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多新聞的一年。


    巴洛家族發生血案,族長和十九名頭目慘死,密西西比神秘的袖黨遭遇東方黑幫的清洗,死傷慘重,連黨首都隱匿起來了。


    形形色色的大型血腥案件報導中,夾著一條容易被人忽略的新聞,某位剛剛取得魏萊珠寶設計大賽參賽資格的卓姓設計師神秘失蹤,下落不明,連同他一起失蹤的,據說是卓設計師近期設計的一套特殊作品的設計圖。


    古策這邊也並非一路凱歌,密西西比事件期間,古策人不在本地,即使林勇那班兄弟盡了全力,原先嚴密的控製網還是被撕出了幾道口子,需要時間重新織補。


    這相當於給了洪家立腳的機會。


    洪黎明不適合當警察,卻非常適合做黑道,拒絕了把張恒放回古策那邊的條件。


    「等我養好了傷,再料理那姓洪的。」


    如果不去考慮被抓走的心腹兄弟張恒,和那該死的洪黎明,其實古老大的心情不錯。


    多謝巴洛家族送他的一身重傷,小熊對他的態度轉變了一百八十度,每次有什麽糾紛,隻要古老大裝作傷勢發作,哼哼兩聲,或者皺皺眉,杜雲軒就沒有了堅持的立場。


    隻有在古策要求杜雲軒嘴對嘴喂食物時,杜雲軒堅持得久了一點。


    不過,在古策自己拿碗時刻意用力,讓手臂一道傷口崩裂,血流得滿床單都是後,杜雲軒立即二話不說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雖然是血的代價,不過,很值。


    「我渴了。」古策靠在病床的床頭,不懷好意地開口。


    「等一下。」杜雲軒把水含在自己嘴裏,湊到古策唇前。嘴對嘴喂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雖然心裏還殘留著幾分尷尬,但次數多了之後,也就沒那麽猶豫了。


    溫水渡到古策嘴裏,舌頭也一並被勾了過去。


    就算受傷嚴重,男人的吻依然強悍得不可一世,扯得舌根陣陣發疼。通過口腔交換的津液,如春藥般甘甜。杜雲軒被牙床傳來的令人戰栗的舔舐,酥麻得大腦快融化了。


    「唔……嗚嗯——你……你的傷口……」


    「小熊,我要你。」


    「不行……」


    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完,古策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胯間,男器在病人褲上撐起興奮的帳篷,隔著布料觸碰,也堅硬滾燙得驚人。


    「坐上來。」古策低沉地說。


    杜雲軒的臉猛然漲紅了。


    手一顫,拿著玻璃杯失去平衡,溫水撒濕病人服,杯子也砰地一聲,砸在古策的胸口上。


    古策臉上掠過一絲痛楚,眉毛微微揚起。


    「對不起。」


    「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杜雲軒沒為自己說太多辯解之詞,低下頭把古策的病人服的鈕扣解開,包裹胸膛的紗布也被水浸濕了,正在擔心底下的傷口沾到水會影響愈合,忽然身子一輕,雙腳離開了地麵。


    「別動,弄疼我了。」從男人那張淡定的嘴裏說出的話,顯然有些無恥,不過還是輕易把杜雲軒的掙紮化為了烏有。


    不知不覺中,變成了兩腿分開,坐在男人身上的尷尬姿勢。


    下體曝露的微涼感,在身體裏演變為羞恥的火焰,被男人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自己下半身的景致,杜雲軒的腹部下意識抽緊了。


    忽然間,他曾經數不清的對這男人的恨,似乎成了一張薄薄的紙,被現實捅破後,藏在下麵的竟是無數次親密間,漸漸釀成的思念。


    他的確很想他。


    被三石大和襲擊時想他,麵對蘭迪時想他,知道他遇到危險時想他,被關進阿波羅熱盒時想他,隻要自己還有感覺,那感覺就叫,想他。


    「坐下,寶貝。」古策的嗓音變得沙啞,有著濃濃的曖昧。


    修長柔軟的指頭撫摸著杜雲軒大腿內側,被性感的暖流刺激著,鼠蹊處令人驚訝地霍霍跳動。杜雲軒無法抑製地興奮起來,不可思議地微微喘息,他以為自己會很抗拒,但原來他並不了解自己的身體,和自己的大腦比起來,這身體似乎更願意聽從古策的命令。


