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對質,才發現說的並不是同一人,據陳氏所說,茶館中除了趙大嫂夫婦之外,就剩一個□□歲的小姑娘,採茶所說的嘴邊有痣的婦人並不是茶館中人,那婦人又怎會出現在茶館兒中給她們上茶點呢?


    珍姨娘和那位婦人到底是什麽關係?應該不會是偶然,八成是刻意安排見麵的吧?


    心下起疑的烏孟林再次打探趙氏夫婦的老家住在何處,陳氏隻道不清楚,說不是本地人,離此很遠。


    眼看著有希望,結果線索又斷了,烏孟林頓感懊惱,卻又無可奈何,隻得回去向主子匯報。


    傅謙兀自推測著,那個婦人來路不明,怡珍說什麽要給她母親上墳,很可能就是為了跟那個婦人碰麵,難不成,是那個婦人給的打胎藥?


    當他把這個猜測說與老九時,傅恆仍覺得有疑點,「珍姨娘先去的茶館,倘若她那個時候已經拿到打胎藥,為何不直接喝藥,反倒來找你?


    你說她在你酒中下藥,就證明她當時沒想打掉孩子,想混淆孩子的血統,奈何酒被八嫂喝了,她計劃失敗,這才又想打胎吧?所以我覺得這打胎藥不會是在茶館兒得到的,應該是在她生辰之後。」


    眼瞧著八爺又望向她,採茶趕忙澄清,「打胎藥的事奴婢真的不知情,自珍姨娘從您的書房歸來之後,她就沒再出過府,也沒請大夫,怎麽能得到打胎藥呢?」


    結合烏孟林的話,傅恆穿針引線,已然捋清來龍去脈,


    「興許……打胎藥是那個男人給她的?事情敗露之後,他怕怡珍將他供出來,所以狠下殺手,而那個跟怡珍見麵的婦人肯定和他有關聯,他怕茶館被查,會追蹤到他,所以便讓原先的店主搬走?」


    提起那個野男人,傅謙緊握杯盞,手背上青筋畢現,咬牙怒斥,「這男人騙色騙財,居然還要害人性命,怡珍竟然還信了他,她怎麽就那麽傻?」


    話剛出口,傅謙又覺得自己也負了怡珍,又憑什麽說她傻?如若他一如既往的關懷怡珍,她應該不至於走上這條絕路,說到底,怡珍的死,他也有責任,如今他已經不恨怡珍,隻剩悲憫和深深的自責。


    此事一度陷入僵局,沒法兒再查下去,無奈的傅謙隻能罷休,而他和鈺嫻之間的關係也因為此事而僵持著。


    以往不管鈺嫻對他如何,他都願意去織霞苑,與她同寢,哪怕不碰她,他也覺得溫馨。自從這回出事,鈺嫻不肯相信他之後,傅謙便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得到她的青睞,徹底失去希望,不願再去打攪她。


    這些日子他憂思過度,加上冬日飄雪,北風呼嘯,寒氣侵體,傅謙終是沒能扛得住,染上風寒,咳嗽加頭疼,病情實在嚴重,未能當差,隻好在家休養。


    一連幾日見不到日頭,大雪紛揚,天地之間蒼茫冷冽,一片陰霾,他的心也越來越沉鬱。


    睡得太久有些頭疼,他幹脆披袍起身,半坐在帳中看會子兵書。


    外頭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傅謙並未抬眸,曉得這個點兒應是丫鬟過來送藥,他已經連喝了好幾日的藥,嘴巴都是苦的,一到喝藥的時辰便惆悵,隨口道了句,


    「先擱著吧!等會兒再喝。」


    然而那丫鬟將藥放下後卻沒走,而是就這般立在床畔。傅謙蹙眉瞄了一眼,發現那女子穿的竟是花盆鞋,再向上抬眸,方知來人不是丫頭,而是他想見卻又不敢去見之人!


    一身綠衣素錦,越發襯得鈺嫻清婉典雅,除卻怡珍之事她對他發過火之外,其他時候,她的眉目總是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從來都是他去織霞苑,她幾乎不曾主動來過他的書房,即便兒子過來,也是由嬤嬤帶來,鈺嫻不會同行,卻不知今日她為何會過來。


    迎上他那疑惑的眼神,鈺嫻頗覺尷尬,輕聲解釋道:「聽聞八爺患了風寒,又咳得厲害,我讓人燉了川貝雪梨湯,潤肺止咳。」


    鈺嫻居然會關心他的狀況?轉念一想,傅謙已然明了,「聽額娘說的?是額娘命你過來看望我的吧?」


    傅謙對她的性子再了解不過,若非太夫人要求,鈺嫻又怎會突然來此?但看她眸光微頓,他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饒是她隨後說是她自己的意思,傅謙也不相信,鈺嫻厭他都來不及,又怎會主動來看望?


    盡管心裏悲苦,可她難得過來一趟,哪怕不是出自她本心,他終是不忍拂她的意,翻開錦被下了帳,來到桌畔坐下。


    鈺嫻已經習慣了傅謙時常找話與她說,今日他喝著湯,卻始終不吭聲,她沉默半晌,不曉得該怎麽開口。


    怡珍之死的後續,她聽太夫人講過,太夫人的意思是:雖仍未找到真兇,但大致已能確定,不是傅謙下的殺手,那個孩子,想來也不是傅謙的。也就是說,她們誤會了傅謙。


    這是太夫人的猜測,真相如何,尚不能確定,畢竟人證沒找著,就看鈺嫻是否願意相信傅謙。


    這幾日,傅謙一直沒去織霞苑,鈺嫻又豈會不明白,傅謙是在為她的質疑而賭氣。他沒在身邊的日子,鈺嫻也思量了很多,設身處地的去想,假如是她被人冤枉,而傅謙寧願相信旁人也不信她,大約她也會心生悲涼吧!


    畢竟是夫妻,縱使沒有感情,相處五年,也該有親情,連親人都不信任的那種感覺,定然很絕望!


    私下裏,東珊也與她捋過此事,鈺嫻越想越覺得疑點重重,可是傅謙沒去她房中,她一直沒機會提,那些心事不斷的翻滾著,像外麵的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沉甸甸的,堵得她既澀又梗,始終無法像從前那般淡然寧靜。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的夫君是傅恆(清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香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香竹並收藏我的夫君是傅恆(清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