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席坤和他同在翰林院,此刻自然是在趕文書的活, 至於林大山……


    謝行儉放輕腳步,悄悄的走到林大山身後,探頭瞧了一眼,他本以為林大山又像當年在縣學裏一樣偷偷的看小人書,然而今天這一看可把謝行儉震驚到了,林大山非但沒看小人書,手上捧著的竟然是他往日寫考集的手稿。


    見林大山看的入迷,連他站在身後好半天都沒察覺, 謝行儉遂默默的挪開腳步,轉頭拿出從翰林院帶回來的書卷,開始續寫文書的前半章。


    約莫過了一刻鍾,林大山起身去書架上換書時,這才意識到屋內多了一個人。


    「小寶兄弟什麽時候進來的?」林大山驚訝的抱著書走過來。


    「來了有一小會了。」旁邊的魏席坤合上書,抻了個懶腰,道:「隻你剛才看書入神,我和小叔不好打擾你,便沒出聲。」


    「這不是小寶兄弟寫的書太合我胃口了嘛。」林大山笑嘿嘿的眨眼,揚了揚手中新拿的手稿,哼哼道:「小寶兄弟可別怪我擅自動你的書稿,你今早可是答應過我,準許我來你家進你的書房,這可是說好了的事。」


    「書海知識,任君采頡。」


    謝行儉黑眸微熠,舌尖掃過上顎,笑意玩味。


    他胳膊攬住林大山的肩膀,忍不住帶上三分捉弄:「不是我說大話,我這的書也算半個書肆了,你如果能認真的讀完記住,不說考個狀元回來,進士是跑不掉的。」


    林大山斜眼一掃:「你沒騙我?」


    謝行儉眉一揚,語氣輕謔:「這就要看你的毅力和恆心了,別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可行不通。」


    「我就知道你在笑話我!」林大山滿麵通紅,反手撩起謝行儉搭在他肩膀上的五指,猛的一拽,謝行儉隻覺得手指突然發疼,還沒反應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見眼前天旋地動起來。


    下一秒,他就被林大山的一個空中過肩摔給砸到了地上,疼痛瞬間席捲上來。


    魏席坤趕緊上前檢查謝行儉的狀況,謝行儉扶著魏席坤的胳膊勉強站起身,和地麵來了一個大接觸的後背此刻疼得發慌,他不用看都知道背上青了一大塊。


    始作俑者林大山此刻努力調勻氣息,踹著雙手委屈的就差跪地給謝行儉道歉,走上前時故意將一雙能媲美銅鈴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副可憐兮兮又委屈的樣子。


    不待林大山開口賠罪,謝行儉先人一步笑開:「沒事,怪不得你,我如果不逗你,你也就不會出手,正常反應,正常反應……」


    林大山見謝行儉不怪他,便長長的籲了口氣,低低道:「你剛才說話太像我爹了,我一時耐不住,就……」


    說著就嘿嘿的搓手,謝行儉略覺吃驚:「你在家跟林教諭也這麽……大打出手?」


    林大山定定的點頭,很認真的開口:「家常便飯的事!我手底下的功夫一半是廟裏師傅教的,一半是跟著我爹磨練的。」


    給謝行儉揉背的魏席坤偷摸的在自家小叔耳邊低喃:「小叔可還記得當年和宋齊寬在縣學被林教諭教訓的事?看來林教諭當年手下留情了,不然……」


    一想起當年在縣學被林教諭揮教鞭笞打的往事,謝行儉就覺得手掌鑽心的疼。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林教諭打人賊疼,也難為了林大山健健康康的活這麽多年,如今沒長歪,想來是挨了不少打。


    三人說笑了一會,就各回各桌處理起自己的事,魏席坤不放心家中的蓮姐兒,隻坐了半個鍾頭便離開了謝家,臨走前,王氏捧出兩罐糖醃酸梅給魏席坤,笑說孫女蓮姐兒喜歡吃酸果,肚子裏懷的肯定是兒子。


    魏席坤憨憨一個,不好意思的捧著兩個罐子,紅著臉道:「不興非要生兒子,女兒也行…蓮兒生的我都喜歡。」


    一提生兒生女,嫁過來已有一月有餘的羅棠笙臉上染滿愁緒,執秀帕的玉手不經意間捏緊,隨後雙手輕輕的放在小腹處,此時那裏還微微發疼。


    *


    送走魏席坤後,謝行儉這才拉著林大山說起白日跟林邵白說的計劃。


    「讓我扮成田狄?」林大山蹙起眉頭,憂心道:「我從未見過田狄,想要扮成他的模樣混進去,有點難度。」


    「田狄離京前,我安排他和你處兩天,你可有把握在兩天內將他的一舉一動模仿到位?」謝行儉問。


    「說不準。」林大山神色一沉,頗有愧色道:「學他說話音色、樣子都不難,難得是他的一舉一動…」


    「行為舉止……」謝行儉擱下手中的書,靜了片刻後,道:「這方麵我倒是想起一人可以幫到咱們。」


    「誰?」


    「油家的。」謝行儉脫口而出。


    「誰?!」林大山頭上冒問號。


    謝行儉身子往後半躺,眼中帶了幾分笑意,又重複了一遍:「油家的,是我府上一個幹粗活的下人,他的真實身份是雜耍團的雜技人,說起來,他也會口技,你倆興趣相同,日後倒有的聊。」


    「雜耍團的人向來都是厲害角色。」林大山豎起大拇指,「我家族上就有馴獸師,他們不過學了雜耍團的皮毛功夫就強悍的可怕,可想那些常年呆在雜耍團的人是何等的叱吒風雲。」


    叱吒風雲的油家的此時正在下人房裏舔傷口,油家的那夜勸說綠容吐露田狄身份時,一不小心被雙腿癱瘓在床的綠容給咬住了手,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頓時痛的叫破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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