    接受著古策熟練的愛撫,大腦像遇熱的黃油一樣迅速溶化。


    「坐下。」男人的聲音,充滿了催眠般的魔力。


    柔軟的地方漸漸被堅挺的頂端撐開,把傘狀部用熱熱的肉膜包裹起來。


    「繼續往下坐,全部吞進去。」


    騎乘的姿勢,讓杜雲軒回憶起和蘭迪相處時某段恐怖的經曆,不安和恐懼感泛上,剛剛在男人的催眠變得有些柔軟的身體又繃緊了。奇怪的是,男人似乎能夠體會他的感覺,不斷低沉地重複著,「小熊,別怕。」用指尖和溫暖的掌心安撫著他,挑逗他打開的腿間,屬於男性的欲望。


    曾經被木馬和人造男形折磨的不安和恐懼,慢慢被男人似乎可以掌控一切的帝王般的氣息,洗刷掉了。


    內部一點點地接受男人巨物的填充,產生連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的壓迫感,而羞恥感和酥麻感,也不斷在大腦中散開,侵蝕著理智。


    「很棒,寶貝。」


    杜雲軒的身體裏潤滑熾熱,古策陷入無邊的快感。


    「動起來,寶貝,腰用點勁。嗯——」古策後仰著脖子,享受萬分地歎息,「你真是太讚了。」


    這是知道自己和古策的真實關係後,第一次和古策做,發覺羞恥的甘美感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有發酵的跡象,杜雲軒全然無法理解,呼吸更為濕潤。


