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珊又沒說要趕她走,卻不知她又在鬧騰什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打從我進門起,你便出言挑釁,我有心規避,你卻得寸進尺,句句帶刺,卻不知我與你究竟有何冤讎?隻是為那條碧璽,還是另有他因?」


    丹珠記恨東珊搶了本屬於她的婚事,原本傅恆就是京中勛貴之女們心儀的對象,誰若嫁給他,便能成為被閨閣千金們艷羨的對象,她已然做好出嫁的準備,卻半路殺出個東珊,她如何不生氣?


    加之傅恆對東珊出手大方,弘明卻對她不甚在意,為著碧璽那件事,弘明冷落了她許久,以致於她對東珊的怨懟更盛,瞧見東珊便來氣,然而這話她說不出口,隻能悶在心裏,睖了東珊一眼,藉口道:


    「興許是八字不合吧!你若有意見,大可坐旁處,咱們互不礙眼。」


    跟這種人講道理可真是浪費唇舌,東珊幹脆放棄和解,「今日乃是容爺大喜之日,我來是給蘇棠賀喜,可不是來與你鬥嘴。」


    道罷她起身欲離,不再與丹珠做無謂的口舌之爭。


    一旁的貴婦人看不下去,拉住東珊,不讓她走,「咱們聊美食聊得好好的,可不能被不相幹之人打岔。九夫人你又沒錯,無需委屈退讓,有些人嘴損討人厭竟是不自知,真真可悲!」


    對麵的藍衣婦人瞥了丹珠一眼,笑得譏誚,「我們這幾桌坐的都是會下廚的低等人,六夫人您坐在我們當中,豈不是辱沒了您高貴的身份?」


    丹珠從未受過這種被眾人圍攻的屈辱,簡直羞煞人也!她實在不懂這些貴婦人們為何都巴結東珊,她的丈夫即便不是世子,卻也是莊親王之子,難不成弘明的身份還不如傅恆?


    自知失言,無可辯駁的丹珠忍不下這口氣,索性將怒火都撒在藍瑾身上,


    「我不過是看在鄂中堂的麵兒上才來參宴,你們居然拉幫結派的擠兌我?這就是你們襄勤伯府的待客之道?」


    丹珠雖是太後的親眷,然而皇帝並未重用她的家人,丹珠的阿瑪至今不過是個侍郎罷了!藍瑾乃是中堂之女,性子直爽,並非以和為貴的溫善之輩,自然也就不會給丹珠顏麵。麵對指責,藍瑾氣定神閑的諷笑道:


    「若說擠兌,該是你先擠兌九嫂吧?六夫人您言語失當惹眾怒,實該自省才是,我們襄勤伯府可背不起這口鍋!」


    丹珠還指望著藍瑾能看在她表哥的份兒上,替她說句話,平息這場風波,孰料藍瑾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反幫著東珊來羞辱她,孤軍奮戰的丹珠氣喘籲籲,搖指恨斥,


    「身為主人家,居然也不安撫客人,反倒落井下石,這般小家子氣,渾沒個大家閨秀的風範!


    如你這般是非不分,不知禮數的女子,我表哥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會與你定親!」


    丹珠的姑母嫁給了兆惠的阿瑪做繼室,兆惠並非她姑母所生,這表哥也不見得有多親,她至於拿來說事兒嗎?藍瑾聽著隻覺可笑,


    「是嗎?那你大可到兆惠那兒告我的狀,看他會不會因為你的話而退了這樁婚事。」


    和碩格格聞言,冷艷的紅唇微微上挑,掩帕嗤道:


    「六夫人莫不是不識字吧?回去讓弘明好好教教你,禮數二字究竟該如何寫,你不懂得尊重人,還指望誰來敬你?」


    眼瞧著丹珠漲紅了臉,另一位年長的婦人顧全大局,上前勸解,請丹珠到隔壁桌去坐。


    丹珠窩了滿腹的憤怒化為恨意,起身的瞬間,她眸光微緊,晃眼瞥見桌上的茶盞,心生歹意,故作不經意的拿團扇一掃,一杯滾燙的熱茶瞬時傾灑在東珊手上!


    吃痛的東珊驚呼出聲,下意識甩手,隻覺手背火辣辣的疼!


    夏果兒嚇一跳,忙拿手帕去擦水漬,然而才觸碰了一下,就聽夫人「嘶」了一聲,似是痛得厲害。


    隔壁的婦人忙提醒她不能這樣擦,很容易加重傷勢,得盡快去沖涼水。


    瞥見東珊那痛苦至極的模樣,丹珠這心裏總算舒坦多了,裝模作樣的道著歉,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可不是故意的。」


    道罷她得意嬌哼,揚長而去,到隔壁桌安然而坐。


    藍瑾恨瞪她一眼,又擔心東珊的傷勢,沒功夫與她計較,低眉一看,這好好的一雙白淨手竟是燙紅了一大片,藍瑾心疼不已,趕忙扶她起身到外頭找涼水。


    夫人的手那般金貴,居然給燙傷了,卻不知會不會起泡留疤,夏果兒越想越怕,又惱又慌,氣不過的她轉身便到前廳那邊找她家九爺。


    第65章 傅恆報仇惹禍端


    當傅恆聞訊匆匆趕去時, 就見東珊正坐在一間廂房內, 桌上放著水盆, 而她的右手浸泡其中。


    傅恆走近一看,便見她的手背通紅一片,食指與拇指亦泛著片片紅痕,比他想像得嚴重得多!


    一看到他的身影, 不願讓藍瑾擔憂而假裝堅強的東珊終是撐不住,委屈與疼痛交織成洶湧的淚,瞬時溢出眼眶, 落在她衣襟, 燙在他心間。


    東珊的下巴止不住的顫, 她也不想在人前這樣哭, 隻覺得很沒顏麵, 可一到傅恆麵前,她便格外的脆弱,下意識的將他當成可以敞開心扉,無需再偽裝戴麵具的親人。


    傅恆張口欲言,驚覺唇齒發抖,仿佛什麽安慰皆是蒼白無力,此刻東珊被燙傷,遭這麽大的罪, 他又能說些什麽?問她疼不疼,沒事吧?這些不過是些廢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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