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頭腦中一片空白。胸腔裏的物件一撞一撞地重重地跳動著,撞得她整個髒腑都酸軟發疼。


    一瞬間,她幾乎以為那尖銳的簪子是紮在了自己身上,可明明,血流如注的,是別人的胳膊。


    這不關她的事情,她想。宋瑾擋在她身前,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因為即便他不在,她也不會有事。在那女人繞開宋瑾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藏在了袖子裏的毒針已經滑到了手指間,針上的藥力足夠放倒一頭壯牛。若是那婦人有什麽動作,她絕對有把握能夠先一步把那婦人藥倒。


    是的,明明是這樣的,可是為什麽,看著宋瑾流著血的手臂,她幾乎有殺人的衝動。可是在宋瑾關切的目光裏,她指間的毒針又緩緩收了回去。她居然做不到在宋瑾麵前若無其事地做出平時做慣的行徑來。


    傅景心裏亂糟糟的,說不上是酸是疼,格外複雜,可到了臉上的表情卻更加目然。


    誰也不知道那婦人怎麽有了那麽大的力氣,簪子插的很深,幾乎是全根沒入。宋瑾疼的臉色發白,可是總覺得眼前這小姑娘的臉色還要更難看一些。


    宋瑾試探地伸出完好的左臂,伸手輕輕撫上傅景的發頂,輕聲道,「沒事,你不要怕。」


    傅景感受放頭頂的輕撫,終於從波瀾的心緒裏回過神來的時候,宋瑾已經由著祝老取出了插入胳膊裏的簪子,撒了金瘡藥正在包紮了。


    傅景抬頭,對上一張滿是冷汗的臉。她的喉嚨滾動了幾下,什麽話都沒說,卻漸漸紅了眼眶。


    宋瑾有些無措,小姑娘盛著眼淚的眼睛看的他心裏發燙,說不出來是難受還是什麽其他的感覺。到最後,隻能幹巴巴地說了一句。


    「小景,我沒事。」


    隻是說自己沒事的宋瑾,當天夜裏就發起了不降的高燒。


    作者有話要說:  舊夢的高潮到了,結局也不遠了。


    這一章也才剛剛碼完。


    就是晚上有點困了,不知道有沒有錯字。


    要是有的話明天起來捉蟲。


    留言啊地雷什麽的我就不墨跡了。


    太困了,祝大家都有好夢


    第23章


    傅景坐在自己的帳篷裏,明明睏倦已極,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


    她從來不與自己卜算,未曾料到今天會有這一層險象。她本以為,營地裏大多數皆是病患,又有士兵守著,不會出什麽事情,而傅延澤那邊又很忙,便打發沐風去了傅延澤那裏,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


    她從不後悔什麽,可今天卻覺得,要是出門的時候帶上沐風就好了。若是沐風在,至少不會有宋瑾這一出。現在隻要一閉上眼,宋瑾鮮血直流的手臂就浮現在她眼前。擾得她沒有半分睡意。


    不該這樣的。她想。可她卻又說不清到底是什麽不該。宋瑾受傷是不該?還是她這樣記掛難受是不該?她覺得自己這樣很奇怪,似乎,這樣酸澀難言的情緒已經很久不曾出現在她心裏了。


    傅腦子裏混亂成一片,仿佛有什麽在裏麵四處亂撞想要衝破頭腦的禁錮一般,使她覺得昏漲漲的難受。


    在默念了三遍清心訣無果後,傅景皺著眉嘆了口氣,有些煩悶地從床上起來,放棄了睡覺的想法。


    帳篷外並沒有出現什麽特別的情景,似乎一切都普通平常一般。傅景眯了眯眼,隻不過,從不遠處,宋瑾的帳篷進進出出的,不是往日的士兵,而是祝老手底下的大夫。


    她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順著莫名其妙的感覺走。


    傅景在營地裏已經算是出名。許是宋瑾帳篷外的士兵知道她是一名醫生,所以她輕而易舉地便進到宋瑾的帳篷裏來,沒有任何人阻攔。


    傅景進來的時候,宋瑾靠坐在床頭,祝老正在給他切脈。許是有些氣弱或是些其他緣由,她沒有把目光投到宋瑾的臉上去,反而看了看祝老的臉色。


    做醫者久了,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僅僅是對病人的,有時候,對待同行,這一套本領同樣奏效。常常是病人看不出來,但是醫者們從彼此一些小小的動作裏,便能夠大致窺見,此種病症是能治還是不能治,能治的話,是好治還是不好治。雖然不能夠次次都猜的準確無誤,到大多數時候都是相差無幾的。何況傅景自小,便是個人尖子,細緻入微非他人能比,常常一打眼便能將人的神色估計的八九不離十。


    而此刻,看到祝老的臉色,傅景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祝老的臉色,在她看來,並不好看。猶疑、難斷、不忍,這些神色在醫者臉上出現,從來就不是什麽好現象。


    甚至,不用想也知道,若是隻是普通的皮肉傷,根本用不著切脈診治,包紮好了就算行了。


    在腦中快速思考著,不知不覺中已經把視線抬了起來,看向宋瑾。幾乎是一瞬間,傅景便呆住了。


    宋瑾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額頭上冒著細細的汗珠,閉著眼睛把頭靠在後麵的帳篷上,整個人都是一種極其不舒適的樣子。


    可能是感覺到她的視線,宋瑾睜開眼睛虛虛地望了她一眼,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麽。隻是他甫一開口,還未把口中字句吐出來,臉色突然便變了。旁邊的士兵見到他的神色,立馬拿出了放在一邊的痰盂。


    幾乎是剛剛拿到宋瑾床邊,宋瑾便再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嘔了起來。隻是他之前已經吐過兩次,晚上又沒吃太多東西,腹中空虛早已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吐,嘔出的便都是些氣味刺鼻的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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