    擴張到極限的肉壁含著粗大的凶器,摩擦感帶來甜甜的疼。


    自己腰肢的每一點微小動作,牽動著男人舒服的喘息和低聲呻吟,不知為何,他聯想到一頭脖子上套著項圈的無敵猛獸,連接項圈的繩索的另一端,卻牽在自己手中。


    不,含在自己身體裏。


    杜雲軒對自己淫靡的想法頓時產生了羞愧。


    一邊艱難地動作,還要唯恐觸碰男人的傷口,重重顧忌下,他無意識地絞緊了體內的巨物,腸壁深深感受到它的形狀和探入的深度。


    「嗚——」男人發出性感的低鳴,爽得閉起來的眼睛勉強張開一條細縫,像頭被欺負的金錢豹,「你要玩死我嗎,寶貝?這可不行。」


    堅硬的胯部往上用力一頂,聽見杜雲軒發出啜泣般浸透了快感的喘息。


    「看起來,你喜歡騎我這匹駿馬,快射了嗎?老天,你這根東西形狀真漂亮。」


    被男人撫摸著胯下,全身的皮膚變得極為敏感,乳頭也羞恥地挺立起來。


    「啊……嗯——嗯——!」杜雲軒半張著雙唇。


    腰肢因為快感而顫栗。


    「別隻顧著享受,做騎士要有責任心,沒有騎到終點不能停下。」


    被男人催促著,同時也本能地追逐讓大腦溶化的快樂,杜雲軒以更激烈的頻率,重新動作起來。


    吞吃巨棒的地方在滑動時,發出似乎能擠壓出液體似的,吱溜吱溜的聲音。


    「快點,寶貝。再快點。唔——對,就這樣……」


    高潮來得很急,滾燙的體液在身體裏轟然炸開,熱得杜雲軒渾身一顫,胯下泄出濃稠的白液。


    彷佛被抽掉了脊梁,他就著跨坐的姿勢,癱進古策裹著紗布的胸膛。


    鼻尖是男人熟悉的味道,和激烈性事後微鹹的淫靡腥味,兩者的混合,讓大腦發酵似的持續著眩暈感。


    古策沒理會傷口被壓到的痛楚,一臉滿足地把心愛的小熊摟在懷裏。


    這種幸福,真是千金一刻。


    「策哥,該換藥了!」房門猛然被推開。


    張平一隻腳剛邁進病房,就被一隻半空飛來的氣勢驚人的玻璃杯砸了出去。


    抱頭鼠竄地逃到走廊上,身後還傳來古策憤怒的吼聲,「換你的頭!以後沒叫你不許進來!」


    多虧有某人不惜代價的「貼身照顧」,古策的傷勢終於康複。


    恢複後的黑夜帝王除了重新鞏固自己的江山,還特意去做了幾次針對身上傷疤的整容手術,雖然杜雲軒一直強調自己不介意古策身上的傷痕,但古老大認為有必要做手術。


    因為一個有責任心的模特,總不能老帶著一身難看的傷疤。


    何況,他當模特的報酬又不低,還經常性地漲價。


    很快,古策的兄弟們發現,策哥的品味又進一步提高了!


    「策哥,這項圈讚啊!好像和上次戴的不同。」


    「漂亮吧。」


    「太有型了!在哪買的?」


    「你買不到。」古策懶洋洋吐出一口煙圈,眸底透出一絲得意,「度身定做的,限量版,全世界就這一件。」


    「哇……」


    「哇什麽呀,以我們策哥的江湖地位,這種限量版才配得起嘛。策哥,嘿,這皮帶也是定做的吧?」


    「嗯。」


    「嘖嘖,怪不得這麽炫,把策哥你英明神武的形象襯托得光芒萬丈,萬丈光芒。」


    古策被逗笑了,「馬匹拍得太肉麻,你還是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吧。喂喂,不許碰我的煙灰缸,那個也是量身定做的限量版!」


    看來,在珠寶設計師的努力下,黑夜帝王的形象,必將越來越……光芒萬丈,萬丈光芒。


    而最重要的是——萬獸之王脖子上的繩索的另一端,牽在了最滿意的人手上。


    不必再在頂峰上寂寞。


    不必再在狂歡後空虛。


    杜雲軒找回了掌心的小熊,古策也找到了自己的小熊,並且同樣,緊緊攥在掌心裏。


    這輩子也不會鬆手了。


    因為隻有這一個。


    除了這獨一無二的一個,他誰也不想要。


    (全文完)


    《暴君》番外 坦白


    沉悶的槍聲中,杜雲軒感到一股氣流從麵前電光石火般擦過,身體猛然失去了平衡。


    「跟來我!」古策的低吼傳來。


    手臂被拽得很疼,杜雲軒身不由己地跟著古策跑,混亂中的視野不斷搖晃,身後乒乒乓乓,不是在放鞭炮。


    依然是槍聲。


    古策在危險中的速度快得驚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拖著杜雲軒離開餐廳包廂,經過一段走廊到達盡頭。杜雲軒在階梯上跌跌撞撞,如果不是古策把他抓得很緊,他早就跌了幾次。古策就像一頭猛虎叼著一隻小動物,以最快的速度奔跑著。


    終於,古策把他帶到了某個陰暗的地方。


    砰地關上非常厚重的金屬門後,光線被隔絕,一切黑暗下來。


    震得耳膜嗡嗡直響的槍聲聽不見了,忽然到來的安靜令人心髒緊縮,杜雲軒靠在非常冰冷的牆壁上,聽著自己和古策低沉的喘息。


    「怎麽回事?」一會兒後,杜雲軒低聲問。


    「洪黎明的人。這王八蛋,我還沒找他算賬,他倒先下手了。」古策冷靜地說,話裏透著一股冰冷的狠勁。


    杜雲軒不算太驚訝。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古策混黑道,雖然他很少看黑幫電影,也知道有句話叫「出來混的,遲早要還」,即使厲害如古策,也有還賬的時候。


    自己和古策在一起這麽久,還是第一次遇到被古策的仇家埋伏的場麵,也許是古策對他保護得太好的緣故,不然,這種必然會發生的場麵,早就該見識了。


    「這是哪裏?」杜雲軒問。


    「冷庫。餐廳儲存冷凍食品的地方。」


    幾分鍾前,他們還待在寬敞華麗的餐廳,享用頂級牛排和葡萄酒,準備對著生日蛋糕許願,現在,他們就落到了和食物相同的地位。


    「待在這裏,可以確保安全。」古策老神在在,被追殺這種事,當年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近幾年江湖地位穩固,敢挑戰他的人越來越少,但古策的身手和反應都沒有退步。


    說心裏話,生死關頭的刺激,反倒能讓這位黑暗帝王血液裏的不善因子蠢蠢欲動,雙手癢癢。


    如果不是擔心槍戰可能會誤傷到寶貝小熊,古策絕不會扯著杜雲軒逃到冷庫來。


    不過,姓洪的混蛋,居然挑他帶小熊出來慶祝生日的時候動手,這筆賬有得算了!


