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撲閃的睫毛閃動,黢黑的大眼飛快瞥向天真爛漫的火麒麟,眼中流露出豔羨,在火麒麟察覺到視線扭頭過去時,又飛快別過臉,一本正經默記功法。


    潤致正被火麒麟鬧得分心,見林玄來了,一板一眼站定。“二師姐,潤致聽真人的吩咐,以後要和二師姐一同修煉。”


    火麒麟轉動圓溜溜的腦袋,跳上潤致的頭頂,那小炮仗般炸開的牛尾垂在潤致腰間,怨婦般盯著林玄:“你和這個凡人小孩說說,你是不是和那個趙師兄行雙修之事去了?”


    潤致小手一下子捂住眼睛:“還,還未結道侶怎麽能雙修?肯定不是!”


    火麒麟趾高氣揚甩著尾巴,君王逡巡領土般跳上林玄消瘦的肩膀,濕漉漉的鼻尖衝著林玄脖間輕嗅,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熏得火麒麟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哎呀!你們去幹什麽了,好大的血腥味!”火麒麟圓臉扭曲,嫌棄的後退幾步。


    潤致一雙清亮大眼緊緊隨著火麒麟,見火麒麟忙不迭退了,白嫩的小臉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林玄心底滿是酸澀,見兩個小家夥相處甚好,提不出一點氣力應付兩人,“小白,你替我去趟天羅之巔找白羅。”


    火麒麟一下子豎起鱗片,但見林玄仿若被抽幹了力氣,悶悶沒出聲。


    林玄托火麒麟將白羅父母去世的消息告訴白羅,火麒麟悶悶伸出鋒利尖爪磨著地麵,在見林玄根本沒注意到它不情願,火麒麟悄無聲息潛入夜色中。


    這間別院房間眾多,潤致早已住了幾日,根本無需林玄插手。


    林玄回房愣神了半晌,打起精神換了一身青衣求見碧靈真人,碧靈真人對林玄的求見並不意外,她將兩枚毒針交給林玄,冷笑。


    “明秋輕易不能離開天羅門,那白羅必然會和你回去奔喪,徒兒,這是咱們除去白羅得來不易的好機會。”碧靈興奮,脫俗的臉扭曲起來。


    林玄眼眸裏漫出濃濃的疲憊:“師尊,白羅是我養父母的獨女,我不會害白羅。”


    碧靈真人會對白羅恨不得處之而後快,若隻是白羅搶了江明秋的關注,何須碧靈真人那般嫉恨。


    白羅不過是區區一個金丹女修,在仙道聲名鵲起全是沾了江明秋的光,而你碧靈堂堂化神大能,仙道十美排行第三,受無數女修敬仰,令男修瘋魔,宛若失了智般一心害白羅。


    林玄無奈,不知該怎麽不著痕跡勸解碧靈真人。


    碧靈眉心緊蹙,不知想起什麽,眼中滿是厭惡:“我知道你心善不願傷害白羅,但你卻不知那個沈碧雲究竟有多厲害,她會搶走你想要的一切,你鬥不過她。”


    “師尊,白羅是白羅,何必拘泥於沈羅雲。”


    “罷了,你若是下不去手,我便不逼你,總有你後悔的時候。”碧靈真人見勸說林玄不過,便移開話題,她居高俯視弟子蒼白如紙的麵色,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疼惜。


    “我知你心中鬱結,你還是想開些,等過個千百年,你也踏上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也就淡忘了這區區的世俗牽掛。”


    林玄見碧靈真人不再執著於暗害白羅一事,將此事輕輕揭過:“多謝師尊寬慰。”


    碧靈真人眼珠一轉,笑著說:“火雲山鑄好的劍已送來了,玉祝正在為你鍛造,明日讓她帶給你。”


    林玄被牽扯回神魂,眼中有了些神采,那萬年玄鐵所鑄的靈劍,她已想了好幾日,終於能得手了。


    師徒兩人說了會話,林玄同碧靈相處不多,若是平時,林玄想要逗人開心是輕而易舉,但此時她心中隻有壓抑的酸痛,碧靈真人倒是憐惜她,又勸慰了林玄兩句,還送了林玄一套蓮瓣文紗絹青裙,那裙子結了無數法印,品相非凡。


    林玄心中微暖,把在天羅之巔江明秋對白羅的嗬護添油加醋說給碧靈聽,又說了江明秋將她封進溯回鏡中一事,希望碧靈知道江明秋為人行事偏頗,並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碧靈真人眸光有些意味不明:“你和這溯回鏡倒是淵源匪淺。”


    林玄一怔“師尊,你何出此言?”


