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微動,在光屏上打下一行字:「德勒斯登石板怎麽樣了?」


    阿道夫愣了愣。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數據波動有點超出範圍,沒關係,很快就能處理好的。」


    阿道夫背對著攝像頭,所以他的表情並沒有被攝入,而國常路大覺注意到了他病房內的醫生所使用的監控攝像頭,安裝在外部原本應該是綠色的小燈,變成了紅色。


    中年人眼皮都沒有抬起一下。


    「超出很多嗎?」


    非常不擅長撒謊的阿道夫從正麵一看就知道這個人不對勁。不過他的聲音依舊很穩,「隻是小問題,過兩天就好了!」


    青年的話未免有畫蛇添足的嫌疑,考慮到現在的情況,也算是本色出演。


    黃金之王很快就點了點他的手背,算是安撫,也是點到即止的意思。


    察覺到他意思的白銀之王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演戲什麽的,撒謊什麽的,他真的幹不了。


    從小到大都是好孩子的阿道夫,從來就沒有做過什麽壞事,最壞的事情可能就是上去「天國號」自閉二十年。


    離開病房的時候,阿道夫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落在有心人的眼裏,就是黃金之王對他不滿意,讓白銀之王的壓力太大了。


    家裏的孩子和下屬可是兩個概念。


    禦柱塔中,帶著紅光的攝像頭亮起又轉為綠色,一個接著一個,追隨著白銀之王,一直到了德勒斯登石板外。


    對此,銀髮青年毫無所覺。


    站在門口守衛的兔子倒是有點感覺,當天抬頭的時候,攝像頭已經轉為綠燈,像往常一樣正常工作。


    深夜,阿道夫還在德勒斯登石板的實驗室裏麵。


    這塊石板一直被黃金之王收藏在禦柱塔之中,整座禦柱塔就是為了德勒斯登石板而建造的。


    數百台機器圍繞著石板擺放,各自有各自的檢測功能,石板上方投放著一塊淡綠色的光屏,每時每刻都有數據在變動。


    這裏記錄了石板幾十年來的力能波動變化。


    目前在位的隻有五位王者,無色之王和灰之王的位置空缺了出來,對應的石板上也隻有五種顏色亮了起來。


    阿道夫著重看了看青之王和赤之王的數值變化。


    白銀之王的數值是所有王權者當中變化最小、最穩定的,阿道夫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他力量屬性的問題,還是性格問題。其次則是黃金之王。


    波動最大的是赤之王,赤之王也是他們之中換任頻率最高的,第二則是青之王。


    力量兩兩成對的王權者,影響也是相互相成的。一方隕落,另一方基本上就逃不遠了。


    不過也有例外。


    比如現任青之王羽張迅。


    他是在任最長時間的青之王,歷任兩代赤之王。


    上一任赤之王墮劍之前,羽張迅的威茲曼偏差值波動非常厲害,加上迦具都玄示在死之前也不忘拉他老友一把,光從數據上看,阿道夫曾經以為羽張迅活不過一年了。


    然而在那之後,他的偏差值又詭異地平穩下來。


    白銀之王坐在控製台上,在他麵前豎著四五塊光屏,每塊光屏上麵的數據都要飛速轉動。


    也是從迦具都玄示開始,德勒斯登石板的力量沒有像過去那樣嚴重溢出。


    他有點摸不準是石板的問題,還是地獄門的問題。


    就在青年回過頭去準備再翻翻地獄門的檢測數據時,紅光乍現,整個監控室內的燈光都由白轉紅,窗戶、門口等所有通道被重重裝置鎖起。


    白銀之王回過神來愣了愣,他的通訊器很快就有非時院的成員聯繫來了:「威茲曼大人很抱歉,目前禦柱塔有入侵者,觸發了緊急裝置,請問您現在是在房間裏嗎?」


    這位兔子的聲音聽起來不緊不慢,仿佛一切都是小事。


    「我在監控室。」阿道夫冷靜回答道。


    他今天被國常路大覺問話的時候就預料到了這一刻,今晚才特地過來的。


    兔子在通訊那邊的情緒也很穩定,一點都聽不出來被入侵而造成的慌張:「對方攜帶了幹擾通訊設備,目前的前進線路看,很快將會往您那邊去,到時候通訊出現幹擾,請您……滋……」


    阿道夫對著已經沒有回音的聯絡器,依舊非常鎮定:「好的,我知道了。」


    他一個人仰頭望著那塊巨大的石板,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情緒。


    當年他發現石板的力量時,一度認為這是改變人類命運的力量,能夠從此改寫人類歷史。可是姐姐的離世馬上就跟還是二十幾歲的他當頭一擊,因而厭世的自己逃避現實,一躲就躲了幾十年。


    他沒有再過問石板的事情,也不關心王權者的事情,像是幽靈一樣在大地上漂浮了幾十年之後,才被迫下了地。


    在這期間,肩負起他的理想的人,就是黃金之王國常路大覺。


    事情一直發展到了今天,阿道夫難得有些疑惑,自己當年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對的。


    以至於他現在看綠之王,就有點像是看到過去的自己。


    綠之王希望解放石板,將石板的力量分給全人類,讓每個人都有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


    和曾經的阿道夫,是那麽的相似。


    年歲增長到今天,阿道夫才有一點點感悟。


    擁有了力量,就真的能夠掌控命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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