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三見謝行儉體力恢復些,這才繼續說外麵朝考的事。


    「貢院門口的榜我從頭到尾都看了。」居三撓撓頭,「不過,榜上我隻看到了林家公子和魏家大公子的名字……」


    謝行儉舀粥的手微滯,居三見謝行儉神色淡然,又道,「魏家那位時哥兒,我連著看了三回都沒找到名字,羅家公子……也沒找到。」


    魏席時殿試踩在二甲尾巴上,進不去翰林院情有可原,隻不過羅鬱卓就……


    謝行儉說不出話來,心裏腹誹:說到底敬元帝還是不太放心羅鬱卓闖文官行列吧,一旦羅家文武齊全,怕又是一個太上皇。


    太上皇在前朝越皇帝時期,是越皇帝身邊的得力幫手——文臣權相,後來越皇帝酒池肉林、窮奢極欲,這才給了太上皇往武將身上下手的機會。


    太上皇在朝廷文官中的聲望很高,如今又得了武將支持,緊接著盜虎符,從而裏應外合包抄攻打皇宮,輕而易舉的將越皇帝趕下了皇位。


    許是這回地方謠言四起,讓敬元帝又起了疑心吧,所以才將二甲三十五名的羅鬱卓剔出了翰林院。


    謝行儉苦澀的咽下口中的粥,這麽個疑心重的皇帝上司,真真是難伺候啊。


    他這個文狀元日後成了武英侯府的女婿後,不知道會不會也被敬元帝盯上。


    就在謝行儉惴惴不安時,此刻皇宮裏,敬元帝正躺在養心殿裏閉目養神。


    近幾天地方上的流言蜚語終於被打壓了下去,敬元帝連著幾日沒睡好,這會子看上去老了很多。


    立在敬元帝身邊的人除了鍾大監,還有宋通。


    五月中旬的京城夜空,靜謐異常,微微幾陣晚風吹過,將大殿內的燭火打的左搖右擺。


    「謝修撰醒來沒了?」睏倦至極的敬元帝睜開眼,淡淡的問。


    宋通麵無表情,垂首道,「午時末在家醒的。」


    敬元帝眼皮子一撩,宋通心領神會,道,「朝考的事,謝修撰已經知道了,底下的人報來說,謝修撰知曉羅鬱卓未進翰林院後,並沒有表示不滿。」


    宋通說完後,養心殿復又恢復寧靜。


    敬元帝單手撐頭微闔著眼,就在宋通以為敬元帝已經入了瞌睡時,敬元帝突然開口。


    「謝修撰的婚事定在二十八?」


    宋通點點頭。


    敬元帝緩緩道,「瘟疫已經止住,朝中的大臣這些天也累的緊,恆之,你回頭帶著他們去謝修撰的婚宴上樂一樂,省著叫諸位大臣總埋怨朕薄待了他們。」


    說到這,敬元帝笑了笑,指著宋通道,「謝修撰這回可幫了你吏部考功司好大的忙,你作為考功司的掌漕主事,可要好好的謝謝他。」


    宋通嘴角含笑,拱手道,「豈止是幫了下官的忙,臨陣逃脫的馬大學士更是要謝謝人家。」


    敬元帝哈哈大笑,「那個老傢夥……得!你且記得朕今日的話,老傢夥若二十八那天賴床不起,不管你用什麽法子,都要把他弄去觀禮,哪怕是拿繩子綁過去!」


    宋通憋著笑,重重點頭。


    第145章 【145】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五月二十四日,敬元帝突然下發了兩道聖旨。


    其一是將狀元巷的一座四進院子賞給新科狀元謝行儉, 這是科舉慣例, 此道聖旨下發後,並沒有在朝中盪起多大的水花。


    讓京城各方瞠目結舌的是另外一道聖旨, 同樣是頒發給新科進士的, 內容卻千差萬別。


    第二道聖旨是傳給謝延的,皇帝詔曰,將太上皇的嫡三公主如意公主下嫁給遠洲府謝氏族人謝延,公主下嫁之事原本應該慎重再慎重,怎麽著也要在聖旨下達半年以後才開始舉行婚嫁一事,卻不料敬元帝揚言欽天監算過了, 說今年的好日子唯有五月二十六。


    皇帝都開金口了,謝延所在的謝家沒辦法,隻好連夜著下人備聘禮,謝延的爹是個老古董,在家裏著急的來回踱步, 感慨家裏這般倉促的娶回一個皇家媳婦, 若聘禮準備的不周全,豈不是讓如意公主看輕謝家。


    正當謝老古董急得沒法子的時候,下人上前稟報, 說延公子早已經將聘禮準備妥當了。


    謝老古董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頭一回看他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時,眼裏出現了古怪的東西。


    *


    這邊,謝行儉得知謝延和他同一日娶妻後, 隻笑笑不說話。


    敬元帝這麽快的將如意公主嫁給謝延,想來應該是很滿意謝延做皇家的駙馬。


    遠洲府的謝家是實打實的簪纓世家,如果敬元帝不早些坐實謝延的駙馬位分,那就晚了!


    若聖旨再遲一點,謝家人就會早早的在朝中幫謝延謀得一官半職了,遠洲府的謝家是朝中的中流頂柱,到那時候敬元帝想讓謝延這個駙馬爺從官位上下來可就難了。


    不若趁著庶吉士們還未去翰林院當差,敬元帝先下手為強,將下嫁公主的事提上日程,也好阻擋住謝延入翰林院的機會。


    對,沒錯,這回謝延在朝考中拔得頭籌,若不是敬元帝的這道聖旨,謝延進翰林院是妥妥的事。


    隻不過,現在這道聖旨一下來,謝延這輩子的仕途大抵就到這了。


    謝行儉不得不佩服謝延娶公主的恆心,他直覺能讓敬元帝這麽快就下達嫁妹的聖旨,謝延在裏頭怕是「功不可沒」。


    謝延大抵是沒有入仕的野心,翰林院的高帽子說被擼掉就擼掉,依謝延吊兒郎當的性格,恐怕不會有一絲的難過,但謝延背後的謝家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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