    「別怕,我的人很快就到。」


    「我不怕。」


    封閉的冰庫裏麵伸手不見五指,古策在黑暗中摸了一把,把杜雲軒扯過來。


    「冷不冷?」古策在他圓潤可愛的耳垂邊嗬一口氣。


    杜雲軒輕輕動了動。太黑,看不清他是點頭還是搖頭,古策就當他是點頭。


    他伸開兩臂,把杜雲軒裹在懷裏,「等一下出去,我們再繼續許願。」


    「生日蛋糕已經被射成芝麻餅了吧?」


    「沒關係,我叫人再準備一個,比第一個更大更漂亮。上麵還是寫著:古策的小熊長命百歲。」


    想起在餐廳見到兩個侍者推出來的生日蛋糕上的字時,自己那哭笑不得的心情,杜雲軒無奈地搖了搖頭。古策的惡趣味,有時候真讓人不知道說什麽好。


    而且,這家夥有時候似乎很好說話,有時候卻在某些地方,出奇的固執和獨裁。


    儲藏肉類的冷庫溫度很低,杜雲軒覺得冷,往古策懷裏深處挨了挨。


    不僅僅討厭冷,杜雲軒也討厭沒有一絲光的黑暗,被關在阿波羅熱盒中的陰影經過古策有意無意的各種行為,有所消減,但並未完全除去。直到現在,一個人待在黑暗中,仍讓杜雲軒感到一絲心悸。


    幸虧現在有一個暖烘烘的胸膛,一雙強壯有力的手。


    古策的小熊,長命百歲……


    杜雲軒想著精美的蛋糕上那九個字的祝福語,每個字都充滿了古策獨有的風格。


    「你怎麽知道我小時候喜歡小熊玩具?」


    每次筋疲力盡後,手裏都被塞進毛絨小熊,直到遇到蘭迪·萊亞,回憶起一些小時候的事後,杜雲軒才知道古策看似霸道無聊的行為,有著他的理由。


    如今古策更喜歡用「小熊」來稱呼他。


    杜雲軒從沒刻意尋找過答案。


    不過,既然想起來了,兩人又待在漆黑冰冷的冷庫中,無意中有了些許閑暇,不妨問一問。


    抱著他的古策一陣安靜,然後,把嘴湊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你偷了我的小熊?」杜雲軒一怔,「什麽時候的事?」


    「你剛進孤兒院的時候。當時,我已經在那家孤兒院裏待了三年。」


    杜雲軒瞬間有點心疼。


    他聽說自己曾經進過孤兒院,但對於三歲以前的事,他能回憶起來的最清晰的就是那場可怕的火災,還有火災中他緊緊抓著的小熊,至於其他,都是夢一樣斷斷續續又遙遠的片段,尤其對孤兒院那一段,也許是待在那裏的時間很短,他幾乎沒有留下記憶。


    原來,當他進孤兒院的時候,古策在那裏已經待了三年。


    杜雲軒為此而心疼。


    「你為什麽偷我的小熊?」


    黑暗中,古策沒說話,抱著杜雲軒,鼻子在他後頸窩默默地噴著熱氣。


    「因為孤兒院裏沒有玩具?」杜雲軒自己猜想著,心疼得更深了。


    這男人,今日的風光和不可一世,是踏著血路一步步闖出來的,而在最遙遠的起點,是不為人知的深重的孤單和坎坷。


    「當然不是。」古策失笑,「我在孤兒院裏就是老大,小朋友們都怕我。所有人的玩具,我想要哪一個,就拿哪一個。不過我不愛,那些玩具都是外麵的人捐贈的,不是洋娃娃就是小汽車,無聊。」


