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 同喜!”


    新娘蓋著紅蓋頭看不清表情, 新郎麵上雖然是笑著的, 但是明顯心不在焉,時不時注意力就會往角落轉一下。


    慕錦年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好歹沒做出其他動作。


    司儀站在最前方, 中氣十足的高喊:“一拜天地!”


    新人一前一後的拜了下去。


    場中的人都十分給麵子的喝彩。


    “二拜高堂!”


    “等一下!”一道女聲打斷了儀式。


    青嫵不用往那邊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隻偏頭看看慕錦年:“我以為你會阻止的。”


    “我為什麽要阻止?”慕錦年帶著幾分譏誚的笑意, 這幾分譏誚當然不是對著青嫵的:“阻止她, 看著婚禮順利進行下去,看著妹妹嫁給‘如意郎君’嗎?我寧願她受點委屈。”


    其他人對他的言行明顯也是認同的, 天元界對女修沒那麽苛責,成親的還有和離的, 況且隻是婚事不成。


    青嫵幾人隻是幾句話的功夫, 那邊新郎已經護在了輕舞麵前, 大義凜然的麵對自己父親的嗬責。


    眼睜睜看著自己新郎, 護著另一個破壞自己婚禮的女人, 作為新娘的慕流年反而顯得十分冷靜, 冷靜的就像是一個外人一樣,漠然的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


    輕舞帶著幾分委屈、幾分倔強的看著畢文昊, 眼中卻時不時夾雜著些得意瞥過慕流年,手在腰間的小印上拂過。


    通過這個男人她順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她為什麽不能得到更多呢?於是她來了,讓前世這個搶了她所有男人的女人, 也嚐試一次失去自己心上人的滋味!


    “這是怎麽回事?哪裏又跑來一個女人?”


    “是那個自稱天命之女的輕舞啊,早就聽說畢家少主跟她不清不楚的,看來是真的,這下子畢家和慕家臉丟大了。”


    周圍響起竊竊私語聲。


    青嫵等人都坐在大廳正中,距離新人很近。聽了這些慕錦年也坐不住了,不管是為了慕家還是妹妹,他都要站出來。


    他將慕流年護在身後,看向畢文昊:“畢少主不給慕家一個解釋嗎?”


    “我······”畢文昊看看身後被千夫所指顯得有些柔弱的輕舞,再看看慕錦年身後已經掀了紅蓋頭,穿著新娘喜服一瞬不瞬看著自己的慕流年,一時語塞。


    “賢侄莫要衝動!”察覺到慕錦年的劍微微震動,畢家主走過來將手搭在他肩上,“這件事是文昊不對,改日我一定親自上門給慕家賠罪。當務之急是兩個孩子的婚事,吉時就要到了,我們還是不要耽誤婚事的好。”


    慕錦年神色很不好看,他帶來的慕家長老和精英弟子都聚在他身邊。


    “畢家主覺得這場婚事還有進行的必要?”他下巴點點正在安撫輕舞的畢文昊,臉上是不加掩飾的冷凝。


    “文昊!”畢家主對畢文昊怒喝一聲,“你得清楚今天是什麽日子!還不快給流年賠罪!”


    畢文昊身體一僵,隨即鬆開輕舞,上前對慕流年一揖:“流年對不起。”在他看來,慕流年愛慘了他,隻要他道歉,流年就不會計較他的錯誤。隻要流年原諒了他,慕家其他人就不能指責他什麽。


    可是他不知道,在五年間,在他對輕舞的感情日漸加深的時候,慕流年對他的感情卻在一點點減少。


    “不必了。”慕流年不再看他,眼神落在輕舞腰間的小印上。


    輕舞眼中閃過絲得意,整個人好像也多了幾分底氣。


    “文昊······”


    “你住口!”畢家主一掌向輕舞拍了過去。


    輕舞順勢吐了一口血,委頓在地。


    “輕舞!”畢文昊驚呼一聲,不管不顧的上前查看輕舞的傷勢:“你沒事吧?”


    輕舞柔弱的搖搖頭。


    這幅姿態極大的刺激了畢文昊的保護欲,他臉色漲紅:“父親!輕舞是我喜歡的女人,你怎麽能對她對手?!”


    他又偏頭尤帶著幾分怨氣:“對不起,流年,我不能娶你,我不能欺騙我自己的心!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輕舞,我們的婚事作廢吧。”


    “你說什麽?!”畢家主上前就是一腳:“你就是這樣做畢家少主的?”要是今天婚事不成,多少人要看畢家的笑話?!


