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麽。她倒沒有那些苦大仇深。她就是有點累。所以想要任性一次而已。


    哭又哭不出,喊又喊不動,近在眼前卻得不到,可是放棄又捨不得。所以隻好喝酒了。


    喝醉了的時候,就可以假裝自己暫時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可是許是少時在心裏嘲諷人嘲諷得太多,如今輪到她頭上,卻連買醉都行不通了。


    姬昀覺得自己等了半晌,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才聽到房裏又出現極細微的腳步聲。


    「取個酒取了這麽久,你是去從頭釀了一回嗎?生孩子都比你這一趟要快些。」姬昀懶得回頭,不滿地冷言冷語。


    「誒呦,怎麽火氣這麽大啊。」來人很浮誇地表示驚訝。


    姬昀聽到這個聲音,慢吞吞地回頭,哼了一聲,「你不在家陪你的青榕公子,來我這裏討什麽嫌。」


    莫憂悔摸了摸鼻子,把提著的酒罈子擺在桌子上,坐到了姬昀身邊,哥倆好地攬住了姬昀的肩膀,「你這話講的,姐姐我是那種見色忘友的人嘛,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


    姬昀:「……」


    在姬昀刀子一樣的眼光下,莫憂悔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出來,訕訕地笑了笑,給姬昀倒上了一杯酒。


    「來來來,喝酒,喝酒。」


    姬昀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微微仰頭,把酒水喝了下去。


    一連三杯,全都是這樣的喝法。


    莫憂悔來這裏又不是真的為了喝酒,自然沒有姬昀喝的快,可是即便如此,也覺得空腹喝酒,胃中有些燒得慌。


    「那個,阿昀,這麽幹喝多沒有意思,要不然來一盤花生米吧。」莫憂悔道。


    剛剛惹惱了姬昀,再加上姬昀這心情不好得實在太明顯,莫憂悔很難得不那麽大咧咧,連提要求都帶了一點試探的樣子。


    姬昀點了點頭,開口,「給她一盤花生。」


    這次暗一的速度很快,沒多大一會兒就送了一盤油炸花生米過來。


    莫憂悔看著暗一利落的身影,頗有些感慨,「暗一也挺不容易,人家好好一個暗衛,快要被你差使成老媽子了。」


    姬昀瞥她一眼,輕嗤一聲,「怎麽,你想要回來替暗一的班了?」


    莫憂悔被她問的一個激靈,忙不迭地揮手,「你可別。當初不是說好了,我把趙瀾鈞的牌子弄到手,你就放我的假嗎?我好日子還沒過夠呢,你可別讓我瞎折騰。」


    姬昀沒再說什麽,自顧自地斟酒喝。


    莫憂悔在一邊「嘎嘣嘎嘣」地嚼著花生米,口齒不清地把兩粒花生米送到姬昀嘴邊,「這花生米油炸得酥脆,外麵又裹了糖,好吃的緊,你要不要嚐嚐?」


    姬昀看到那雙筷子上亮晶晶的疑似口水的東西,很嫌棄地側過了臉。


    莫憂悔也沒生氣,一副惋惜的樣子,似乎在說姬昀不懂得欣賞美食,回手把筷子上的花生米送到了自己嘴裏,兩三口嚼碎了咽了下去。


    「我說,這次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這樣了。宋瑾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莫憂悔問。


    姬昀皺了皺眉頭,「瞎說什麽。他不是那樣的人。」


    「那就奇了怪了,」莫憂悔一臉疑惑,「難不成是你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不應該啊,你對宋瑾像是對自己的眼珠子似的,怕磕著怕碰著的,你能做什麽事?」


    姬昀長出了一口氣,搖頭,「不是那麽回事。」


    「那是怎麽回事?」


    姬昀不說話了,又開始悶聲喝酒。


    莫憂悔是真的不明白。


    在她看來,既然兩個人心裏有彼此,那就沒什麽好說的,在一起就是了。既然都沒有做對不起對方的事情,那就不是什麽大毛病,有什麽好糾結的。


    她這邊考慮問題的時候,姬昀已經又兩杯酒下肚,隻是姬昀氣不順,第二杯酒在喉嚨裏的時候就引起了一陣嗆咳。


    莫憂悔為姬昀順著背,眼看著姬昀眼圈都咳嗽的發紅,襯的臉色越發白皙,是真的有些心疼她了。


    姬昀平常那麽可靠,好像什麽事都能解決似的,總是一副高深篤定的樣子,再加上祭司的身份,常常讓人忘記,她其實也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姑娘而已。


    她也是會疲憊,會傷心的。


    莫憂悔嘆了口氣,幫著姬昀平復氣息,「做什麽喝這麽多酒折騰自己。你是大夫,最清楚縱酒傷身。當年我父母逝世,都沒有你喝的這麽凶。」


    姬昀壓著喉嚨裏的咳嗽,「咳、你喝的不凶。那是因為你沒喝多少就爛醉如泥了,還怎麽凶。」


    「……」莫憂悔語塞。


    姬昀懟人是真的很有一套,她完全比不過。


    她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姬昀淡淡的臉色,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阿昀,你同他之間的事情,真的沒法子解決嗎?」


    姬昀垂眸,沉默地搖了搖頭。


    無論她再怎麽親近宋瑾,她終究不能夠替宋瑾做決定。宋瑾沒有辦法選擇,而她也沒有辦法逼迫他很快地做出選擇。一時之間,竟然真的成為了一個不能突破的局麵。


    「為什麽呢?」莫憂悔還是不明白,很困惑地自言自語。


    姬昀想了想,「若是青榕公子的父親,當初冷眼旁觀了你父母的逝去,你會介意這件事情嗎?」


    莫憂悔把頭搖的像是一隻撥浪鼓,立馬表示否定,「不會的不會的,青榕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都不在了,才摻和不到我家的事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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