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夜色下,靈蘅忽而起身,道:「我去海上。」


    紅蓮不明所以,但還是默默跟上了。


    不多時,靈蘅飄離蓬萊島,立在茫茫大海的中央。她盤膝坐在海麵上,任海水起伏,伸出右手,朝外一揮——


    滾滾黑氣,忽而從她的手心裏湧出,像是一道黑煙,越來越長。黑煙中忽而又多了幾道電光,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忽然間,靈蘅手心一握,黑煙瞬間凝聚成一把大刀,刀刃鋒利有光,靈蘅淩空飛起,手持大刀,朝海麵上砍去!


    嘩——


    黑刀瞬間激起驚濤駭浪,將海水硬生生砍開了,分出一條道。靈蘅朝下一看,不見深深海底。


    她以自身吞噬的幽怨黑暗之氣,凝成了一把大刀,靈蘅想了想,給它取名為玄光刀。


    既然已經試驗了這把玄光刀,靈蘅便縱身朝上飛去。然而大刀劈開海水,海浪竟遙遙上了天際。紅蓮立在月下雲上,旁邊站著濕漉漉的多寶大師兄。


    靈蘅看著他,恍惚猜到了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將刀收起,有些無奈道:「抱歉了,大師兄。」


    「沒事,怪我倒黴。」多寶甩了下髮髻上的水,顯得十分無辜。他剛剛駕雲經過此地,忽然海浪滔天,他猝不及防地,被淋了一身海水。


    要說平日,他念個決,用個法器,也不會被淋得這麽慘。隻是……誰也想不到海水會上天啊!再看一旁紅蓮,就很淡定,蓮花生於水中,自然是不怕水的。


    「這刀不錯啊。」多寶將袖兜裏的水也甩了,不忘稱讚了一句。


    靈蘅笑笑:「還好吧。」


    紅蓮道:「我看用來扒龍皮抽龍筋,倒是不錯。」


    「……」


    既然嘉柔一直想把紅蓮吞食掉,難道就不允許紅蓮幻想一下屠龍嗎?他甚至提議:「靈蘅,依我看,此刀應叫屠龍刀。」


    「有名字了,喚作玄光刀。」靈蘅想起別事,道:「大師兄,陸壓抓到了?」


    聽說那陸壓是一頭三足金烏,是帝俊的幼子,生來光輝燦爛,前途不可估量。隻可惜帝俊隕落後,此人不肯為光明神,照亮天際,反倒是整日煉製一些陰損的法寶,用大巫們的神魂,煉製了斬仙飛刀。


    「沒有,本來是能抓到的。」說到這,多寶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也快到碧遊宮了,我去向老師稟告此事,還是一起說吧。」


    靈蘅點頭:「好。」


    碧遊宮裏,通天教主會見四大弟子,靈蘅、紅蓮在內旁聽。


    火光下,多寶的麵龐一半明、一半暗,他坐在蒲團上,對眾人道:「當時我追擊陸壓而去,他修為不及我,打了一會兒,就東躲西藏。期間還想用那斬仙飛刀拿我,隻不過那個長著翅膀的小人頭,差點被我給滅了。


    陸壓奸詐,哪有他父親的風範。他是金烏,跑得倒是挺快,我隻好追著打。沒想到這廝見打不過我,我還窮追不捨,於是,你猜他去了哪裏?西方教!


    那西方貧瘠之地,荒無人煙,虧得陸壓能跑到那裏,找到了西方教的兩位教主,讓他們出麵。我說這陸壓掠奪我們家的蓮花,那準提說什麽?善哉,都是緣法!」


    多寶越說越氣,道:「叨叨說了好多不頂用的話,還說什麽陸壓同他西方有緣,於是陸壓當即拜入了西方教的門下。我又想說話,準提就拿出了七寶妙樹,我見形勢不對,趕緊跑了!哎……是我無能啊……」


    「大師兄不必自責。」金靈緩緩道:「準提道人乃是聖人之尊,待師兄成聖之日,再跟他較量也不遲。」


    餘人也紛紛點頭,跟聖人動手,傻子才會那麽做。通天聽了後,道:「準提怎麽什麽人都收?」


    多寶道:「他說佛法普照四方,不分高低貴賤,善惡是非。」


    龜靈道:「我看是他們太窮了,收不到人了吧。」


    幾人笑了一聲,西方教貧瘠之地,又奉行禁慾苦修,與道門不同,也不得天下人的喜歡。隻是昏暗之中,紅蓮聽到了這句話,對靈蘅道:「西方教野心不小,我在血海中,他們也時常來找我。」


    靈蘅低聲道:「我也不喜歡他們。」


    通天教主一眼瞧見了他們在竊竊私語,有些不爽的移開了眼。他對弟子們道:「陸壓入了西方教,接引、準提想庇護他,此事便不宜在明麵上處理。再過些時日,我們去將他引出,毀去他的修為和法寶。」


    弟子們驚了,仿佛又看到了剛剛立教時的通天教主,心狠手辣,摧殘了無數鴻蒙凶獸。


    靈蘅凝視著他,火光中,他的麵容似乎也照上了一層別樣的光芒。她看著他,慢慢笑了。


    黑暗中,紅蓮淡淡瞧了她一眼。


    幾日後,玉兔果然好轉了很多。


    她的體形恢復了正常,又成了可以一隻手拎起的兔子。隻不過,那一身絨絨白毛,暫時回不來了。


    綠蔭樹下,炸糊的兔子癱倒在草地上,望著天空,碎碎念:「我不美了我不美了我不美……」


    「瞎說。你的肉很美。」


    一個黑影倒映在兔子的身上,她一抬眼,就瞧見一個容貌清秀,穿著紅衣的青年。她吸溜了一下口水,也不怕,躺著道:「蓬萊島還沒人敢吃我長耳玉兔仙。」


    「那現在,要不要改名叫做糊耳黑兔仙?」青年笑道。


    「你!!!」兔子氣得從草地上蹦了起來,過一會兒才悠悠落在了地上。她一眼瞧見了站在青年身後的靈蘅,哭喪著臉,撲入了靈蘅的懷中,道:「姐姐,這個紅衣怪欺負我,嚶嚶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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