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亦是望著這片湖,道:「你看這裏,風平浪靜,無憂無慮。有時候仙界如凡塵,待久了,反倒想逃離,去一個與世無爭,又平靜的地方。」


    靈蘅道:「你是何人。」


    他忽而笑了,眼眸中有光芒閃爍,隻聽他輕聲道:「玉澤。」


    玉澤?莫非是這山野間白狐狸?


    靈蘅不置可否,道:「我該走了。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擾你的平靜。」


    他呆了呆,道:「無妨。」


    身後沒了動靜,魔氣也消散了。他回首一望,那女子早已沒了蹤跡。天池風平浪靜,不知過了多久,他從積雪上起身。


    玉澤的麵容上,金色光芒交織。


    不多時,已經換上了另一個麵容。既嚴肅,又淡漠。


    淩天殿前有些熱鬧。


    靈蘅遠遠瞧見了雪峰上有許多人,從衣著上來看,都是闡、截兩教的弟子。多寶同廣成子,麵對麵站著,不知道在理論些什麽。


    她悄悄地落在了淩天殿前,正巧定光仙站在人群的最後,也在伸著脖子看熱鬧。她拉了把定光仙的袖子,悄聲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哎,還不是那檔子破事,就說來崑崙噁心人。」定光仙皺著眉,低聲道:「闡教有個黃龍真人,最是不積口德。早上烏雲師兄無意中撞見了他,那黃龍說自己是龍族,乃是眾水族之首,非要烏雲師兄給他行禮。師兄當然就不肯了,兩人打了起來,沒幾個回合,黃龍真人就被打得奄奄一息,非說自己受了重傷。」


    這黃龍真人,修為不高,卻是嘴碎。截教弟子都是火爆脾氣,向來受不得刺激,言語不合,即刻便會動手了。


    「教主呢?」她看動靜這麽大,通天若在此,不可能不現身。


    「聽說大師伯來了,一大早,老師便帶著水火童子出去了。」定光仙道:「二師伯也真是的,自己不回家,還不約束門下弟子……」


    他叨叨說著,靈蘅朝前看了看,側耳細聽,廣成子是要給黃龍討一個說法。他把多寶氣得半死,隻見多寶叉著腰,怒道:「你師弟先打了我師弟,還不允許我師弟還手嗎?」


    廣成子冷笑道:「同為道統,如此狠毒,成何體統!」


    多寶身後的眾截教弟子,皆是氣得要命,恨不得這就上去拚命。眼看多寶就要怒髮衝冠了,靈蘅分開人群,走上前去,問廣成子:「那依你看,在當時,烏雲仙該如何處置?」


    她驟然出現,眾人皆是一驚。廣成子見是這朵魔花,心道玉虛淨地,量她也不敢造次,於是傲然道:「黃龍師弟所說,乃是舊時規定,並無不妥。便是行禮,也是烏雲道友應當的。」


    靈蘅嫣然一笑,道:「好,你說龍族為水族之首,乃是陳年舊規。然而昔日妖族為天地之主,爾等是不是也該朝拜我截教諸位妖仙?」


    一言既出,闡教弟子議論紛紛,氣憤異常。


    「怎麽敢這麽說!」


    「妖皇早就沒了,現在是昊天入主天庭,還朝拜?」


    廣成子有些怒了,剛想反駁,想了想,又沒說出口。他又道:「便是言語有沖,貴教的烏雲仙也不該打傷了我黃龍師弟,有傷兩派的和氣。」


    靈蘅問:「若是站著被打,那合乎貴教的心意嗎?」


    這句話倒是戳中的廣成子的心,按理說,這樣挺好……不過話可不能這麽說,他的臉憋得通紅,忽然蹦出了一句話:「我師弟打他,他走了不就行了?」


    「說得好!」靈蘅輕輕拍了拍手,回眸一笑,道:「諸位,廣成子大師兄都這麽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要不,我們也打?」


    金靈同多寶、隨侍七仙反應過來,揚聲大笑,都將法寶祭出,道:「我們要打了,你們走不走?」


    ……


    廣成子氣得怒髮衝冠,狠狠攥住了拳頭,道:「我們走!」


    淩天峰上,笑聲震天震地,幾乎要將合峰的積雪,給笑塌了過去。


    第021章 :


    兩教弟子們之間的一場鬧劇,很快讓崑崙山的氣氛微微有些凝固。


    雖不至於拔刃張弩,但兩教弟子彼此對視的時候,眼神裏都多了些許敵意。就連靈蘅偶遇了路過的雲中子,他雖然很想跟她說話,卻被身旁的師兄們一把拉住,並以眼神警告他。


    傍晚時分,通天教主歸來。


    他早已知曉此事,隻是道統門下皆護短,也不以為意。據說元始天尊也下棋回來了,再過兩日,便是闡教的立教慶典。


    兩教雖然不和,但是表麵上的功夫還是要有的。


    因此多寶大師兄命眾弟子不可主動挑釁闡教門人,各自都回宮靜修,不理外界是非。夜幕降臨時,靈蘅躺在淩天殿外冰涼的水中,看漫天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鎮守在淩天殿外的冰雕們,漸漸有些麵容模糊。


    她想起了河底的千年玄冰,和黑龍娘娘。


    黃昏時曾向多寶借得一個破月仙鏟,據說可以敲打下世間一切堅固的東西。不知怎麽,她有些睡不著,便起身悄悄朝那條小河奔去。


    夜色茫茫,大雪將天地染成了一片白色。河麵上覆蓋的冰雪幾乎同大地融為一體,她尋了好久,才找到河流的痕跡。


    靈蘅敲開冰麵,投身入冰寒徹骨的河水中。她依舊是以夜明珠照亮,看河下情境,與昨日來時並無不同。


    緩緩河水從她的身邊流過,靈蘅順利找到了水府,輕聲喚道:「黑龍娘娘?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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