    「那你為什麽偷我的小熊?」杜雲軒不明白了。


    古策沉思了一會兒,低聲說:「因為你一直抱著那隻小熊。」


    杜雲軒也沉思了一會兒,還是問:「為什麽?」


    他不明白,但也不能說完全不明白,從男人抱著他的姿勢,和男人偶爾的沉默中,他能感覺到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恨交加,那種解釋不清的迷亂。


    「過來。」


    大概是站累了,古策靠著冰冷的牆壁坐下來,讓杜雲軒坐在自己兩腿之間,像八爪魚一樣抱緊他。


    他摸摸杜雲軒的臉,滑滑嫩嫩的,仿佛蒸好的雞蛋,就是手感有點涼,於是挨過去,用自己的臉熱著杜雲軒的臉。


    「你為什麽偷我的小熊?」


    「同一句話,你要說幾次?」古老大忽然不耐煩了。


    偷走小熊的事,沉澱的罪惡感太重,那時候還小,那麽複雜的感覺,酸酸甜甜,有苦有辣,哪裏說得明白。偏偏今天不經意地坦白,被杜雲軒這個事主在事發多年後一次又一次地追問。


    黑暗帝王,猝不及防地嚐到窘迫的滋味。


    「因為你一直沒有告訴我答案。」


    「偷了就偷了,你能怎樣?」古策蠻不講理的暴君本色盡顯。


    「古策,」杜雲軒沒有畏縮,也沒有憤怒,隻是平靜地提醒,「今天是我生日。」


    哦,對。


    今天,是小熊的生日。


    揭開身世之謎後,杜雲軒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回到杜家,他和古策一樣,對密西西比發生的事保持緘默,因此杜氏夫婦並不知道養子已經了解了真相。


    杜雲軒認為,揭開這層紙沒有必要,杜氏夫婦永遠是自己的父母,杜明磊永遠是他要保護的弟弟。


    不過,這也意味著,杜家人隻會把六月十五日作為杜雲軒的生日來慶賀。那其實是杜家那個已不在人世的長子的出生紀念日。


    而三月十六日,杜雲軒真正降臨人世的這一天,隻有古策知道,隻有古策會陪著他。


    所以今天,古策特意做了一番準備,要陪小熊開開心心地過他成年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生日。


    結果,一切都被姓洪的給攪和了!


    那該死的偽警察真黑道,搶了張恒死活不還,還妄圖殺古策和古策最在乎的人,果然膽邊長毛。可是,此時此刻,古策卻沒去想接下來要怎麽給洪家一個教訓,他要應對壽星的追問。


    「對,今天是你生日。」提到這個,本來強悍獨裁的語氣,軟化了不少。


    「那你,當時為什麽偷我的小熊?」


    如果古策是一頭矯健凶悍的金錢豹,那輕輕淡淡地追問這個問題的杜雲軒,就像一隻嗡嗡叫著、不斷向金錢豹敏感的鼻尖發起進攻的小蜜蜂。不管金錢豹尖利的爪子怎麽抓,森白的牙齒怎麽咬,彪悍的尾巴怎麽甩,都對小蜜蜂無可奈何。


    古策歎了一口氣,懷著一點報複心,往杜雲軒後頸窩咬了一口,「你就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我想知道。」


    「我嫉妒。」


    「嫉妒我?」


    「當然不是你。」古策坦白,「是那隻小熊。」


    「嫉妒一隻玩具熊?」


    「誰叫你一直抱著它,一刻都不撒手。我一眼就看出它是你的寶貝,一眼就看出你很喜歡它。你一定每天都抱著它,說不定晚上還和它一起睡。」低沉的聲音裏,令人驚訝的酸味越來越重。


    古策把杜雲軒抱得越來越緊,好像怕杜雲軒會忽然從他這偷熊賊的懷裏掙脫開一樣。


    堂堂黑道老大,在外麵威風凜凜,邪氣十足,此刻在冷庫裏,卻仿佛變回了孤兒院裏那個八歲的小霸王,凶悍著,驕傲著,寂寞著,孤獨著,一顆小心髒酸不溜秋地嫉妒著,偷走了某人心愛的毛絨玩具熊,就如幹掉了自己最羨慕又最憎恨的對手。


