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就是說清風書肆連進京城開書肆的資格都排不上號?


    謝行儉唏噓不已,他還以為清風書肆的生意做的很大呢!


    陳叔品了一口茶水,底氣似乎漲了不少,隻聽他說,「雖清風書肆尚未打入京城商圈,但這兩年,清風書肆正在考慮要不要去京城謀個鋪麵。」


    「當真?」謝行儉欣喜不已,「如果京城也開清風書肆,那咱們這考集尚且還能繼續往下出。」


    林邵白眼睛一亮,「是啊,咱們分兩批,到時候你和席時主京城的考集,我負責雁平這邊,兩不耽誤。」


    陳叔聽了這話也頗為高興,「之前大東家還擔心不能拓開京城那邊的書市,好少不巧的你說,行儉小兄弟竟然要上京了,有你坐鎮,清風書肆定能在京城留有落腳之地。」


    「不敢當不敢當。」謝行儉謙虛的笑笑。


    考集的事能解決,謝行儉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接下來,謝行儉和林邵白兩人將三個月的考集書稿和陳叔交代後,隨後將這個月的分紅直接領走了,包括魏席時的那份。


    十月份,托國子監招生的福,好些外縣的稟生秀才跑到清風書肆購買律法書,陳叔見來的人多,便將謝行儉出在考集後麵的律法題單獨擺了出來。


    眾秀才定睛一看,竟然是根據律法書出的案例題,那還等什麽,買!


    沒過幾天,周圍的縣學都知曉了雁平縣的清風書肆售賣律法題,一幫秀才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


    其他縣的書肆眼紅的不行,然而想請人出律法題已經來不及了,可能他們的題還沒印刷完呢,秀才們就已經人手一本考集了。


    陳叔賺的盆滿缽滿,為了感謝謝行儉等人,這回不光他們三人的分紅漲到了一百八十兩,陳叔還額外每人獎勵了三十兩。


    一個月拿兩百一十兩的銀子,可把謝行儉高興壞了,心道不管身處何處,讀書人和女人都是消費的大群體。


    讀書人的市場,他才踏進去一小步就有了如此大的回報,謝行儉想都不敢想,如果他能再往裏麵走幾步,又會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告別陳叔後,兩人分別揣著銀票往對麵縣學走。


    林邵白摸了摸胸口放銀票的地方,感覺暖呼呼的,他驚嘆道,「以前回回來,頂多拿一百多一點的樣子,這個月竟然一下二字打頭,誒,來錢真快!」


    謝行儉踢了林邵白一腿,笑罵道,「還說我銅臭熏天,勸我以後當官別利令昏智,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和我鑽錢眼裏有什麽兩樣!」


    林邵白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這不是感慨一下嗎?我又沒說什麽。」


    「所以,你心裏還是覺得我是個愛財如命的俗人,對吧?」謝行儉故意板起臉,裝作生氣的樣子,不管不顧的大步往縣學裏頭。


    後麵的林邵白一臉懵,忙追上來好言解釋,「行儉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我不過是一時嘴快擔心你,才說你……」


    林邵白跑過去,話還沒說完,就見前麵的謝行儉猛然剎住車停了下來。


    「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不走了?」林邵白疑惑的問。


    謝行儉沒有回答,而是引著林邵白的目光往左前方的長廊處看。


    長廊處栽種了很多藤蔓花,眼下十月間,奼紫嫣紅的花兒早已凋落,隻留下一堆光禿禿的藤蔓。


    藤蔓沿著長廊的木頭生長,將兩側長廊的欄杆圍剿的看不出一點木頭的顏色,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根根光禿禿的扭曲柵欄,微風吹過,顯得格外的蕭瑟淒涼。


    宋齊寬就站在長廊盡頭,脖子上吊著繃帶掛著左手,一雙陰鷙冰冷的眸子直直的射向謝行儉,毫無血色的唇緊閉著,也不說話。


    宋齊寬似乎沒有謝行儉康復修養的好,本就黃黃的臉龐如今變得慘白慘白的,一眼看過去,叫人心頭瘮得慌。


    林邵白總感覺如今的宋齊寬變得像一條毒蛇一樣,被他注視著,渾身都不自在。


    本來他們回舍館是要經過宋齊寬所站的長廊,但現在看來,宋齊寬站那似乎並沒有想走的跡象。


    為了避免謝行儉衝動再次與宋齊寬發生衝突,林邵白趕緊拉著謝行儉走了另外一條路。


    其實不用林邵白拉他,他也會繞道而行。


    上回感情用事帶來的教訓太痛苦了,他寧願被宋齊寬罵一頓,也不想在上京前再一次觸犯學堂的規矩。


    兩人從長廊處逃離後,宋齊寬咄咄逼人的視線才從身後消失。


    謝行儉沒有將宋齊寬無聲的挑釁放在眼裏,反正他都已經快要離開縣學了,宋齊寬不能將他怎麽樣。


    就這樣在縣學又住了些時日,轉眼間到了十一月中旬。


    縣學正好放旬假,謝行儉和王多麥便將舍館的東西都收了起來,臨回家前,他還請甲班的同窗聚了一回。


    雖他隻和這些少年郎們學習了一年多的時間,但彼此之間還是有情義的,筵席末尾,十幾個大男孩抱在一起痛哭。


    有人不停的囑咐謝行儉去了京城別忘了雁平縣的小同窗,還有人拉扯著謝行儉的衣袖,哭的不能自抑,然而隻拍拍謝行儉的肩膀,交代他一路小心。


    謝行儉的心情頗為複雜,不過男人嘛,有些矯情的話難以說出口。


    他抬起一杯濁酒,揚聲道,「今日一別,來日京城再聚!」說完,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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