    “夫君!夫君,文昊他還是個孩子,他不懂事你罵他,可不能動手啊。”畢家那邊亂成一團。


    慕家這裏反而跟外人一樣,冷眼旁觀。


    青嫵眯了眯眼睛,詢問在場眼神最好的畢方:“畢文昊是不是有點不對勁?我記得他不是個沒腦子的人啊?”


    裴玉成等人也是這樣認為的,都是一個圈子的,多少也有些了解。畢文昊也是畢家主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比畢方還受重視,怎麽也不是現在這幅戀愛無腦的模樣。這簡直就是一心隻有女人的樣子啊。


    畢方低低的笑了一聲:“是不對,他被輕舞下了迷惑心智的藥,這藥他吃了五年,可不就變得沒腦子嗎?”


    “你就沒管?”雷萬鈞看著場中畢文昊好像失了智的模樣,有些牙疼:“這是什麽藥啊,這麽厲害,畢家的人就沒發現嗎?”


    “我為什麽要管?”畢方倒是理直氣壯,“這種藥隻有輕舞這個下藥人才能引動,他們畢家朝夕相處的人都沒發現,指望我這個外人插手?說不得還以為我不懷好意呢!”


    他脫離了畢家之後是“開朗”了不少,可是他不打算做什麽好人,好人可做不好一方勢力之首。


    他這樣說了,其他人麵麵相覷也不勸,隻將目光放到那邊。


    “畢文昊,我隻問你一次,你真的要拋棄我,與這個女人在一起?”慕流年早不見當初的柔弱。


    青嫵有些恍惚,這才是書中女主的形象吧?目光堅韌,麵對任何情況都能從容應對,哪怕是自己的新婚夫君當著她的麵護著別的女人,她臉上也不見半分淒婉,有的隻是決絕和冷靜。


    “流年······,對不起!”


    話音落下,隻見慕流年一把將身上的喜服扯下,她裏麵竟然還穿著一身淺藍勁裝,似乎是早有準備新郎會悔婚一樣。


    青梅竹馬,畢文昊自認了解慕流年,慕流年又何嚐不了解他?她在來之前就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


    “大哥對不起,這場婚事是我任性了,以後不會了。”慕流年對慕錦年一笑,身上的氣勢瞬間攀升。


    畢文昊和輕舞算計她的感情,那就別怪她利用他們斬斷自己的心魔!是啊,心魔,在不知不覺間畢文昊已經成了她的心魔,她心裏清楚自己對這段感情已經沒有了期待,隻剩下執念生成的心魔。


    “啊!天元印!不要走,這是我的!”輕舞緊緊握住腰間的小印,還是阻止不了天元印往慕流年那邊飛,她一瞬間就忘記了形象,臉上扭曲的看著畢文昊:“文昊,幫幫我,這是我的,我不要還回去!”


    畢文昊連忙上去幫忙,可是還是阻止不了天元印的離去,最後天元印帶著輕舞的血飛向它的主人--慕流年。


    慕流年將天元印收回手中,刹那,似乎有一道強大的威壓籠罩整個畢家,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半晌慕流年的進階結束,白光散去,她一頭白發,額頭帶著紅紋站在大廳中間。


    “天命之女!”不知是誰驚呼一聲。


    “又來一個?”


    所有人的目光就在慕流年,輕舞,青嫵三人中逡巡,除了青嫵是黑發,額頭光潔,另外兩人現在是差不多的模樣,白發,紅紋,天命之女的特征兩人都有。


    慕流年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天元印,她得到了一部分前世的記憶。盡管她不認為自己是當初的那個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是那個女人的轉世,生來就帶著消滅魔族的責任。


    要說之前畢家想要畢文昊娶慕流年,是因為想要與慕家結盟,那麽現在就是因為慕流年本人了。一個天命之女,看上去很像是真的天命之女,這場投資畢家上下都覺得可以試一試。


    可惜畢家想的倒是好,可不等他們挽回這場破裂的婚事,慕流年就先對輕舞出手了。


    輕舞明裏暗裏的針對她,還利用畢文昊將自己的本命法器“騙”走,真當她是吃素的嗎?


    天元印在輕舞那裏待了一段時間,慕流年已經發現了輕舞的身份。


    天元印籠罩在輕舞身上,早就已經身受重傷的輕舞根本無法抵抗。還不等畢文昊反應,她脖子上掛著的玉牌就破碎了,一股濃烈的魔氣湧進了輕舞的身體。


    “魔氣?她是魔族?!”


    第80章


    趴在畢文昊懷裏的輕舞瑟縮了一下, 第一反應卻是推開畢文昊,朝一個方向喊:“主上,救我!”


