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對對!我想起來了。」一旁的王氏臉色變了幾變, 忿忿然道, 「當年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 就那個小孩不給麵子,隻吃了兩口就放了筷子。」


    謝行儉垂下眼瞼, 回憶著往事,「當年是因為葉禮承送了家裏幾罐子花酒, 爹說承人之禮要回請一下,我便請葉禮承去家裏吃頓飯, 葉禮承那段時間和田狄玩的好,他便喊上田狄一道來了家裏。」


    「那小子隻瞧一眼便知不是個好相處的人。」謝長義下定論, 「小寶,他幹嗎要針對羅家?」


    謝行儉麵色鬆動,緩和了下口氣,「如果真是田狄, 他針對羅家的原因就不難猜出,羅家之前拿著府裏曼姨娘和宗親王府的謀逆書信去了皇上跟前,敬元帝一怒之下,下令斬殺了宗親王和孫之江,隨後禦林軍又搜羅了十幾家摻和過這件事的京城人家,其中就包括田狄所在的田家。」


    「田狄他爹是孫之江一手提拔上來的吏部左侍郎,若無意外,田狄他爹日後會接手孫之江的尚書一職,可惜差了一步,孫之江倒台了,田家作為孫之江的黨羽,自然成了皇上的眼中釘,田家在孫之江死後的一月裏,盡數被抄家斬首。」


    一旁默默吃茶的羅棠笙忽然道,「田狄是田家子,田家既然遭了災,他怎麽能倖免苟活到現在?」


    提起這事兒,謝行儉就莫名的想起林邵白,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林邵白和田狄小的時候肯定被掉包了。


    不然林大娘處處維護田家的做法就說不通,最主要的是,他發現林邵白和林小妹兄妹倆長的一點都不像。


    雖然不排除兄妹倆一個隨爹一個隨娘的可能性。


    「在田狄很小的時候,田家出過亂子,田家囑託林邵白他娘帶著田狄來到雁平躲難,可以說田狄雖生在京城,卻是實打實的雁平人,這也就足以說明田狄為何不太會說京話,至於他為何能從禦林軍的眼皮子底下活下來,哼,雁平距離京城千裏之隔,半路想要掉包犯人,有什麽好稀奇的?」


    王氏捂著嘴驚呼:「這可是欺君大罪,他們怎敢……」


    「娘,有錢能使鬼推磨。」謝行儉無奈道,「當年虞縣那夥搶匪占村,不就是因為半路有官差受了賄賂,將人給放走了嗎,那些來回押送犯人的官差就靠這個賺油水,如今有人出一堆金銀,他們能不手癢眼熱?」


    三人聽完後,皆是一頓嘆息。


    謝長義端詳著綠容畫的火柴人,嘴角有些抽搐,他不是想挑刺,實在是…實在是這樣的一副狗扒圖,小寶是怎麽看出來此人是田狄?


    謝行儉有些心虛,說火柴人是田狄純粹是他瞎猜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綠容背後那人是不是田狄,他查了便知。


    *


    翌日一早,謝行儉先去翰林院點了卯,藉口說大理寺木大人有事找他,遂向翰林院的杜大人請了半天假。


    杜大人前些年幫大理寺寫過慶賀文書,深知這兩日就是交稿日期,想著謝行儉經常往大理寺跑也是理所當然的,故而並沒有在這方麵為難謝行儉。


    杜大人不說什麽,翰林院的其他人可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等謝行儉離開後,餘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


    「同樣走殿試來的翰林院,瞧瞧人家謝修撰,這一個月,他來翰林院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人酸溜溜的道。


    「哼!」又有一人嗤笑道,「人家身上擔子重著呢,又要幫大理寺寫文書,又要進宮給皇上講經史,咱們這些吊尾巴進翰林院的庶常,怎麽能夠與他謝修撰相提並論?」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立馬明白此人是在故意好話反說。


    翰林院某處角落頓時傳出不言而喻的笑聲,笑容裏渲染著滿滿的輕蔑。


    「寒門之子一越成為狀元,本就是稀罕事,當初殿試後我就說了,咱們皇上分明是屬意謝延當狀元的,不過是考慮到點謝延為狀元,會壓謝延他爹一頭,這才轉而點了謝行儉。」


    「謝行儉著實運氣好啊。」有人感慨,「我特意查過他,他是朝廷第一批稟生秀才進的國子監,後出了宗親王謀逆一事,好些大臣紛紛落馬,朝廷一時緊缺人手,正好!謝行儉這批在國子監隻待了不到一年的秀才被推到了六部。」


    「哎,謝行儉若沒有從國子監肄業進了吏部考功司,沒有考功司的捷徑,他哪來的機會寫出名揚京城的考集?沒有考集甩出的卓越名聲,武英侯能選中他做羅家的女婿?」


    說話的是一個姓李的庶常,和謝行儉同樣出身寒門,可能是兩人之間差距拉的有點大,所以李庶常尤為看不慣謝行儉。


    「你們聽說了沒?」李庶常故作神秘的道。


    「李兄賣什麽關子,趕緊說。」


    「就是,吊人胃口。」


    「快說快說。」


    李庶常輕輕嗓子,做足了姿態,侃侃道,「昨日朱雀街傳出了一件事,說謝修撰家裏一女婢擅自偷拿果子出去賣,最後被謝修撰狠心打斷了腿。」


    「這,這是真的?」有人驚嘆。


    「豈能有假?」李庶常不以為意道,「你若懷疑,可去朱雀街打聽打聽。」


    「不成想謝修撰如此狠心!」有人忿忿不平道,「不就一個果子嘛,值得打斷腿?未免做的太過份!雖說奴婢命不值錢,可都是爹娘十月懷胎生養下來的,謝修撰怎麽能這般作賤下人,隨意打罵兩下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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