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發覺她最近越來越常想起青山寺。


    大概是離家太久了。


    她以前出門,最長不超過半個月。


    長歲忽然轉過身來抱著賀侓。


    賀侓愣了一下,然後抱住她,對她這樣的親近還是有些無法完全自然地接受,耳尖微微發燙,問:“你怎麽了?”


    長歲把臉貼在他胸口,悶悶的說:“我想家了。”


    賀侓知道她說的家,就是青山寺。


    在長歲那一通通電話裏,他也慢慢對青山寺熟悉起來,甚至已經單方麵認識了她那些師兄,師侄。


    青山寺對他來說,也漸漸成了一個令人向往的地方。


    長歲從他胸口抬起臉來,認真的說:“等過一段時間我們兩個都有時間的時候,一起回青山寺吧,我帶你看看我從小長大的地方。”


    賀侓眉眼溫柔的輕聲說好。


    長歲把臉埋回他的胸口,聲音輕輕的:“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賀侓沒有說話,隻是抱緊她。


    兩人長久的相擁,互相從對方身上汲取溫暖。


    後來長歲往他床上一坐,用屁股在上麵顛了顛,試了試軟硬程度後吃驚的問:“你的床怎麽那麽硬?”


    簡直跟她在青山寺的木板床差不多。


    胖子給她買床墊的時候她特別交代他要買一張軟床墊。


    賀侓看到她坐在自己床上,呆滯了兩秒,隨即眼神落到一邊,耳尖開始發紅,有些不自在的說道:“我不覺得。”


    “跟我在青山寺裏睡的木板床一樣硬。”長歲說著用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


    賀侓遲疑了兩秒,才走過來,有些僵硬的在長歲身邊坐下,兩人中間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


    “我想和你說一件事。”長歲忽然說道。


    賀侓轉頭看她:“什麽?”


    長歲說道:“就是今天晚上我們在電梯裏的時候……”


    聽到電梯兩個字,賀侓就想到那個吻,這下不僅是耳尖,連臉都開始紅了。


    長歲卻接著說道:“霍經紀當時對我們說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賀侓看著她:“什麽?”


    長歲坦誠的說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可能會活不過二十歲。因為我師父算出我二十歲會有大劫,在我二十歲之前,我必須要攢滿功德才能夠化解這一劫,所以我賺的所有錢都捐出去了。如果真的如霍經紀說的,我和你公開談戀愛會導致那樣的後果,那肯定會影響我賺錢,賺不了足夠的錢,就積不了足夠多的功德。”


    賀侓聽完,毫不猶豫的說:“我可以給你,你需要多少?”


    長歲有些無奈的說道:“沒用的,我不能接受別人的贈予,必須要我自己賺來的錢才管用。”


    如果贈予有效的話,她就不用那麽辛苦的賺錢了,畢竟薑蘇和翟叔叔都不缺錢。


    薑蘇說過,積功德必須要她自己一點一滴親手累計,不能借助外力。


    賀侓說:“好。”


    在長歲的生死麵前,他那點小私心顯得無足輕重。


    長歲握住他那隻漂亮的像藝術品一樣的手,聲音輕輕柔柔,眼眸晶亮,帶著淡淡笑意:“其實公不公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賀侓反手扣住她的手,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空蕩蕩的胸口像是被什麽一點一點的填滿,一抬眼,望著她,漂亮清冷的眉眼罕見的柔和,輕輕嗯了一聲。


    ……


    長歲實在是太困了,又膩膩歪歪的說了會兒話就打著哈欠淚眼模糊的被賀侓送回了家。


    兩人在門口又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分開了。


    賀侓回到家就給霍文廷打了個電話。


    霍文廷剛睡著就被一個電話吵醒,剛要發火,眯著眼睛一看是賀侓,立刻熄了火,問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賀侓問:“之前你說的那部電影定別人了嗎?”


    霍文廷一聽這話,一下子清醒了,立刻說道:“還沒呢!片方還是想死磕你,怎麽了?”


    賀侓說:“我改變主意了。”


    霍文廷激動的差點蹦起來:“改變主意了?你決定要接了?!”


    “接這部戲可以。”賀侓淡定的說:“但我有一個條件。”


    霍文廷興奮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對他打下包票:“你說!不管什麽條件,隻要你願意接,我去幫你談!”


    聽著電話那頭賀侓提出的條件,霍文廷興奮之情頓時蕩然無存。


    賀侓的條件是——


    “讓長歲當女主角。”


    霍文廷激動的說:“開什麽玩笑?薑長歲她就是一個新人,現在一部作品都沒出來,那部戲幾個億的投資,這麽大的製作,怎麽可能請她一個新人?而且我聽說女主角片方現在已經基本上鎖定了幾個女演員,都是現在大熱的女演員。”


    對於霍文廷的激烈反應,賀侓很淡定:“我看過劇本,也和她拍過戲,她完全具有駕馭這個角色的能力。”


    霍文廷說:“片方要的是能撐得起票房的演員!”


