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將近半個多月沒人打理,亂糟糟的,一開門,女人們就開始端著臉盆打水清掃擦拭,男人們也不得閑,要跟著幫忙堆放物件。


    因謝行孝從府城進了一批女兒家用的東西,謝行儉便建議他爹找木匠多打幾個鏤空的木架,將菜種等農具與胭脂水粉這類精細貨物區分開賣。


    女兒家用的水粉首飾,價錢相對貴些。


    為了防止鋪子積貨帶來虧損,謝行儉讓蓮姐兒鉤打了幾條絡子係在木架上,鮮艷靚麗的絡子顏色惹的客人一進門就能注意到架子上的貨物。


    如此一番設計擺弄,鋪子裏明顯敞亮多了。


    各類的賣件擺放整齊,不同區域賣不同的東西。


    雖然鋪子很小,卻五髒俱全,賣的東西男女老少皆宜。


    才打掃幹淨,就有人進門挑選貨物,謝行孝回老宅前辭掉了小廝,如今有客人上門,他不得不親力親為的上前招呼。


    考慮到魏席坤的身份家室,蓮姐兒近些時日一直跟在謝行孝後頭學習算帳,如今已小有成就。


    見蓮姐兒能稍稍獨擋一麵,謝行孝便刻意將櫃檯算帳的活讓給了蓮姐兒,他打算在蓮姐兒出嫁前,好好磨練她一番。


    *


    今日縣學晚上有晚課,所以謝行儉不能在家裏久呆,草草吃了一碗雞蛋麵後,他就背起書箱往縣學方向走,懷中還不忘緊緊抱著他娘為他準備的兩罐醃菜。


    縣學的學子大多都不是縣城本地人,謝行儉來的時候,隻見一幫書生也緊趕慢趕的走了過來,個個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堆的東西。


    他還看到有人馱著棉被,不過也是,眼下已經入秋,然而下次放假得需等一個多月,可不得早早準備棉被保暖麽。


    不過他不擔心保暖問題,他家離縣學不遠,真要出現突然降溫的情況,他爹應該會送衣服棉被過來。


    放下東西後,謝行儉這幫學子要先去學堂問候林教諭,報個平安。


    許是剛結束院試、鄉試,縣學的走廊拐角鬧哄哄的。


    謝行儉與魏席時麵麵相覷,好奇的跑到走廊頭看熱鬧。


    他們來的早,林教諭還沒有來,隻見門口匯集了一小隊人在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學子們神情唏噓,「今年果真時運不濟,先是好端端的糟了場地動,而後又聽說附近有殺人如麻的搶匪出沒,原以為下半年能否極泰來,誒,可惜啊——」


    「王秀才平日學問比我們都好,但凡說我們幾個學問沒到家,落了榜我都認了,可王秀才不該啊,他怎麽也沒上榜?」


    謝行儉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八卦,忙豎起耳朵聽他們說。


    「別提王秀才了。」有人小聲阻止,隨後四處張望,見林教諭不在,才敢放聲。


    「千萬別讓林教諭聽到,否則又扣咱們一頂搬弄是非的大帽子。」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感慨嘆息。


    許是搬出林教諭的緣故,學子們紛紛驚的不敢再多嘴多舌的討論。


    謝行儉:「......」


    怎麽說到一半不說了?好歹把結果提一提啊,這樣吊人家胃口真的好嗎?


    魏席時脾氣燥,直接跳出來揪著人家問,「王秀才到底出了什麽事?你們別說一半留一截啊!」


    「你沒聽說?」


    「聽說什麽?」謝行儉忍不住問一句。


    「王秀才被人扣在府城了啊!」學子嗚呼哀哉長嘆不已,不知情的還以為他遭了橫禍呢。


    又一個被扣在府城?


    謝行儉急忙問道,「可知是出了何事?怎我就沒聽到這些消息?」


    「上麵不讓傳唄,我家人常年府城縣城兩地跑,多多少少知道點,我也就跟著後頭撿著聽了幾句,至於到底出了何事——」


    男子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眾人一見這架勢,全部圍過來。


    男子偷笑道,「王秀才考前被美人巷的姑娘勾了魂,嘿嘿,溫柔鄉裏醉生夢死,竟然連鄉試這種大事都能置之不理,你們說,那地方就這般快活?」


    男子笑的賊兮兮,還故意露出噁心眼神,對著大家肆意眨眼睛。


    謝行儉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笑而不語。


    旁邊的學子們同樣如此,唯有說著盡興的男子還在那大刺咧咧。


    「怎麽?你們也沒去過?」男子嘿嘿笑的猥.瑣。


    男子還想繼續嘮嗑,卻見圍觀學子偷偷的對他搖頭。


    男子滿腦門的疑惑。


    「林大山!」


    平地驚雷一聲起,林大山被吼的腿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林教諭好——」


    眾學子無比同情癱倒在地的林大山,見到迎麵走來的林教諭,都垂著腦袋拱手問安。


    謝行儉胳膊肘撞了撞一旁張望的魏席時,望著被林教諭拖走的林大山,興奮的小聲嗶嗶,「這林大山和林教諭?」


    「父子啊——」魏席時道,「敢情你不知道啊,也對,你成天隻知道讀書,這些小道消息你從來不關注。」


    不是啊!


    謝行儉心裏咆哮,我明明很樂意聽這些的啊!


    怎麽沒人跟我嗑?


    「你呀,整天捧著書,誰敢打擾你溫書。」魏席時一語道破。


    謝行儉內心撕裂成碎片:「......」


    八卦這些話題,其實可以不避著他的!


    魏席時見謝行儉抿著唇,傻乎乎坐在位子上獨自沮喪,笑的寬慰他,「不過有關府城科考的消息,我也沒打聽到什麽,看大家剛才的樣子,估計知道的人除了林大山,恐怕沒有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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