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師侄你以為當了堂主,就能隨意指使別人行你之責、頂你之罪?”


    “弟、弟子有罪,請諸位首座責罰。”


    劉堂主顫顫巍巍地跪在大殿裏,身上頂著幾位首座的威壓,豆大的汗水從額頭上滑落。


    他甚至不敢多辯論一句了。


    “終究是宗主認命的堂主——”


    高台東側又有人開口了。


    那人端端正正地坐著,因為身材有些嬌小,白色外袍的一角幾乎垂落在地,下擺上繪著雲霧繚繞的嵯峨山石圖。


    那是天岩峰首座程素。


    她容貌甜美,生了一張乖巧可愛的娃娃臉,笑起來還有一對小酒窩,看上去很討人喜歡。


    “如今卸其職位,待二師伯出關後,由他來決定該如何罰懲,畢竟就算是要上刑台,也隻有宗主才能開啟俱雷陣。”


    若是真要上俱雷陣接受懲罰,哪怕是元嬰修士都可能會肉身損毀,就算僥幸不死也要廢掉半條命,沒有數十年休想恢複。


    “……”


    劉堂主想要說些什麽,最終卻也隻能在恐懼中瑟瑟發抖。


    他已然明白,任憑他說什麽都無法改變首座們的想法,而且他失職在先,沒有親手去加固結界,反而交給了一眾金丹境的長老。


    若是那魔修沒有入山,可能並不會有人發現,或是發現了也不會懲治他。


    可是現在,他隻能自認倒黴了。


    劉堂主離開了靜心殿。


    “另外,諸位可以放心了。”


    謝無涯淡淡地說道,“魔修已經被誅殺。”


    話音未落,他隨手彈出一道黯淡的紅色光芒。


    空中懸浮著一顆灰撲撲的深紅色圓珠,色澤晦暗如凝結的血,散發著一種邪惡不詳的氣息,周遭的溫度似乎都變得有些熾熱。


    那幾位首座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表現得倒是都很淡定。


    弟子們麵麵相覷,許多人還對著那顆珠子驚呼出聲。


    “啊!是那魔修的金丹麽!”


    “謝師叔祖果然厲害……”


    以謝無涯的身份,除非宗主親自開口,否則他基本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任何事。


    他說自己殺了那個魔修,也沒人敢問具體過程,或是他在何處尋得魔修等等。


    周圍的弟子們多數都沒接觸過魔修,此時有人畏懼有人好奇,還有人滿臉崇拜地看向高台。


    慕容遙麵無表情,他的師弟師妹們神情複雜,大概是想起他們的師尊如何被那魔修擊傷。


    蘇旭的心中有一絲羨慕。


    明明是她殺了那個魔修,卻要百般遮掩,隻怕別人質問她如何做到,甚至發現她的身份異常。


    當時她那麽想告訴秦蕭,他的殺子仇人已死,而且死得十分痛苦——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說,否則後患無窮。


    此時師尊出手幫她掩蓋此事,也隻是一句話而已。


    沒有人敢質詢疑問。


    桃源峰的眾人也麵麵相覷,顯然都不知道謝無涯在唱哪一出。


    大家都知道師尊未曾離開碧海閣,難道那魔修竟然去了峰頂,那不是找死麽!


    ——還是說,他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離山去追殺魔修了?這可不像是他能做出來的。


    蘇旭側過頭。


    師弟師妹們均是一頭霧水,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怎麽回事。


    韓曜臉上有一閃而逝的震驚和錯愕。


    那是什麽意思?


    蘇旭迅速地拋開了其他想法,專注思考這件事。


    韓曜好像不知道魔修已經死了。


    他的反應並無憤怒,也沒有喜悅慶幸,看上去魔修應該不是他的仇人,也不像和他關係親近的人。


    假如魔修手中有他的什麽把柄,那魔修死了,他也應該開心才對。


    還是說魔修有其他的同夥?死了一個也沒什麽用?


