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女抱著包裹,縮在黃衣女子身後,黃衣女昂著下巴,雙手張開護著王家女。


    謝行儉麵上鬱氣難收,將黃衣女的不屑和輕蔑表情盡收眼底,心中暗諷,他當這是誰呢,怪不得第一眼看她眼熟,原來是縣試當日站他前麵的女子,那日女扮男裝去科考,如今又重操『舊業』一身男兒裝幫王家女逃婚。


    謝行儉皮笑肉不笑,陰測測的道,「景平律法疏義·婦德第十條明文規定,未嫁從夫,王小姐違背父言逃婚,已犯逆德之罪,當以杖責一百。」


    王老爹氣的腦袋冒煙,正準備上前責打逆女,又聽謝行儉道,「為女子者,心腸狠毒,故意傷人,倘若魏大哥日後毀了容貌,你這條命,哼,怕也得掂量掂量。」


    不是謝行儉誇大其詞,魏席坤有功名在身,他若是想報復王家,隻需一紙上告衙門,封建禮教偏袒男人,何況這回是王家女有錯在先,律法麵前她必須付出代價。


    王家女被他一席狠話整的當場嚎啕大哭,王老爹撇了根細樹枝上前一頓抽。


    「我是做了什麽孽,生了你這麽個不懂事的女兒,啊!」


    王家女抱著頭哭訴,「爹,我真不是有意的,我隻是跟魏大哥說不嫁他,誰想到他會衝上來與我爭執,我一不小心這才掀翻了熱水,啊!求爹別打了,女兒疼,女兒說的都是真的啊——」


    「老頭子,你快住手哇。」婦人上前哭泣糾纏,被王老爹推搡開,婦人跌倒在地。


    王老爹指著婦人,又氣又恨,「平日裏全被你慣壞了她性子!」


    說著,細樹枝又狠狠的抽在王家女身上,王家女痛的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王老爹對女兒昏倒一幕無動於衷,接著咒罵不歇,「女子嫁人,因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王魏兩家有婚約在先,豈非是你說不嫁就不嫁的!」


    王老爹罵這麽多,隻不過是為了消魏老爹的氣,無奈魏老爹一根筋,直接上手扛起王家女。


    王家二老當即一愣,臉色黑沉,「親家,你這是作甚?小女可是你魏家兒媳,你一個公爹身份的人,怎可抱她啊!」


    魏老爹嘴角掛著冷笑,「什麽兒媳,我扛著的是傷我兒的兇犯!」


    說著飛奔出門,徑直上了外麵等候多時的牛車,出發縣衙。


    王老爹嘆了一口氣,見苦肉計沒有效果,兩人連忙追著魏老爹,齊齊去了縣衙。


    王家大院一下冷清,謝行儉轉身準備離開,卻聽身後傳來一聲諷刺的笑聲。


    「你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把一個弱女子逼到監獄,你心裏過意的去嗎?」


    謝行儉這才意識到黃衣女沒有退場,上回去清風書肆交稿,陳叔跟他提了一嘴有關新儒寫手的背景,他當時還沒有想到什麽,這會子什麽都說得通了。


    陳叔隻說新儒寫手是新搬進雁平縣的一戶人家,聽說家中嫡女任性,替兄趕考吃了掛落,所以搬來雁平縣避避風頭,誰想到那女子又起了寫書的閑心,卻被上麵有權勢的人一鍋端了,隻能說不走運。


    「監獄?」他低笑呢喃,腳步慢慢的移向黃衣女。


    謝行儉笑的陰森,黃衣女抱住胸,旋即大聲道,「你別過來——」


    謝行儉不依不饒的行至她跟前,臉上笑容猛地一斂,一字一句的道,「別總把人當傻子耍,也別太把自己當聰明人。」


    仗著自己穿越的身份,以為古人都是愚蠢之人麽?


    黃衣女以為謝行儉說的是幫王家女逃婚的事,當即反駁道,「嫻姐和我哥哥一見鍾情,他們是天生的一對,我作為她的好姐妹,難道眼睜睜的看她跳入魏家那個火坑嗎?


    「何況姓魏的根本沒見過嫻姐幾麵,說不定他不喜歡嫻姐呢,我這麽做,反倒是為他想好,幫了他,哼,你不懂就不要瞎說,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


    「去你他媽的好姐妹!」


    謝行儉頭一回爆粗口,還是當著外人的麵,「你別把你身上那一套強加別人身上,她一個閨閣女子不諳世事,還沒出嫁,哪來機會和外男私會?你敢說不是你破壞她的婚姻,撮合她和你哥哥?」


    黃衣女被罵的一愣一愣的,謝行儉的嘴就像裝了機關一樣,劈裏啪啦的往外蹦字。


    「當初偷你哥哥文籍替考,害你哥哥被剝奪資格,你那也是好心?你為了所謂的姐妹情害的魏大哥現在還躺在藥鋪裏生死未卜,有沒有毀容都難說,這也算幫他?」


    謝行儉說完,不管黃衣女如何震驚,抬腿摔門而出。


    王家門外一片冷清,謝行儉閉了閉眼睛,好半天才平復心境。


    他不怕黃衣女聯想到他也是穿越人,他就是讓她恐懼,讓她惶惶不安,讓她知曉在這個世道上,絕對不止她一個例外,所以別整日把自己看的不尋同常人,也別以為自己是上天的寵兒,把現代的觀念生搬硬套在古人身上,這才叫愚蠢之極。


    謝行儉這頭出了一口惡氣,可他萬萬沒想到,黃衣女並沒有發覺他是穿越人士,反而認為謝行儉思想前衛,為人耿直,因兒一顆芳心七七八八的落在了他身上。


    可惜,這顆心很快就被羅棠笙捏碎了。


    且說魏老爹這邊,扛女子告狀的事一下轟動縣城,羅棠笙原不喜湊這些熱鬧,婢女汀蘭嘴碎提了一句,說出事的那家是縣學的童生呢。


    一提縣學童生,羅棠笙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一抹少年身影,她頓時來了興趣,讓汀蘭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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