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幾分鍾, 那邊傳來一段語音。


    「好, 那我等練姐拿著獎盃來帶我回家。」


    他大約又在室外,嗓音裏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在信號極差的山裏, 這段短短幾秒的語音不知道跨過了多少艱難才成功來到她的耳邊。


    原來他明白我的想法啊。冉練摸摸鼻子,有點為這種默契感到開心。


    不過, 上一句還是「小練」, 這會兒怎麽就「練姐」了?冉練瞬間有種拿了大佬劇本的感覺。


    總有一天, 我會帶著獎盃,披著星光, 擁著鮮花,牽上陸影帝的小手回家……?


    有點爽。


    她忍不住點開語音又聽了一遍, 不復剛才的急迫, 靜靜聽著,才注意到語音裏還夾雜著些微風聲。


    閉上眼仿佛身臨其境,急旋打轉的雪花紛紛,靠近陸臨書身邊卻沉靜下來, 緩緩地落在他的頭上肩上, 留下片刻冰涼。


    好想和他一起看雪呀。


    這樣想著,她便毫不猶豫地打字發送過去:「放心!練姐決定到時候還要帶你去看雪!」


    她瞧了瞧窗外,夜幕已經降臨,城市裏華燈初上, 大廈上麵一閃一閃的彩燈就像她此刻雀躍的心情。


    想了想還在吃苦受凍的陸影帝,冉練好心地又發送了一條消息:「快點進屋去,別凍著!不用回復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見麵啦!!!」


    幾分鍾後,陸臨書:「原來你這麽想見到我啊。」


    冉練:?


    行,這麽說也沒毛病。


    *


    時間過得很快,《如果的事》的拍攝工作已經開始收尾。


    一大早,整個劇組就熱火朝天地開工了。


    剛與林樳在路口分別的孟小雨,回頭就看到一位賣花的老婆婆正望著她慈祥地微笑。


    鮮花很漂亮,孟小雨心情又好,於是便挑了一束。


    正當她挑好花起身準備離開時,卻聽老婆婆緩緩開口道:「小姑娘,重走一遍路,你的願望都實現了嗎?」


    孟小雨睜大眼睛,她努力壓製住桑音裏的顫抖,扯起笑容說:「婆婆,您……知道我的來歷?」


    她重回校園時代好幾年了,這些年她變得優秀了,變得自信美麗,她不再是遠遠仰視林樳的那個孟小雨了。


    從莫名其妙穿越回來重走這段人生路,再到現在逐漸完成一個個心願,她幾乎擁有了想有的一切,很怕突然失去。


    老人似乎明白她心裏所想,搖了搖頭,抬頭望著天空,仿佛自言自語道:「從哪裏來,就去哪裏找答案。」


    友情出演賣花婆婆的是陳導的一位老朋友,資歷很深的老前輩了。


    這場戲一次就過,冉練謙遜又認真,老前輩離開前笑嗬嗬地跟冉練道別,「加油,希望下次合作時你能變得更好。」


    接著拍最後一場戲。


    自從遇到賣花老婆婆後,孟小雨整日心神不寧。「從哪裏來,就去哪裏找答案」的聲音環繞在她腦海中,避無可避。


    一日夢中,孟小雨再次夢見曾經碌碌無為的自己。


    醒來後回憶起點點滴滴,她猛然發現自己在穿越前曾經去過一間花店,而花店裏老太太的臉與那日街邊賣花老人的臉重合……


    原來今天正與自己穿越那天同月同日。孟小雨毫不猶豫地坐上了前往花店所在城市的火車。


    「哢嚓」一聲,場務敲下板。


    陳導決定用一鏡到底的形式來拍這場戲的前半部分,這就對演員有著很高的要求。


    在此之前,冉練已經與賀棋對了好幾遍戲,這會兒信心十足,一點也不慌。


    到達目的地後的孟小雨,迎來了意料之中的近鄉情怯。


    但心裏的懷疑與擔心讓她沒有時間猶豫。前方的未知與恐懼沒有讓她退卻,她隻害怕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失去林樳。


    孟小雨一路咬著牙,心裏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給林樳留了一封信,沒敢告訴親朋好友,在這件事上她隻能獨自麵對。


    憑著記憶走到路口,再拐個彎就能看到那間花店。孟小雨閉了閉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她低頭踩著人行道上的小格子,一步一步走過拐角,做好了準備。


    花店在,但老人不在。


    店員拿過一小束花遞給孟小雨,甜甜地笑著說:「想來您和我們店有緣,這束結緣就送給您了。」


    臨走前,店員突然又說:「不管時間空間如何變換,緣分始終是剪不斷的。」


    孟小雨一頭霧水,禮貌地笑著點了點頭,就要推門而出。


    門上的風鈴響了三下。三、二、一……


    「孟小雨?」不遠處傳來略帶疑惑卻又十分熟悉的聲音。


    孟小雨倏地抬頭,看清楚來人後猛然瞪大眼睛。


    「林樳!」


    結緣……變換的時空……剪不斷的緣分……


    原來如此。


    她本以為這裏的一切都將會在今天變成「如果」。


    她將會回到從前渾渾噩噩的日子,過著枯燥乏味的生活,隻在午夜夢回時想起曾經有過的黃粱一夢這幾年。


    也會再次與林樳成為無法交匯的兩條平行線。


    但……原來這不會是「如果」。


    原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孟小雨望著林樳,突然就很想哭。她懷裏抱著那一小束「結緣」,揚起了嘴角,眼裏卻有點點晶瑩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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