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衛卿長歎一聲,英雄難過美人關!


    衛卿回到家,經過中庭的時候,見葡萄架下影重重的,似乎有人。走過去一看,吃了一驚,"哥,你怎麽回來了?"衛安工作繁忙,日理萬機,一年難得回幾次家,難怪衛卿驚訝。


    衛安手上拿了杯酒,正一口一口呷著,地下放了一大瓶剛開封的烈酒,滿院都是濃烈的酒香。衛安抬頭看著衛卿,淡淡地說:"今天晚上見月色好,喝酒助興。"農曆十五,正是月圓之夜,月光如水水如天,纖塵不染。北京難得有這樣好的夜晚,月明星稀,烏鵲南飛。一輪明月橫掛長空,夜涼如水,寒侵薄衫。


    這樣的夜,一定有人在歎息。


    衛安混身政界,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鎮定從容,天大的事都有辦法解決,極少感情用事。可是他今晚不但對月傷懷,還淺吟低誦:"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幽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胸中似乎有許多鬱悶之事難以排遣。


    壓抑太久,反而不知該如何釋放。


    衛卿在他身邊坐下,搭著他的肩膀問:"哥,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今晚的他太過異常。衛安歎口氣,"隻是忽然想起以前的事,有些感慨。"他拍了拍衛卿的肩說:"我們哥倆天天在外邊陪不相幹的人喝酒,倒是自己兄弟,已經很久沒這樣坐在一塊了。"


    說得衛卿笑起來,"是啊,你和我一起坐在葡萄架下寫作業,那都是二十來年前的事了。"小時候的事,再想起來,還曆曆在目。可是一轉眼,人已到中年,真是似水流年,光陰似箭。


    衛安比他大整整八歲,對這個弟弟一向疼愛,凡事都幫著他,兄弟倆感情很好。衛卿很大部分因為他的關照,才敢在北京張牙舞爪,於是他進去拿了個杯子出來,豪氣地說:"咱兄弟倆今晚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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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安舉著杯子微笑說:"頭一杯,祝賀你情場得意,有情人終成眷屬。哥哥我可是羨慕得很。"衛卿想起周是,在這樣的時刻,忽然覺得無比想念,心中仿佛有塊地方,柔軟得不可思議,輕輕一碰就疼。他聽出衛安語氣中的寂寥落寞,還是問出來,"哥,你送嫂子去機場,路上沒出什麽事吧?"


    衛安揉了揉眼睛,搖頭,沒有說話。兄弟倆又喝了幾杯,衛卿問:"哥,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以前的女朋友呢?"深深歎了口氣。他知道衛安感情深沉內斂,輕易不肯讓人知曉。


    衛安歎氣,"說起來,都十多年前的事了,忘得差不多了。你看我,已近不惑之年,神情疲倦,臉上已有皺紋,整日東奔西走。年少輕狂時候的事,哪還記得。"話雖如此,可是夜深無人處,一定常常想起。


    因為太寂寞了。


    衛安亦是軍人出身,隻不過後來從政。他為人正直,品性端方,從不在外麵亂來,婚姻生活又是如此不幸,那麽他隻有靠回憶維持心中僅有的一點溫情。今晚,他恍然大悟,十數年來埋首於所謂的事業,對妻子來說,是不是不公平?感情的事,總是兩個人的錯。他有種世事無奈的無力感。打滿死結的一張網,叫他何處下手?抑或根本無解?


    衛卿笑著安慰,"哥,你年紀輕輕,身居要職,前途不可限量。像你這個年紀,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機,國家棟梁之材。不像我,混在一間小公司裏,已經心滿意足。"


    衛安笑,"''雲瑪'';可不是小公司,許多人在我麵前稱讚你是社會精英人士。"頓了頓又說,"這個倒罷了,尤其令我羨慕的是,你從哪裏找來這麽個又聰明又美麗的小女朋友?"更重要的是,兩情相悅,實在難得。


    社會越來越進步,感情卻越來越奢侈。並不是人人都能這樣幸運,在轉角處,無意中就遇見傳說中的愛情。如果不抓牢,一樣悄然消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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