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臉色一白,急忙拾起地上的奏折,他越看,臉色越白,到最後竟是煞白無色,眼前陣陣發黑。


    “嶽父大人,這,這小婿不知情啊!”王生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奏折上麵寫得可是近日京城酒館傳得甚是火爆的新科榜眼一朝得中,娶尚書千金,拋妻棄子的故事。


    這負心郎的事跡,如一點星火碰上幹燥的枯草,一著便愈演愈烈。


    那說書人可是指名道姓,那負心漢便是叫王生,今年的新科榜眼也叫王生,而那王生,近日新娶了尚書家的千金...


    這種種巧合,那還會是假的不成。


    那有見識的人家,或許覺得這是有人興風作浪不可全信,但大字不識幾個的平頭百姓就不會那麽覺得了,這個說書人口中的王生就是今科的榜眼王生,短短兩日,王生的名頭竟比狀元郎的名號響亮了,這自然是惡名遠播!


    “這個王生,是不是你!”王琅怒不可遏。


    “嶽父!這自然不是我!”王生哪裏會承認,他臉上一派真誠,心中卻咬牙切齒恨不得生撕了周瑾娘。


    沒想到這村婦還會使出這種卑鄙的手段。


    王琅一拍太師桌,失望之極:“你還敢狡辯,這是說書人譽抄的書,你瞧瞧,這書上連你相貌體征,家中父小,還有籍貫,家中占幾畝地都一清二楚,你竟還敢欺瞞與我,王生你好大的膽子。”


    一本雜亂的紙張扔在王生麵前,王生不死心翻開紙張,一目十行讀下去,到後麵麵如死灰,再也顧不上僥幸心理,直直跪在地上:“嶽父,你要救我!”


    “你闖了這彌天大禍,誰敢幫你!今早要不是我內閣老將這奏折私自拿下給我,這事便是鬧到了陛下麵前。v陛下欽點的榜眼做出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讓陛下臉往哪兒擱!”


    王生向來是個心思活泛之人,他聽王琅之言,並未在他騙娶他女兒之事上,而是句句不離陛下顏麵,心中稍安:“嶽父大人,那是不是隻要讓京城不再傳播此事便可?”


    王琅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你既娶了我女兒,便是我王家一派,隻是你這事做得不幹淨,若我是你,絕不會讓那個糟糠之妻有出頭之日。那說書人已被下了獄,最多明日我就能抓到那個女人,讓她徹底閉嘴!”


    王生臉色稍緩,但想起那奏折的人有些擔心:“那朝中已有人知曉此事,會不會引起事端。”


    王琅似笑非笑的哼笑了一聲,輕蔑道:“如今皇後娘娘穩坐正宮主位,深受陛下寵愛,那些跳梁小醜便是翻不出什麽風浪。”如鷹隼的目光落在王生臉上,王琅臉色稍緩:“你多陪陪媛媛,今日她知道此事,氣得大鬧了王府,還得去寬慰你父母,讓他們多多忍讓媛媛。”


    王生忙賠笑,但那笑意卻未達眼底:“我不會讓媛媛受委屈的。”


    一夜無話。


    .


    第二日,王琅借用刑部尚書職位之便,終於在說書人和調用民籍的兩方合作下,找到了周瑾娘所租賃的小院。


    一行凶狠的官差挎著刀浩浩蕩蕩往那偏僻的小巷走去,人還未到,便聽到一陣喧鬧聲響,隨即人群爆發雷鳴般的掌聲。


    隻見那隻有兩扇門的小院,一隻火紅的獅子,和一條澄黃的龍正憨態可掬搶著一隻繡球。


    第19章 天道公證


    狹窄的小巷因為舞獅特別熱鬧,平時躲在家裏繡花的婦人都半掩著臉跑出來。


    圍觀的人嘰嘰喳喳討論這家人有什麽喜事,一打聽才知道這是戶新搬來的,於是又有閑人問舞獅隊的人發生什麽好事,打鼓的後生也搖頭說不知道,他們收了錢隻管舞獅。


    人是越來越多,但這戶人家大門還是緊閉。


    沒多久,熱鬧就被一隊官差打斷了,那些官差一來就提著刀趕人,不由分說撞門。


    官差再凶惡,也不能拿沒犯事的人。


    因此聚在門口的人,都抻著腦袋好看熱鬧。


    林玄就提防著王生的人上門找事,所以一早弄了大動靜。


    她聽到聲響大步走出門,一拉開木門,兩個正準備撞門的官差一咕嚕摔倒在地。


    林玄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平靜走到人群中間,衝著人群說:“你們就是王生差來捉我的人,我孤身一人隻為來京城討個公道,也知道鬥不過攀龍附鳳今非昔比的王生,今早我特地請人舞獅,權當我最後看一回熱鬧。”


    這席話,看熱鬧的人群聽清楚了,有耳聰目明的早就聽說過這兩天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沒想到新科榜眼的糟糠妻就住在他們小巷。


    這幾個官差是直接聽了上頭的令,並沒有下公文,這種公私不分濫用職權的事情在官場屢見不鮮,負責壓人的官差抖動鐵鏈:“囉嗦什麽,給爺走!”


