中飛快地來回搖擺起來,活像在扭動。被鐵索吊在車上的“香腸”季眠被晃得想吐,死死抓著那個機關扣的位置怕它跑掉,一瞬間被甩到麵朝飛車,他倏地看見了車裏有一道眼熟的影子。從最開始看到這隊人就很在意,其中一個隊員背了隻不怎麽方便行動的斜挎包,包上別著一隻造型很別致的胸針。再別致的裝飾物也沒有獨一無二的,更何況二十一世紀時,華國人山寨功力已臻化境,別說獨一無二,想擁有一件“獨一百無二百”的東西都有難度,但季眠仍然在意,因為那胸針,曾經他家裏有一個。僅僅一枚胸針並不能說明什麽問題,最多會讓人想起以前的事。但現在,盡管隻是瞥到一個模糊的影子,身體已經先理智一步,熱淚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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