    碧靈真人卻不再說了,將林玄打發回別院中。


    林玄回去時,潤致仍在屋中聚精會神練著功法,火麒麟已窩在鬆軟的床頭。


    它一見林玄,立刻別過身去:“哼,非要本尊為你做這苦差事。”


    林玄輕笑著揉揉火麒麟的腦瓜,想要哄哄這傲嬌的小物,話還未出口,一串淚珠就再也憋不住掉下來了,泄洪般的情緒生生堵住了林玄咽喉。


    林玄半晌沒找回聲音:“小白,我又沒父母了……”


    淚珠如一塊塊寒冰滴入燒的通紅的鐵塊中一般,立刻引起劇烈的反應,火麒麟倨傲的神情僵住,牛尾試探般,緩緩圈上林玄手腕。


    它還是第一次見這蠢女人哭。


    罷了,罷了,陪她一晚,以後這蠢女人的眼淚,它守護!


    林玄不知何時睡去,第二日醒來時,眼睛腫得幾乎透明,眼皮裏的血絲幾乎都能看得清楚,她吃了幾枚化瘀的丹藥,見眼皮不腫了才敢出門。


    “二師妹。”玉祝早已在別院等候。


    林玄微微一滯,隻見玉祝一身輕盈的裙裝,玉帶緊緊箍著那纖細的腰身,黑發高挽,少了幾分嫵媚,卻多了爽利幹練之氣。


    她手中拿著一柄一米長,一掌寬的黑劍。


    那黑劍又大又長,極為樸實無華,像極了林玄見過路邊賣的鐵疙瘩。


    “師姐,你這是要出門?”林玄眼角抽搐,不住看向那根鐵棍。


    玉祝淡淡笑道:“師尊命我將劍送還師妹。”


    說罷,那把平平無奇的鐵劍得了命令般,飛到林玄麵前,在距林玄半寸的地方停下,而後直直懸在半空。


    第26章 變了


    看著鐵疙瘩,林玄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她期待許久的萬年玄鐵劍?怎麽和想象中的樣子差得千差萬別。


    她見過瑤華宗嬌美的女修手持一把美人扇,交手間扇麵翻飛,畫中的美人花草變幻形狀,美得不可方物,雖然瑤華宗的女修打人又痛又黑,可人美器美簡直讓人看得眼珠都舍不得眨一下。


    不說瑤華宗這樣專收女弟子的宗門,便是其他的宗門女修用的也是什麽飛綾,銀針,美人劍,就是天羅同門的女劍修,她們的劍是又直又亮,皎皎如彎月。


    一想到將來這柄鐵劍會伴隨她出生入死,林玄覺得自己那顆少女心,裂開了。


    察覺到主人遲疑的鐵劍在空中轉了兩圈,啪的一下,摔在地上,耍起無賴。


    火麒麟好奇地伸出爪子推推鐵劍,鐵劍一動不動在地上裝死。


    玉祝眼中有幾分笑意:“師妹,靈器認主還需取名,師妹是否先給這把靈劍取名。”


    林玄神情一言難盡,這好歹是她期待已久的靈劍,況且看這架勢是把有了神識的靈劍,林玄平複了一下鐵劍顏值不達標的失落後,扯出抹勉強的笑,打算同這柄新鮮出爐的靈劍培養感情:“我原本就想過好幾個好聽的名字,現在發現離水,恨秋,落魂的名字都配不上這柄靈劍的威武霸氣,我看它生的如此卓爾不凡,不如就取個應景的名字,就叫,就叫大黑怎麽樣?”


    玉祝眉眼微微一凝,目光落在鐵劍,鐵劍輕輕顫動,發出叮當脆響,繼續裝死


    林玄將求救的目光發向火麒麟:“你說這名字好不好小白?”


    火麒麟聞言,踩劍的蹄子一頓,而後抬起腦瓜,衝著林玄露出森森白牙。


    它想起了自己堂堂天地唯一的火麒麟,全身通紅如火卻被取名小白時的屈辱。


    林玄脊背一涼,隻得幹笑著問玉祝:“師姐,大黑是不是不喜歡這名字?”


    一般靈器認主,應了名字就是認主成功了,這把鐵劍直接裝失聲,林玄抹了把臉,心道這不僅是把有神智的靈劍,還有很強的自尊心。


    玉祝也沒遇見這樣的情況:“師妹,你要不要同它商量一下。”林玄隻得將把鐵劍抱起來,好生寬慰了一番,滿嘴吹彩虹屁,將鐵劍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那柄鐵劍方勉為其難應了大黑這個名字。


    火麒麟一直跟在林玄身後,不時拿火紅的眼珠瞪著林玄,越想越覺得自己吃虧了:“蠢奴才,你之前是不是也是這般哄騙我的!”