    林玄也不反抗,隻是麵露哀愁:“我這一走就像踏進了閻羅殿,萬死無生。我隻希望這朗朗天道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我入獄後的第一日關我的監牢烈火衝天,天下萬水不能澆滅,但火不能傷我分毫。我入獄第二日,西宮中的禮佛堂香火不明,黑色火焰灼燒觀音金身。”


    林玄的話,站在巷子前排的人都聽清了,後排因為人聲嘈雜聽不全的,馬上有人解釋。他們都覺得眼前這個女婦平靜得令人心碎,不少有誌之士仗著法不責眾推搡起官差。


    已經嫁人的婦人更是拋開臉麵大罵王生還有這些官差。


    在聽到王生一朝得誌就拋妻棄子攀龍附鳳的事跡,他們早已義憤填膺,原以為這苦主離他們遠,沒想到竟在同條巷子住著,這苦命的女子的苦楚不僅沒有得到伸張,而是被換來前夫更霸道的欺壓。


    連官差都能隨意使喚,果然是官官相護!


    哪裏還有他們平頭百姓的活路!


    負責壓人的幾名官差身形踉蹌,沒想到這個普通的差事竟然惹了眾怒。這些官差向來欺壓百姓已久,氣焰囂張:“幹什麽!再鬧把你們一起拷走!”


    “當官的就可以為非作歹不成!你們這些走卒也敢自視高人一等!”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這些官差也不甘示弱,拔刀嚇唬百姓,氣氛劍拔弩張起來。


    林玄出聲哀求,聲淚俱下:“多謝父老鄉親仗義執言,但瑾娘一條微薄小命,哪敢連累令諸位大動幹戈,我隻求你們能一路護送到獄中,這也算是諸位傑士為瑾娘做的最後一件事。”


    百姓像是一下子被掐住了脖子,他們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能為一個素未蒙麵的陌生女子做多少,隻能讓人好走罷了。


    那些官差冷凝著臉,耀武揚威,押著林玄就往外走,但他們走了幾步就發現那些被憤怒燒得眼紅的百姓遙遙跟著他們。


    “滾!再跟著把你們也下獄!”官差凶狠恐嚇。


    百姓聞言,像是烈火噴了油,不退半步。他們結伴走到街上,有行人看見這奇景就稀罕地詢問,馬上就有人說起原由,把人聽的人說得又氣又惱,一起跟上隊伍送這位可憐的周娘子。


    而後又有人說了周娘子求天道證冤屈的事情,眾人聽了唏噓不已,天道向來不公,天下受苦受難的人多了,也不見天道挨個公證,他們能求的就是在人心的公道而已。


    追隨的隊伍越來越大,到後麵官差的隊伍後麵竟浩浩蕩蕩跟了千人。


    這些官差鐵青著臉,將人押到了附近的監牢中。


    原本,他們接到的命令是直接把人帶到僻靜處,一刀結果了這女子了事,但在眾目睽睽下,饒是為虎作倀囂張至極的官差也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把人先送到監牢中,再把人殺了。


    幾個官差把人押進監牢,看守的獄卒疑惑:“這沒聽說有送來的女犯,這扔到哪間好。”


    “要什麽牢房,找個背光的暗麵,直接一刀殺了了事。”


    獄卒點頭:“原來如此。”這就是沒過公文的,進了獄便是生死不計,死了也不會有人發問一聲。


    獄卒就放了心,一把拉過鐵鏈,監牢中光線不濟,昏幽的燈光下,一個清秀可人的美人煞白著臉緊咬下唇:“跟我來吧!”


