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三歲看小,七歲看老。


    林邵白拍拍臉上略有尷尬神色的林大山,惆悵道,「還俗好啊,不然以後佛門不平靜。」


    說完,林邵白就噙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離開了院子。


    「他這話什麽意思?」林大山拉住轉身準備走的謝行儉。


    謝行儉輕輕嘆息,反問道,「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揣著明白裝…」


    「揣…不是,是真的不明白…」林大山翻了個白眼。


    謝行儉和煦的笑笑,一本正經道,「邵白兄在罵你。」


    「罵我?」林大山腦子有點懵,「罵我什麽?」


    「罵你當初不還俗,寺廟就多了一個色和尚。」


    林大山臉上一紅,雙手極速的將謝行儉往外趕,謝行儉腳後跟才跨出門檻,隻見院子大門「啪嘰」一下合上了。


    第158章 【一更】


    從林邵白家裏出來後,謝行儉原本打算去一趟羅家, 可又擔心他貿然上門會引起背後那人的懷疑, 猶豫了會,他甩甩頭繞回了家。


    回到家後, 他將林大山的事和羅棠笙說了,並囑咐羅棠笙這兩天別回羅家, 防止被人盯上。


    高深中途過來了一趟,說綠容想見謝行儉一麵, 謝行儉心髒猛然一跳, 沉思了會, 還是決定親自見綠容一麵。


    綠容斷腿剛接上, 此時還不宜下床, 高深正準備將綠容用木板子抬過來時,謝行儉卻說他親自去下人院裏見綠容。


    高深聞言訝然, 忙說下人房裏不幹淨,恐汙了謝行儉的眼睛。


    謝行儉神態悠然, 語氣和緩道,「無妨, 綠容主動提出見我,肯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想親口告訴我, 她腿腳的傷,多少有我的過失存在,我去見她是應當的。」


    高深彎腰笑道,「公子敞亮, 不計較綠容之前的冒犯,是綠容的福氣。」


    謝行儉背著手往外走,邊走邊道,「她若能識相的多吐一些有用的消息,她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油家的昨晚勸了綠容一晚上,後來綠容實在是痛的撐不下去了,這才鬆了口。」


    高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由衷道,「小人說句不該說的,綠容這小姑娘比一般男人都要心狠,這種人看似柔弱無害,實則最容易記仇。」


    高深的想法和謝行儉當初對綠容的評價不謀而合。


    「昨晚小人給綠容接骨,不是小人誇大其詞,綠容確實是條漢子,接骨之痛不亞於再斷一回腿,她愣是咬著木棍一聲不吭的扛過去了。」


    謝行儉忽而止住腳,「油家的現在在哪?還在綠容屋裏?」


    高深答:「一個時辰前回了小廝院去了。」


    謝行儉哦了一聲,加快腳步進了綠容屋裏。


    謝家婢女人數多,四個人一屋,所以當謝行儉進去時,裏頭還有其他三個婢女在。


    謝行儉記性不錯,這三個人他都記得名字,秋雲是跟綠容同一天買的,剩下的兩個各自喚作迎春和迎秀,是羅棠笙的陪嫁二等丫鬟,如今在他娘院裏伺候。


    三個丫鬟都比較機靈,見到謝行儉後立馬福禮。


    屋子裏的血腥味很重,旁邊的木架上還掛著幾條淋水的濕毛巾,地上雜七雜八的堆碼著各種盆,他根本無從下腳。


    謝行儉冷眼旁觀著麵前這一幕,三人行完禮後見謝行儉臉色不太好看,瞥見盆裏的汙水,秋雲率先手忙腳亂的上前收拾。


    迎春和迎秀兩個丫鬟則杵在那一動不動,高深見謝行儉擰眉不言語,實在看不下去屋裏的髒亂,正準備喊迎春和迎秀給秋雲搭把手時,被謝行儉一個眼神攔在當地。


    床上的綠容似乎睡醒了過來,艱難得睜開眼偏頭往門口看。


    「都出去吧!」謝行儉淡淡吩咐。


    秋雲剛從外邊倒完一盆血水回來,聽到這話,急忙又折了出去。


    迎春和迎秀對視一眼,見謝行儉神色冷漠,心裏多少有心不安,迎秀走上前正準備笑著說送盞茶給謝行儉喝,謝行儉不待她開口,徑直繞開兩人來到綠容的床邊。


    迎秀心頭一沉,黝黑的眸子在謝行儉和綠容身上遊走,隨後抿緊嘴狠狠的瞪向床上的綠容,綠容略略燒紅的小臉霎時慘白一片。


    站在門口的高深眼神閃了閃,待迎秀和迎春離開後,高深的目光似有若無的飄蕩在迎秀身上,直到兩人走遠了,高深才隱晦的收回視線。


    *


    屋子裏,綠容一夜之間似乎消瘦了許多,下巴尖的可怕,臉色白的如牛.奶.汁,一雙柔媚的狐狸眼此刻寡淡無光,雙眼皮出奇的寬大,襯著眼珠子格外的圓,大概是腿還隱隱作痛的緣故,綠容癱軟在床上皺緊眉頭忍著疼痛。


    別說,綠容露出的真正容貌真的如油家的所說的那樣,和十幾年前天姿絕色的容娘如出一轍,如今就這樣靜靜躺著,都給人一種俏若西施的病美人感覺。


    見到如此絕色柔弱的女子,但凡是男人,幾乎都會心動吧。


    可惜,謝行儉是個例外,其一謝行儉知曉綠容不是個如表麵這般好相處的柔弱女子,其二,綠容瘦脫了相,他單純對綠容這類瓜子臉無感,相比較還是羅棠笙健康的鵝蛋臉看起來順眼些。


    綠容再見謝行儉時,身上全然瞧不見當初假裝出來的柔弱,嗓音許是因為呻.吟疼痛過度變得沙啞虛弱,但語調中的冷冰和無情誰都能聽的出來。


    「聽我爹說,事情結束後,謝公子能保我和我爹平安?」綠容強撐著上半身靠在床頭,往上挪的動作太大,導致裹滿白布的雙腿瞬間沁出血絲,綠容咬著牙一聲不哼的睨著謝行儉,眼神裏閃爍著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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