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錢的事我一般隻推脫一次,再說,”季眠咬了下嘴唇,語氣多少帶上了點酸味,“我聽說你去年被評為‘全聯盟30歲以下青年富豪榜第一名’呢……我跟你客氣這個幹什麽。”他好窮的。蘇星沂輕輕蹙眉:“有這事?”“你不知道麽。”蘇星沂思索片刻,模棱兩可地說:“工作以外我很少上網——現在我們去哪裏找?”季眠心道扯淡,afk兩年不提,當初蘇星沂還在玩《最初幻想》的時候,可是天天上線的,而且米洛說過,蘇星沂的社交網站賬號更新頻率是一個月1-2更,不定時會懟一些找茬網友的評論,至少也該是個會在工作時間摸魚的人。不過他沒必要揭穿人家。季眠整理了一下思路:“米斯蒂爾大峽穀全圖有團隊副本3個,小副本8個,礦點396個,采藥點2個。采藥點一般都是被大工作室包攬的,剛才我找人問過,那兩人不在采藥點;另外,我查了最近一周這張圖產出的四種礦石的全部交易記錄,那兩個人沒有出售過,不排除他倆突發奇想過來挖礦,但我更傾向於他們沒有練礦工職業。”蘇星沂有些意外,目光輕輕一動,落到季眠身上。季眠渾然未覺,繼續道:“……至於副本,這邊的副本等級比他倆的等級高不少,而我那天跟他們交手過,我覺得……他們的實力不太行。”在全息遊戲中,能越級打怪的無一不是現實中就有超高戰鬥技巧的人,季眠覺得以自己“beta中無敵手,alpha打不過”的打架水平,連他都贏不了的人做不到這一點。蘇星沂的目光中帶了點笑意:“所以結論呢?”“結論是……我認為在這兒。”季眠帶他來到傾斜向上的狹窄山道前,“這頂上有個礦洞,裏麵有礦點12個,怪物分布稀疏,還有個帶單人劇情體驗模式的小副本,換我50多級來這裏的話,也會選擇躲在這裏。”“單人體驗?原本是幾人副本?”“兩人的。”蘇星沂抬頭看了眼望不到頭的高聳斷崖,輕聲問:“這頂上是不是還有個飛船停靠點?”“啊?”季眠有些莫名,“這邊山壁上不去的,對麵那個山壁才接著舊地圖。如果你說去新地圖的飛船停靠點的話,也是對麵山壁最頂上有一個。”“這樣啊。”蘇星沂收回視線,抬了抬下巴,“我們上去看看。”山壁狹窄,坐騎體積太大,當季眠從他的三頭鳥坐騎上跳下時,看見蘇星沂收起了他的重機車。他倆在這方麵確實還挺有默契的,以往一起打副本也經常想到一塊兒去——季眠抿了下唇,抬步準備上山。誰料蘇星沂卻突然攔了他一下,問道:“這條山道很長吧?”確實很長,一個折返上山少說要走兩三公裏。但季眠很意外:“你怎麽知道的?”上傳副本戰鬥流程全息影像的玩家應該也不會從山下開始錄製啊。“你猜。”蘇星沂說著,抬頭看了看山壁的模樣,便將胳膊一甩,一條像現實中一樣的鐵索從他衣袖裏倏地射出,紮進了深色岩壁上某個不起眼的缺口裏,正好卡住了。他向季眠伸出手,“來。”季眠人都看傻了:“……這也行?”“這是特種戰鬥學院的常規課程之一,‘利用身上可能的小工具克服各種不利地形’,如果你願意考……”季眠連忙搖頭:“不願意。”“……”蘇星沂頓了頓,看著他問,“不能抓?我以為遊戲裏你會好一點。”人類的五感誕生於大腦,而遊戲接入的是腦電波。盡管如此,玩遊戲畢竟不是小說裏的“身穿”,身體上的各種病痛進入遊戲後反應是會被削弱的,為此全息遊戲技術還被譽為“重疾病患者的新生命”。“是會好一點,但也就一點。”季眠低下頭,磨蹭著從長袍底下伸出手,隔著他寬大的袍子握住蘇星沂的手,“醫生說我的社恐是心理疾病,跟腦電波大概是一個意思。”不過隔著衣料,觸感並不具體。蘇星沂沒多說,隻是低頭看了眼他的手,把人拉了上去。他的動作十分敏捷,像是一眼就能看出山壁上哪裏最適合用來攀爬,帶著個人也沒影響他的速度。至於季眠,剛開始對碰觸的抵觸到了半空中就隻剩下“簡單、省力、有效”的實用主義者信條了,整個人都掛在了蘇星沂身上,看著逐漸遠離的地麵。靠得近了,對方衣衫底下肌肉蘊藏著的力量感和爆發力都令他震撼且豔羨。“恐高?”蘇星沂猶有餘力,還有閑心關心搭檔的心理狀態。季眠搖了搖頭,緊張地咽著唾沫:“還、還挺有意思的……”“那你緊張什麽。”“……”季眠說,“因為你在啊。”這話當麵說挺噎人的,沒想到蘇星沂的語氣竟然半分沒變:“那看來,你比較適合單兵作戰。”他已經摸到了平台邊緣,收起鐵索,僅靠臂力將兩人一起往上拉,說話甚至沒帶喘:“我還是覺得你很適合報考我院,隻不過……我剛剛才知道你是古人類。”季眠被他拉了上去,眨眨眼:“古人類怎麽了?”“實在不願意的話就算了。”蘇星沂垂著眸,語氣平靜,“也許考古更適合你——那群古生物學者天天為了沒證據的事情吵架,你可以考慮去給他們當活字典。”季眠:“……”他不願意考特種戰鬥學院是不想跟蘇星沂來往過密,就開學時對方在公開場合和他多說了幾句話,這段時間身邊追著他陰陽怪氣的人就沒少過。季眠本就是個走到哪兒都很容易被搭訕的人,雙重打擊之下社恐覺得自己快死了。可是不想考,和“一開始被蘇星沂要求報考結果一夜沒過去對方就說不用了”是兩碼事。突然有點生氣是怎麽回事。蘇星沂並未發現,他四處張望著:“就是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