    當然,也可能這家夥心機深沉,臉上表露的神情都是裝的,因為也有許多人的反應和他差不多。


    她腦海中浮現出許多猜測,還來不及細想。


    對方忽然轉向她,劍眉微蹙,眼神凝重,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


    “對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少年捏起法訣,向她傳音道,“其實我不是——”


    第18章 三合一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他低聲道, “隻是縱然我說出來,你也未必會相信。”


    蘇旭頓時側目。


    什麽玩意沒頭沒尾的?應該是在說靈根的事吧?


    哪怕她知道這場合不該說悄悄話,也還是忍不住捏訣回道:“就算你是故意的也無礙。”


    這倒是真心話。


    誰還沒有秘密了。


    而且韓曜和其他的師弟師妹不同, 他不信任自己也是天經地義, 反過來說也一樣。


    她討厭這人從不是因為他有事瞞著自己――人家憑什麽就把秘密告訴她呢, 主要是因為他那令人不適的氣息、還有莫名其妙難以揣摩的性格,並某些言行。


    此時靜心殿中響起一陣細碎低語,許多人都禁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還有一件事。”


    一陣威壓驟然襲來,霎時間私語悉數湮滅, 周邊寂靜無比。


    韓曜:“我――”


    他也能感受到那沉重的壓迫感。


    不過, 若要他頂著這壓力繼續傳音,也並非不行。


    隻是上首的謝無涯已經向他投來眼神, 示意他不要整活兒, 暫且聽下去。


    他心想自己要說的事頗為重要, 興許確實不該急於一時, 幹脆也停止了動作。


    “此人疑為玄火教門徒。”


    高台上有人發話了。


    那人容貌秀美,氣質溫婉,披了一件湖藍染煙的銀線絞珠廣袖外袍,衣擺上繡著飄渺雲紋。


    她的語聲柔和,讓人聽之就心生親切。


    這是雲海峰首座顏茴。


    先前就是這位飆了靈壓,讓眾人安靜聽她的下文。


    “玄火一門,以活人為祭, 當中有大能者, 可召裏界魔火於現世。”


    殿中弟子紛紛吸氣。


    他們沒聽說過這個門派, 但是可以召喚魔族的魔修就足夠駭人了。


    顏茴微微蹙眉, “他們銷聲匿跡多年,前些日子我們恰好收到消息――”


    她說玄火教在南境有處巢穴地宮, 最近有些跡象表明其門徒正在附近作亂。


    現在人多口雜,所以沒提到更多的細節。


    “既是如此,不若派人前去探查一番,玄火教徒向來嗜殺無度,實力又不可小覷。”


    說話的是先前從未開口的飛月峰首座曾梨。


    曾梨看著是一副中年美婦的模樣,隻是不苟言笑,說話時也板著臉孔,神情極為嚴肅,眼中又似蘊有寒光,讓人不敢直視。


    她穿了一身青綠的雲錦長裙,裙擺上繡著一輪破雲而出的金色滿月。


    “不錯,隻是年輕一輩的弟子修為有限,怕是擔不起這等任務。”


    眾人不禁看向空中懸浮的暗紅色魔珠。


    他們想起那魔修曾經瞬殺金丹境弟子,又重創張長老,若是那魔門中都是這等高手,還非得首座前去不可。


    “小師叔與他交手時可有什麽發現?”


    程素認真地問道。


    她的師父是前任宗主的弟子,也是現任宗主淩霄仙尊的師妹,早年在渡劫境晉升時隕落了,因此以小師叔稱呼桃源峰首座並無差錯,倒是顯得有幾分親昵。


    謝無涯點了點頭,“他的魔焰雖然厲害,修為卻至多是金丹境。”


    靜心殿中頓時一片嘩然。


    這些親傳弟子當中,有少數人已經結丹,他們聽了魔修的戰績,根本無法想象對方與自己同等境界,畢竟他們如何能擊敗元嬰境的張長老,還瞬殺另一個金丹境的修士?


    “師叔祖可確定麽?”


    慕容遙身後的師弟揚聲道,“我們師尊已經重創過那人,他必定發揮不出全部實力。”


    謝無涯也不以為意,溫和地回道:“我知道他受了傷,但分辨境界總不會錯的,魔修之所以是魔修,是因為他們的修煉方式陰損毒辣傷天害理,隻是,他們有一部分人,也確實能因此獲得遠超境界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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