    被她推倒在地的畢文昊驚愕的看著她:“輕舞······”


    輕舞現在哪裏還看得見他, 滿心都是前世被發現身份後,千夫所指的惶恐。


    前世她與一些實力低微的魔族, 從炎彬王開辟的通道先一步來到天元界, 因緣際會之下被帶到上清宗, 成為“天命之女”。那樣眾星捧月的生活她過了二十多年,被傾慕的目光包圍,想要什麽就能得到什麽, 讓她飄飄然到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 忘記自己原本在魔界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直到被炎彬王的人找上門, 她才從美夢中清醒過來,利用自己的身份幫助炎彬王, 哪怕在外人看來就是她這個“天命之女”因為嫉妒變得瘋魔,半真半假間她也好像真的瘋魔了。


    她不是沒想過脫離炎彬王的掌控, 可是她是魔族, 這就是她最大的把柄。況且她早就立下心魔誓, 背叛了炎彬王她也活不了了。


    她以為自己的身份瞞的很好, 到最後“投靠”魔族也是被慕流年逼迫的, 可是從來沒想過上清宗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 從一開始就防備著她。


    多可笑啊,那個她唯一保留了一份真心的長輩, 竟然也是在欺騙自己!


    或許那人曾經對她也是真心寵愛,可是自己令他失望,也讓自己失去了唯一的庇護。輕舞不願猜想這種可能,她是魔族, 為什麽要去理解別人的想法呢?


    她不後悔當了二十多年的天命之女,隻怪慕流年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要是天命之女,隻怪自己太沒用不能護住天命之女的身份。


    那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就是像現在一樣,用那種仇恨的,厭惡的目光看著她。為什麽,他們也曾帶著喜愛、帶著溫柔和傾慕看著她,為什麽變了,就因為她是魔族嗎?


    ······


    在輕舞喚出主上的那一刻,大廳中反應快的已經掏出了武器,全身戒備起來。


    “嗬。各位不必緊張。”一個男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輕舞身邊,他身穿一身暗紅色衣袍,頭發不羈的散著,眉毛斜飛入鬢帶著幾分狂傲,長相並不出眾,但那身返璞歸真的氣質卻讓在場的人不敢動作。


    “炎、彬、王!”作為在場輩分最高的畢家主,他看著眼前的人,一字一頓,哪怕沒見過炎彬王的模樣,他的語氣也十分肯定。


    “是我。”他偏頭看向青嫵,語氣帶著幾分玩味:“那一位‘天命之女’不過來嗎?”


    “既然炎彬王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青嫵好似聽不出炎彬王話語中的嘲諷,若無其事的上前,她如今也是天元界的門麵之一,臉皮薄怎麽行?麵對自己的敵人怎麽也不能虛。


    青嫵一動,身邊的幾個人也動了,大廳中的人默契的退開,留下當中的一片空地,圍觀天元界的天驕與炎彬王的對峙。


    青嫵很是自然的站到了慕流年身邊,現在慕流年才是魔族的心頭大患,為防炎彬王突然出手還是注意一些好。她這一不起眼的舉動,在熟悉她的人眼中就極為醒目了,裴玉成等人不動聲色的將慕流年與周遭隔開。


    炎彬王的目光從慕流年略過又轉到青嫵身上,目光帶笑:“少宗主不必如此,我這次來可不是為了傷人的。”他忽視了對他虎視眈眈的畢家主。


    在炎彬王看來不管作為家主還是作為劍修,養出畢文昊那樣的兒子,自己處事還一塌糊塗的人,他的劍已經鈍了,再不配被炎彬王看在眼裏。


    反而是麵前這些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將來大有可為,他嘴角也微微揚起,成長起來也是那個人的勁敵。


    “炎彬王不會是要來加入我們的吧?”青嫵突然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句話,那句經典的“我不是要破壞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有點好笑。


    “為什麽不呢?”炎彬王雙手舉起以顯示自己的無害:“我對天元界沒有惡意,你們應該收到消息了吧,現在魔族可不在我手裏,我為了活命,投靠天元界有什麽不對?”


    “你讓我想到一句話。”青嫵對他微微一笑:“與虎謀皮。”


    她身後的裴玉成默契的接了一句:“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少宗主何必這樣絕情?”炎彬王環視四周:“在場的人修為都沒有我高,我卻沒有對在場的人動手,這還不能證明我的誠意嗎?還是少宗主要我進一步證明一下?”他目光最後落在腳邊的輕舞身上。


    “主上······”輕舞嘴角又滲出一絲鮮血,搖著頭:“主上,我對你忠心耿耿······”她卡了殼,脖子被一雙無形的手握住,整個人被拎到了半空,要不是她還有修為在身,早就扼死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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