    林玄委屈:“我什麽時候哄騙過你,分明是你自己倒貼爬上我床的!”


    火麒麟哼哼唧唧:“之前本尊馱你上天羅之巔,你還誇本尊玉樹臨風,俊絕天下百獸。”


    想起真有這一遭的林玄,此時心中十分坦蕩:“那時是情勢比人強,我不昧著良心誇你,你怎麽會心甘情願帶我上天羅之巔。”


    火麒麟:“……”


    氣炸了的火麒麟瞪大圓眼,氣呼呼甩著牛尾,直接衝上了林玄肩頭,撒潑:“你這個渣女,誆騙我的身心,如今又有了大黑,你將我放在何處,你還是你心中唯一的小寵嘛!”


    林玄肩頭一重,撣了幾下也撣不下火麒麟,見火麒麟不依不撓的架勢,沒有感情地說:“怎麽會,你和大黑是不一樣的,你有見過比你活潑,比你還會撒嬌的小寵嗎?”


    火麒麟長年久住天羅之巔,除了冰麒麟也沒見過其他靈獸,即便見了,他一隻血統高貴的麒麟怎麽會去觀察其他靈獸同主人是如何相處的。


    但聽林玄這般一說,火麒麟便覺得也是如此,它是如此與眾不同,如此招人喜愛,被哄得飄飄然,便不再同林玄計較了。


    玉祝見林玄同火麒麟打鬧,唇角微翹,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師妹,見到你能如此開心,我便放心了。”


    想來玉祝也是知道她父母去世的消息,林玄從未和玉祝談起過除修煉以外的事情,沒想到玉祝師姐默默關心著她。


    林玄心中一暖:“玉祝師姐,林玄要下山了。”


    玉祝眉目微眯,眼波流轉:“不急,我聽師尊的命令,陪你一道下山。”


    林玄呼吸一頓,玉祝師姐向來對碧靈真人馬首是瞻,昨天夜裏碧靈還直言不諱要她借機除掉白羅,現在又派了玉祝跟來,林玄有些不安,又不能直白地問玉祝是不是聽了碧靈什麽吩咐。


    “師姐,掌門門下的趙師兄會陪我一同回去,實在無須師姐特地陪同。”


    玉祝眉心微蹙:“師妹,我同師尊隻是不放心你,你莫要多想。”


    林玄眼眸中的冷霜褪盡,猝不及防被玉祝暖了一下,心中內疚:“師姐,對不起……”


    玉祝淡淡笑道:“不怪你多想,無妨的。”臉上的笑意卻未達到眼底。


    .


    林玄同趙自持約在山門外相見。


    有了新的靈劍,林玄等不及要試。她踩在大黑寬大的劍身,火麒麟踩她肩頭,禦劍而行。


    玉祝摘下手腕上那串珠子,那珠子迎風見長,不一會兒變成了一隻穩穩當當的玉舟,可載數十人。


    林玄看得咋舌,也不知她這位師姐的法器竟然是何物,怎麽這一串玉珠有那麽多功能。


    等到了山門,林玄便見到了一身便裝的趙自持,他身側還站了一位熟悉的女子,是白羅。


    白羅也換下了繁複的法衣,隻穿了尋常女子的素色羅裙,烏發間插一隻雪白碎花,小臉煞白無色,眼眶通紅,整個人脆弱得好似一陣風便能吹跑。


    “玄姐姐,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爹娘走了。”白羅一見到林玄,便抑製不住哭腔,直撲到林玄懷中。


    昨夜得知消息,白羅怎麽也不敢相信江明秋會隱瞞此事,和江明秋哭鬧了一場,才換來今日的下山。


    她本來就傷心父母離世,又憤恨江明秋沒有跟著出來,隻帶了重明狐出來,因此下山見到趙自持,白羅便忍不住眼淚哭了起來。


    但那個趙自持卻是個傻子,見她哭得梨花帶雨都視若無睹,直挺挺站在山門前,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她。


    白羅哭了片刻,隻有重明狐懶懶趴在她腳邊睡覺,想起以前她有些許不快,父母,林玄,江明秋都會來哄她。


    這可把她委屈壞了,是以她一見林玄飛來,也顧不得還在生林玄的氣,像從前一般直撲到林玄懷裏哭。


    以前,玄姐姐都會哄她的,不管她受了什麽委屈,都會為她出頭。


    林玄垂著眼皮,心口像堵了一團棉絮,她默念口訣將大黑收回識海,而後越過白羅。


    白羅哭聲一頓,臉上帶著詫異:“玄姐姐?”


    玄姐姐怎麽推開她了?她都打算不生玄姐姐的氣了。


    玄姐姐生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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