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兒子哪裏夠啊,謝老爺子捶胸頓足,他要三兒,最好四個兒子,一張桌子四個角,齊全。


    ......


    謝老爺子坐滿一張麻將桌腿的四個兒子願望當然沒處實現了,好在後來謝老爺子考上童生,加上大兒子謝長忠娶妻原配妻子的侄女劉氏。


    劉氏肚皮厲害,一口氣生了三兒兩女,一下安撫住謝老爺子祈求子孫滿堂的願望,同時打消了謝老爺子娶第三房妻室的念頭。


    劉氏對大房有生育的大功勞,所以謝家願意給她幾分薄麵。


    這些年隻要是謝家發生的事,謝老爺子默認允許劉氏參與進來,這樣大的特權大劉氏都沒享受過。


    如今,劉氏作為長媳,還掌管著一家的吃喝用度以及錢櫃的鑰匙。


    「孝哥兒一貫嘻嘻哈哈沒正行,什麽打板子綁人的話,他一個二愣子咋會說得出這樣的話,鐵定是他身邊那個小兔崽教的。好在小兔崽一出生的,咱們兩家就分了家移了戶......」


    劉氏越說越起勁,想起與她不對頭的弟媳王氏,恨的不行,「二房兩個大的就這麽任由兒子胡鬧不成?我雖是沒讀過書,也懂得一句古話——上行下效。」


    「哼,依我看吶,爹娘不是個好東西,兒子又哪會有出息......」


    劉氏劈裏啪啦的一頓話,聽得謝老爺子腦殼子疼。


    眼瞅著謝老爺子氣的腦袋直冒青煙,劉氏的三個兒子趕忙上前捂住鞭炮嘴的老娘。


    劉氏被兒子們拉的一踉蹌,等回過神來時,就見老爺子緊盯著她,銳利的目光猶如一頭豺狼。


    再看當家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三個兒子皆是滿腹驚慌,劉氏臉色陡然一沉。


    她太得意忘形了。


    忘了自個婦人的身份,忘了謝老爺子的底線。


    二房再不是,也輪不到她辱罵。


    說好聽點,二房的兒子就算分了家,卻畢竟是親骨肉。論理,她是嫁進來的媳婦,一個外人,隨時可以被休妻趕回家,想想看這世道哪有外人當著老子的麵嫌棄他兒子的。


    謝長忠陪著笑臉,「爹,家裏的說錯了話,您敞亮,別計較。」


    說著還回頭狠狠瞪了一眼劉氏,劉氏一愣,轉眼跟著賠笑。


    「爹,媳婦這不是急眼了嘛,您說咱家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看有根家出醜,誰知轉眼二房的跳出來......壞了事......」


    劉氏端著一副為大家鳴不平的模樣,揪起袖子往臉上摸了一把。


    身旁的三個兒子-謝行敬、謝行文、謝行武見劉氏突然哭起來,趕緊出聲安慰。


    「娘.....您別哭,兒子在呢。」


    「娘,您都是為了這個家......別哭傷了眼睛。」


    「是啊,娘。」


    劉氏心裏高興著,她兒子最疼她,剛想抬頭欣慰一笑,突然眉頭一皺。一瞅,是當家的。


    謝長忠暗地揪了劉氏腰上的肉,痛著劉氏假哭瞬間變成了真哭。


    一時劉氏顧不上笑了,揉著腰在那嗷嗷直叫,鼻涕眼淚頓時糊的滿臉都是。


    謝老爺子冷眼瞧著屋裏的一幹人,一雙由歲月沉澱的鷹雋老眼在兒孫身上掃了掃,再看小醜模樣亂跳的劉氏,搖搖頭,老爺子一想到兒孫,下一瞬眼中隱藏的怒火湮滅全無。


    「錯過這村未必就沒這店。」謝老爺子忽然開口。


    「這話咋說,爹?」謝長忠納悶。


    「這一次謝有根安然無恙的處理好賦役的事,許是他幸運。」老爺子瞧見長子低著頭不語,暗忖長子難道和他媳婦一樣怪上了二房?


    「孝哥兒——你是看著他長大的,他是個沒心眼的人,這次的事怪不著他。」頓了頓,又道,「至於儉哥兒,還小,你們別總把人想的太壞。」


    謝長忠暗自點頭,他家謀算村長的位子這件事,二房是不知情的。


    他和他爹原本想著利用謝有根心軟的性子,讓謝有根將這次去河間郡賦役的辛苦路掰開給村子裏的人看,到時候村裏的人起鬧不去,等官差發火拿人的時候,再由他這個村裏唯一的秀才出麵平息,告訴這些起鬧的人,這次賦役是不去也得去。


    這樣一來,他不僅在官差麵前薄的了好顏麵,謝有根那裏也會欠自個一個人情。


    可惜,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孝哥兒這個二愣子戳破了局。


    謝長忠心裏明白,怪不了二房,誰讓他沒和二房先通氣呢。


    「爹。」謝長忠道,「您接著說。」


    謝老爺子點點頭,伸手招呼謝長忠身邊的二兒子謝行文上前。


    謝行文頭戴綸巾,長相雋秀,身穿青灰長衫,腰上綁著黑色腰帶,他是謝家孫子輩唯一一個在縣裏讀書的,也是謝家吃穿用度除了謝老爺子外用的最好的。


    謝行文上前,喊了聲,「爺。」


    「好孩子。」謝老爺子摸摸孫子的手,麵露慈笑的問,「當年你們哥三隻你一個耐得住性子,能在學堂板凳上坐下去的。如今讀了幾年,不知你夫子可與你說過你何時能下場應試的事?」


    謝行文去年過了縣試,府試沒過,書院夫子讓他接著醞釀充實學業再說,因此今年的科考,謝行文沒有參加。


    謝行文環顧一家子突然屏住呼吸,注視的目光,露出一抹靦腆的笑容,「夫子說我的學問比之去年要好上許多,明年下場應該是無礙的。」


    「好——」謝老爺子『好』字還噎在喉嚨裏沒出來,卻見劉氏一拍大腿,笑的牙齦都露出來了,「我就說嘛,去年是時運不濟,哎喲,我的寶貝心肝文哥兒,夫子的話意思不就是說咱文哥兒明年必中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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