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有動靜,一個激靈,翻身而起,不料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砰的一聲翻倒在一旁。幸好旁邊有東西擋著,不至於摔個底朝天。雙腳先著地,看清楚屋裏的人,覺得狼狽不堪,故意若無其事地說:"寧非,今天不用上課。"


    他也不說話,自顧自坐下調色,開始畫畫。周是發覺他好像很不喜歡說話,整天沉著一張臉,似乎生活中有許多不快。少男少女的心理總是比較微妙,老是因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高興,周是也曾經曆過。可是自己又不是心理輔導老師,有心亦無力,於是扶好椅子,繼續曬太陽。心想,如果要躲衛卿,至少也要待到晚上才行。一想到衛卿,氣就不打一處來。這都整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她心胸可沒那麽豁達,能冰釋前嫌,裝成什麽都沒發生過。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那麽的在意。


    正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寧非突然打破沉默,"你不開心?是不是因為那天發生的事?"周是有些驚訝地看著他,確定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想了半天才說:"嗯——不是——"他嘲笑說:"你在撒謊,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需要想這麽久?"周是看著他,無語。真是一個孩子,說話這麽耿直。在他的眼裏,世上的事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純粹而無雜質,極端而徹底。


    他又問:"你有沒有跟他分手?"周是奇怪他今天的態度,照理說這不是他應該管的事,而他似乎也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他看著周是的表情,皺眉,"為什麽不跟他分手?他和那麽多的女人在一起,你竟然能忍受?"


    周是有點發怒了,"大人的事小孩子別管!"他冷笑,"又是這句!"轉頭看她,"說得你好像比我大多少似的。那麽,既然你是大人,你來告訴我,大人的事小孩子為什麽別管?有什麽理由?"語帶嘲諷,十分不屑。


    周是看著他,皺眉,他似乎受了什麽刺激,情緒激動,於是說:"那你先說說大人什麽事?我再來告訴你該不該管。"他忽地擲下手中的畫筆,直直看著她,半晌說:"你以為你自己真是大人?"周是氣急,不再理他。她自己的事還理不清呢,哪有那份閑心。再說從第一次遇見他,就知道好人難當。


    初冬的陽光溫暖而短暫,一會兒工夫,天色漸漸暗下來,窗外隻看得見一片朦朧的影。手機鈴聲一直在空蕩蕩的教室來回激蕩,急促而刺耳。當然不是周是的,她手機故意關機了。響了一遍又一遍,她聽得都不耐煩了,問:"你不接?或許有什麽重要的事。"他充耳不聞。


    周是實在受不了,說:"如果你真的不想接,或許可以關機或者調成振動模式。"他沉默半天,徐徐地說:"我父母兩個月前離婚了——"周是表示同情,難怪心情這麽鬱悒。他接著說:"今天是我爸爸的婚禮。"


    周是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可憐的孩子,應該很傷心吧。於是她誠實地說:"這真是大人的事,我也管不了。"周是不知道該如何寬慰他,想了半天,說:"我覺得你是不是應該回家?"不管如何,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爸爸的婚禮,而他卻缺席,家裏人一定很擔心。


    他最厭煩別人自以為是地說教,冷聲說:"你憑什麽這麽說?我為什麽要回家?"周是頭疼,哎呀呀——,還真是個別扭的小孩,聳肩說:"不為什麽,因為我要鎖門了。"說著整了整弄亂的東西,挑眉說,"快點,我還沒吃晚飯呢。"


    他默默地站起來,拿了手機和錢包就走。周是叫,"哎——你的書包不要了?"他頭也不回地說:"不要了。"周是聳肩,性格這麽囂張!出了大門,才發覺他站在路邊等自己,便開玩笑說:"希望你不是要邀我共進晚餐。"


    顯然被周是說中心事,他眼睛看著地下,然後問:"你有事嗎?"眼神有些期待。周是覺得今晚的他一定很難過,一定很想找個人傾訴,可是點頭,"有。"她沒忘記他應該回家,而不是在外麵流連不返。他的手機又響起,他十分不耐,猶豫半天,還是接了起來。


    周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裝作雀躍地說:"我要回家了,你也快點回家吧。"一路小跑著走了。


    來到校門口,四處張望,沒發覺衛卿那輛招眼的跑車,於是大搖大擺地回宿舍。推門一看,發覺衛卿正蹺著二郎腿坐在她座位上玩電腦呢。她臉色一白,嚇得不輕。(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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