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胡瑞華深深的注視著蘇鐵,神情中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警惕,那十根經過精心保養的纖長手指,更是由於緊張,而下意識緊緊的攥在了一起。


    他沒想到,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年,竟然還有人記得。


    不過很快他還是回過神來,混跡政壇幾十年,他早已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即便偶有失態,但也能瞬間恢複如常。


    何況此時麵對的隻是一名衣著樸素,外表稍顯稚嫩的年輕人。


    短暫沉吟,胡瑞華才再次冷冷的掃了蘇鐵一眼,沉聲道:“江都的事,我一個金陵衛生署署長怎麽會知道,你找錯人了。”


    “胡署長,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既然我會這樣問,那就一定有十足的把握。”蘇鐵輕輕搖頭,語氣有些玩味。


    自從上次吳偉跟他詳細介紹,大師姐沈玥琳所在的江都沈家出的那件事後,他便始終覺得有問題,因此一直在暗中調查,可惜由於時間過去久遠,加上很多資料憑他的身份,根本沒資格查閱,所以一無所獲。


    直到後來重新翻閱信息時,他才發現,或許當時在江都衛生署擔任副署長的胡瑞華,能帶給他一些線索。


    因此到金陵這些天,他除了應付張光輝等人,也趁著工作便利,查了查胡瑞華的信息,總算讓他查到些眉目。


    不過對方畢竟是金陵衛生署署長,也算是身居高位,又有胡家背景,憑他的身份,還做不到想見就見的。


    原本他準備在醫學交流會結束後,再想辦法找機會與對方見麵,結果沒想到胡悅主動送上門,也算是給他省了不少功夫。


    現在看對方的表現,顯然自己沒找錯人。


    胡瑞華卻不清楚蘇鐵的心思,隻是凝視著遠處牆壁,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他能感覺到,蘇鐵應該是知道一些事。


    隻是他現在還不知道,蘇鐵對當年那件事,到底了解到什麽程度。


    就在他正思索之際,蘇鐵繼續道:“胡署長,我查過,十年前沈家新藥出事時,你正好在江都衛生署擔任副署長,而當時署長的職務空缺,因此衛生署的事,都由你來拍板,沈家那件事,也恰好是你辦的……”


    “那又怎樣,沈家的藥吃死了人,難道我不該辦,我也是照章辦事,你若是沈家雇來尋仇的,我隨時奉陪。”不等蘇鐵的話說完,胡瑞華急忙大聲叫嚷起來。


    蘇鐵冷冷一笑,搖頭道:“沒那麽簡單吧,據我所知,沈家研製的新藥根本沒問題,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腳,而你這個衛生署副署長,其實早已被收買。”


    “信口雌黃,你這樣說可有證據,要是沒有,休怪我不客氣。”胡瑞華頓時氣急敗壞道。


    一邊說著,他望向蘇鐵的眼神,更是充滿忌憚。


    他本以為蘇鐵隻是從別處了解到一些當年的事,現在準備用這件事來敲他一筆,沒想到竟然知道的如此詳細,顯然是有備而來。


    要知道,當年那件事雖然已經過去十年,但若是將事實公諸於眾,那他這個衛生署署長恐怕也就幹到頭了,說不定還免不了牢獄之災。


    想到這,他勉強穩定心神,沉聲道:“小夥子,話可不能亂說,我看不如這樣,你有什麽生活上的困難,可以跟我說,我作為長輩,一定會盡量幫你。”


    “當時是誰收買了你。”蘇鐵沒有理會胡瑞華,而是再次問道。


    聞言,胡瑞華老臉瞬間一沉,接著眯起雙眼,下意識又將蘇鐵上下打量了一番。


    望著對方那平靜似水的眼神,他忽然發覺自己有點小看眼前這名青年了,對方似乎並不僅僅隻是為了敲詐他而來,顯然另有目的。


    不過他畢竟也是宦海沉浮幾十年,什麽風浪沒經曆過,又如何會懼怕這麽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


    當即,他冷哼一聲,不屑道:“什麽收買,簡直胡說八道,我說了,當年我都是照章辦事,你要是想借機勒索我,我可不怕你。”


    說完,不等蘇鐵開口,他轉頭望向胡悅,皺眉道:“悅悅,要是沒有別的事,就跟我回去吧。”


    “等一下,我還沒有讓你們走。”蘇鐵眉頭不由皺了皺,忽然將手裏的茶杯放回茶幾上。


    見狀,胡瑞華目光一寒,不屑道:“怎麽,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


    說著話,他冷冷的掃了蘇鐵一眼,玩味道:“你是張龍的手下吧,實話告訴你,就算他張龍親自過來,也不敢跟我造次。”


    “哦,是嘛,那又如何?”蘇鐵淡淡一笑,目光卻變的異常冰冷。


    看著蘇鐵那略帶嘲弄的神情,胡瑞華隻覺得心裏咯噔一跳,對方那淩厲霸道,不容置疑的眼神,他依稀記得,隻在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身上見過。


    而那幾人要麽是常年戍邊的軍界老將,要麽便是曾經身居高位,如今賦閑在家的政界大佬。


    現在蘇鐵也具備這樣的眼神,那隻能說明一點,要麽背景深厚,要麽便擁有通天實力。


    雖然他現在也無法判斷,對方到底是具備哪一點,但他能感覺到,若是自己真敢轉身離開,對方甚至有可能直接取他性命。


    想到這,他額頭上立刻湧出汗珠,望向蘇鐵的眼神,更是閃過一絲畏懼,心中隻後悔沒帶保鏢過來。


    他知道,蘇鐵若是沒得出想要的結果,是不可能輕易放他離開。


    稍一沉吟,他轉頭望向胡悅,冷聲道:“悅悅,我和這位小兄弟還有話說,你先出去吧。”


    “大伯,您可別被他唬住了,他其實……”


    “出去!”不等胡悅的話說完,胡瑞華猛的爆喝一聲。


    胡悅身體不由一顫,下意識抬頭掃了胡瑞華一眼,直到看到對方那冷如寒霜的雙眼時,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吞了吞口水,整個人愣在了原地,眼神更是有些呆滯。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見她大伯露出這種眼神,寒如利刃,殺氣騰騰,仿佛下一秒便會動手殺人。


    她來不及細想,急忙點頭應了一聲,便匆匆推開包廂跑了出去。


    隨著砰的一聲響,大門應聲關閉,緊接著,整個包廂內便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望著坐在沙發上,依舊悠然品茶的蘇鐵,胡瑞華瞳孔微縮,眼神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接著,他直接坐在蘇鐵麵前,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小兄弟,你說吧,到底想要多少……”


    “一百萬?”


    “三百萬?”


    “還是五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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