    無論霍文廷的語氣有多激動,賀侓始終很冷靜:“有我。”


    霍文廷無言以對。


    賀侓出道幾年,選劇本的能力已經得到觀眾認可,拍出來的戲都是叫好又叫座,某權威電影網站上,他主演的電影評分都在8分以上,還出過9.2的神片,對於他的演技讚譽也到達了一個高度,很多人都願意為他的演技給影片加分。


    再毒舌的影評人對賀侓都隻有誇沒有貶。


    所以賀侓現在的身價節節攀升。


    每出了一部什麽電影都要把他拉出來遛一遍。


    賀侓和觀眾之間建立起了信任度,觀眾看到他的名字出現在主角欄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一部爛片,願意為他的名字買單。


    這也是很多製片方看中的一點。


    這部一直死磕賀侓的古裝片當然不是一部爛片,無論是製作班底,還是劇本,都是上乘之作,這也是霍文廷為什麽那麽強烈的想要賀侓接演的原因,隻不過在賀侓原來的人生計劃裏,《贖罪》是他人生中最後一部電影。


    但現在他的人生已經發生了巨變,計劃自然也要變。


    賀侓始終隻有一個態度:“這是我唯一的條件,如果對方答應,你安排我和他們見一麵。”


    霍文廷坐在床上,毫無一開始接到賀侓電話的興奮激動,甚至有些崩潰:“你真是瘋了,她有那麽重要嗎?!”


    電話那頭靜了一靜。


    最後隻傳來一個字。


    “有。”


    她是把他拽出深淵的繩索,是將他從死亡邊緣拯救的光,是他活下去的所有意義。


    是讓他能夠留在這個世界的“根”。


    這一個字讓霍文廷沉默了大概五六秒,最後他發出一道長而無奈的歎氣聲:“好吧,我去和片方談,但我不保證會成功。”


    “謝謝。”賀侓說。


    霍文廷說:“希望她值得你這麽做。”


    他說完掛了電話。


    “她當然值得。”


    賀侓在心底輕聲說。


    第79章


    長歲從來不會做夢,也就從來沒有睡眠質量這種困擾,隻要真的睡過去,天塌下來都很難驚醒。


    但這天她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拉開窗簾,外麵才蒙蒙發出亮光,她拿起手機一看,離六點還差十分鍾。


    長歲把這歸結為愛情的力量。


    她想著賀侓應該沒那麽早起,但還是給賀侓發了條微信問他醒了嗎。


    誰知道那邊秒回。


    “醒了。”


    她不知道的是,賀侓也和她一樣,被一種名叫愛情的力量所驅使。


    昨晚到大半夜都沒睡著,今天又一大早就醒了,想給她發信息,又怕打擾她睡覺,手機響起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拿了起來,看到是長歲的微信,心情就情不自禁雀躍起來。


    “我來找你?”


    賀侓盯著這條信息,平直的嘴角有了一絲弧度。


    “好。”


    長歲衝到浴室刷了牙洗了臉,把頭發簡單抓弄幾下,還額外的往嘴唇上抹了點口紅,讓自己一張蒼白的臉帶上一點血色,然後就去敲賀侓的門了。


    門一開,長歲就張開手臂熱情的往門裏的人懷裏一撲。


    賀侓驚愕之餘雙手已經下意識抬了起來,接住撲向自己的長歲,被香香軟軟的少女撲了個滿懷。


    長歲摟住他的薄而韌的腰身,克製住沒上手摸,從他懷裏探出一顆烏黑圓潤的小腦袋,送上一個甜笑:“早啊,男朋友。”


    賀侓因為這個稱呼愣了愣,耳尖有些微微發紅,清冷的嗓音都帶著幾絲暖意:“早。”


    長歲才發現自己好喜歡擁抱,準確來說,是好喜歡抱賀侓。


    賀侓有些瘦,但不是那種幹巴巴的瘦,腰身也不是純粹的隻是細,而是又薄又韌又細,他穿了件寬鬆的淺灰色襯衫,隻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長歲的胳膊環上去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他的肌肉從一開始的僵硬排斥到逐漸放鬆包容,他長長的手臂圈著她,輕輕鬆鬆的把她摟在懷裏,讓人很有安全感,身上的味道又那麽好聞,冷冽中帶著點香。


    好像是為她量身打造了那麽一個人。


    長歲像個小粘人精,抱住賀侓舍不得放,賀侓也就這麽任她抱著。


    兩人就在門口這麽抱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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