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眠棠冒著大雪,在城樓上等了裴憫三天三夜,卻終究沒能等到他回來。


    裴憫,大梁的九千歲,一介閹人,


    他不幹淨,不清白;


    是梁都百姓嘴裏人人得而誅之的奸佞,


    但是這些蕭眠棠都不在意。


    她恨他,不是因為他是一個小人,而是因為他是一個騙子。


    小的時候,他說會陪她一輩子;長大以後,他說喜歡上了別人所以才離開。


    全都是假話。裴憫是個大騙子。


    所以他要她和樂安康,她偏不。


    冬月十二,裴憫的生辰。


    蕭眠棠對鏡梳妝,唇脂如血般鮮艷。


    ——————————————————


    甘棠殿大火洶洶,蕭眠棠重生回六歲的那個冬天。


    裴憫對她說:殿下,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蕭眠棠撲到裴憫的懷裏,哇哇大哭。


    終於找到他了,這一次,她絕不會讓裴憫做討厭的騙子。


    ps:是的!我承認我最近太愛懷吉了,才有了開這篇文的想法!溫柔人設相同,其他背景什麽的基本是作者私設。


    就這樣啦,給大家筆芯!


    第70章


    慎刑司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好人在這裏, 往往死的很快,隻有惡人才能夠多活一些時日。


    但這些能夠多活一些時日的人,卻總是希望自己能死的快一些。持續不斷的折磨實在是令人崩潰, 還不如早些便給個痛快, 也能少受些苦楚。


    隻是進了慎刑司,這些, 就不是他們自己能夠決定的了。


    暗無天日的牢房裏, 猩紅的火光把人臉映照得分外猙獰。


    宋瑾端坐在烏木椅子上,旁觀著行刑的宦官把持著各種各樣的刑具往犯人身上招呼。


    那犯人蓬頭垢麵,一臉黏膩的虛汗,五官猙獰, 盯著他的目光如有實質,似是想要生生從他身上咬下來一塊肉樣的兇狠。


    「宋瑾,你個斷子絕孫的閹狗, 狗.娘養的東西!你不得好死!」


    宋瑾頓了一下,眼眸沉沉,「哦, 是嗎?」


    他輕笑道, 「看來孫大人還是不太滿意慎刑司的招待。」


    那邊行刑的宦官聽見宋瑾這話,沒控製住的渾身一抖,看那刑架上犯人的目光就多了幾分兇狠,拿起了一旁的烙鐵。


    炭盆裏的烙鐵已經燒透,紅的滲人。行刑的官吏持著手柄,一點一點靠近, 在犯人的胸口穩穩落下。


    「啊啊啊——」


    悽厲的慘叫迴蕩在整個地牢裏。


    宋瑾身後的小路子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向宋瑾的表情。


    宋瑾半垂著眼瞼,臉上的神色冷冷淡淡。


    打量著刑架上的情況,待到慘叫聲停息下來,宋瑾才撩了撩眼皮,涼涼道,「孫將軍,何必這樣大的火氣。不過半年之間便跨階升官,這其中發生的事情,也足夠孫將軍來慎刑司走一趟了。何況還有之前那些的醃臢事。」


    原來那刑架上掛著的,正是之前冬宴上遇見過的孫蹇。


    孫蹇臉上的皮肉都疼得發抖,聽到他這話仍然是獰笑了一聲,麵目顯得格外猙獰,「我呸!宋瑾,你裝什麽,不過是記恨冬宴上的事,記恨老子。」


    他說到這裏,臉色突然變得詭異起來,笑得噁心而又齷齪,「是戳到你的痛腳了吧。可這有什麽好在意的。」


    「有誰不知道,慎刑司宋督主,靠著買屁.股給三皇子,才從宮裏一個卑賤的奴才,爬上了慎刑司督主的位置。」


    這話一落,行刑的宦官瑟瑟垂下了頭。


    幽深的地牢之中,除了孫蹇的笑聲,沒有一絲聲音。


    宋瑾緩緩地站起身來,臉上不辨喜怒。


    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孫蹇身邊,伸手拿了架子上的一條大約一尺長的,烏黑色的棍子。


    這根棍子上透著幽深的金屬光澤,可是實際上,卻並非金屬材質。


    這原本是一棵鐵木藤,在特殊的藥液裏不斷浸泡,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實際上卻是慎刑司比較折騰人的刑具之一,碰到皮肉卻有如萬蟻咬噬,疼、癢、麻,從傷口上能夠直接傳到心尖上。這種痛癢開始來得非常劇烈,更加折磨的卻是它的餘韻,細細碎碎,卻無法止息,格外地折磨人。


    宋瑾拿著這根棍子,漫不經心地戳在孫蹇的傷口上。


    「…!」孫蹇的笑聲一頓,整個人似乎控製不住地想要蜷縮起來,卻被手腳上的繩索束縛住,隻得在刑架上磨蹭,看起來滑稽而又可笑。


    宋瑾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甚至看到孫蹇難耐的表情也沒有絲毫歡欣的感覺,仿佛他隻是在做一件毫無意思的事情一樣。


    事實上,他也的確覺得每件事做起來都毫無意義,來地牢裏觀刑,不過是給自己找件事做而已。


    宋瑾戳了一會兒,似乎是覺得夠了,把那根鐵木藤棍子放回了架子上。一邊拿過小路子送來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手,一邊道,「孫將軍說,宋瑾斷子絕孫,這沒什麽錯。宋瑾是個閹人,自然有不得什麽子孫。不過,孫將軍到了這步田地,想要子孫滿堂,恐怕也隻能去夢裏了。」


    宋瑾擦完了手,將那雪白的帕子扔進了炭盆裏。


    雪白的絹帕被火舌吞噬,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宋瑾看著那絹帕被燃盡,便沒有了繼續留在這裏的意思,帶著小路子往地牢的出口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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