    獄卒陰陽怪氣,監牢中,相貌清秀的女犯沒少被他們玩過。


    這個長得也水靈,要死也要先玩熱乎的。


    獄卒把人帶到裏間無光的角落,他眸底精光閃閃,心中熱血翻湧,把人帶到施刑的肉砧板,獄卒迫不及待向林玄伸出手。


    林玄:“……”


    林玄嬌弱的神情再也裝不下去,她腰身一擰,被綁的雙手直接鉗住那獄卒,鐵鏈用力一縮,將出氣多進氣少的獄卒踢到刑架邊上,一腳踩在獄卒嘴上,獄卒忍痛的嗚咽聲頓時被踩回去了。


    她極力忍耐怒氣衝著黑暗中喊道:“你還耽擱什麽,讓你辦的事情還不快去。”


    黑暗中顯出一條身影,烏淮皺眉蹙眼,滿臉不讚同:“我已同你說過這溯回鏡來曆,江明秋為了讓沒有靈根的長姐不入輪回,煉化出溯回鏡,她長姐每次輪回都在鏡中,這鏡中的世界都以她為中心,隻有她可以不通過江明秋送我們離開此鏡。”


    林玄到了這鏡中世界被江明秋壓製到了道行,但這烏淮卻還能使用些靈力,隻是用多少就少多少。


    林玄對這個少東家沒有一點怵的,她好好修煉的時候誰都可以來踩她一腳,那她就裝上滿身刺,別人就是來踩,也要刺破那人的腳心。


    “別忘了我收留你的條件,不按約定好的行事,別怪我不客氣。”


    眼前這個人沒有自報姓名,林玄隻見過他一麵,跟他客氣叫聲少東家,要是不客氣,林玄一點情麵也不會留,比起她,這個少東家才更要在天羅門夾緊尾巴做人。


    烏淮眼中閃過一絲憤怒,伸手做了個結,打在林玄身上,而後遁入黑暗。


    沒多久,聚在監牢遲遲不肯離去的百姓就見到監獄升起一股白煙,而後是妖異的藍色焰火。


    那煙火燒的監獄上空氣流蒸騰,連帶著附近高熱不止,尚守在監獄的幾個官差和獄卒連忙查看走水的情況,隻見那見所未見的藍色煙火勢如破竹般快速焚燒一切,他們忙不迭跑出監牢,隻見圍著的百姓已經滿目震驚。


    “看什麽!還不快救火!”負責滅火的小官飛奔而來。


    圍觀的百姓忙不迭說:“應驗了真的應驗了,這火是救不了的,天下萬水都撲不滅這火!”


    負責此事的小官聞言,氣花白的胡子直抖:“妖言惑眾,胡說什麽,先撲火。”


    一時間,監獄混亂起來,京城的幾個監獄占地廣大,每個監獄分幾個監舍,原本在隻是一個監舍起火,燒了一角,但那火實在怪異,如燎原般迅速吞沒一個監舍,裏麵的犯人趁著木欄斷裂,拚死往外跑,而後其他幾個監舍也被波及。


    監獄頃刻間燒成一片廢墟。


    但監獄之外的青石道上,卻無一絲焚燒的痕跡,仿佛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將火隔了起來了。


    這回不僅百姓震驚不已,連負責救火的官員也瞠目結舌。


    再凶狠的火也不能刹那間將如此大的監舍燒焚殆盡,火促進人類發展,卻也無比殘酷,君不見多少小火演變成大火,焚燒整條街道,但能燒毀街道的火往往連綿數日,甚至數月。


    常言道水火不相容,可見水是火的克星,但這次的火卻完全不懼水。


    這團藍色的火焰真的無懼天下萬水嗎?


    負責滅火的官員冷汗涔涔。


    “周家娘子還活著嗎?”


    “周家娘子不是說,這火傷不了她分毫嗎?”


    人群瘋狂大叫,原本不信的,早已被眼前的景象真真切切地震撼到了。


    隻見焦黑的廢墟中,一個素衣女子緩步走出,她長發未盤,小臉白淨,步履平緩,仿佛不是置身火場,而是在閑庭漫步。


    “周娘子竟真的毫發無損!”


    “難道真的有天道!”


    “天公真的顯靈了,就等明日天公再次顯靈!”


    百姓們激動不已,押解林玄的那些官差心頭巨震,膝蓋一軟,忍不住跪倒在地,失聲痛哭。


    林玄冷冷看著萬人萬相,走回廢墟中,席地而坐。


    麒麟流火本源乃是太陽真火,是火麒麟天生本事,就像人生來就會呼吸一般。


    這藍色火焰不過是麒麟流火中低端的一種,那火的純粹度越高,越接近無色。


    在安定的世俗世界,這麒麟流火便是神跡。


    第20章 這個瘋子


    林玄在廢墟中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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