    杜雲軒啼笑皆非,然後,還是有一點心疼。


    「我以為你是因為討厭我,」杜雲軒說,「所以偷走我的小熊。」


    「當時可能也有一點討厭你,誰讓你那麽拽。」既然已經坦白,那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拽?我?」杜雲軒從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評價。


    在他的印象裏,古策才是天底下最拽的那一位。


    「我小時候,常常在馬路對麵看著你。你抓著那隻熊玩得很開心,像個高傲漂亮的小王子。我一直盯著你,但你從來沒朝我看過一眼。」古策低沉緩慢地回憶,聲音有著某種魔力,令人想安靜地傾聽,探究這神秘又強悍的男人的曾經。


    「你在馬路對麵盯著我看?我不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了。我當時多大?」


    「差不多一歲。」


    杜雲軒無語。


    對一歲的小孩子記仇,身為威名赫赫的黑暗帝王,心胸也太狹窄了。


    「生氣了?」見杜雲軒好一會兒沒說話,古策的手往上移,指尖觸到杜雲軒肌膚滑膩的喉結,輕輕撫摸。


    杜雲軒被摸得喉嚨隱隱發癢,一種難言的酥麻,隨著男人指尖的溫度蔓延開來。


    「別亂摸。」他扭了扭頭。


    「不摸這裏,那摸哪裏?這裏?」古策換了一處他更想愛撫的地方。


    黑暗中,杜雲軒的呼吸忽然變得紊亂。


    他抓住男人在自己身上搗亂的手,「別鬧了。」


    頓了一下,低聲說:「我沒有生氣。」


    「那你為什麽不說話?」古策讓杜雲軒抓著自己的手,魔爪沒有繼續搗亂,但是舌頭又開始搗亂了,曖昧地舔著杜雲軒的後頸。


    冷庫的溫度很低,被他這樣一弄,杜雲軒的身體忽然之間熱了起來。


    這種黑漆漆的地方,門又關了,也逃不到哪裏去,何況古策這大號暖爐,靠著十分舒服,杜雲軒隻能付古策一點「暖氣費」,讓他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脖子上用濕潤有力的舌尖描著圖案。


    「我剛剛向你坦白了一個秘密,你也向我坦白一個好了。」


    「你要我說什麽?我不是你,我可沒有一肚子秘密。」杜雲軒輕闔著眼低聲說,仿佛一隻正被大狼狗舔著毛的貓咪。


    「一個都沒有?」古策在他耳邊沉沉地笑,「我不信,要不讓我拷問一下。壓榨秘密,我最拿手。」


    冷庫裏,紊亂的呼吸聲又響起了,夾著男人邪魅的低笑。


    「古策,古策!」杜雲軒受不了這暗室行凶的家夥,決定暫時妥協,「好吧,有一個小秘密。」


    「嗯,說吧。」這沉穩的腔調,如果不是聲音裏藏著一絲笑意,就像有十幾年辦案經驗的刑警在問話。


    杜雲軒想了想,「三石大和,你應該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他是蘭迪·萊亞的特別助理,曾經被派來主持魏萊珠寶設計大賽參賽人員遴選的事。」


    「然後?」


    杜雲軒正想開口,古策先接了過去,「他對你有過非分之想?」


    「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古策感受著小熊在自己懷裏的身體輪廓,在他脖子上又咬了一口,悻悻地說,「你忘了你和我提過他?還問他一家是不是我殺的?事後我當然會去查這家夥,然後發現他喜歡玩性騷擾,再前後一聯係,有什麽猜不到?哼,算他死得早。不然,我會讓他活得比死了還痛苦。這就是你說的秘密?這個不能算。你沒說之前,我對這件事已經心裏有底了。」


    他像一頭撒嬌的藏獒,用鼻子拱拱杜雲軒的後頸。


    「我要聽真正的秘密。快說。」


    「沒了。」


    「不說?那我要拷問了。」


    縱使最近兩人的關係不斷改善,但古策骨子裏的獨裁霸道,依然是存在的,而且經常性冒頭。


    杜雲軒被他咬得脖子上一口一口的,心裏煩惱著明天又要穿高領上衣出門了。


    「好吧,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說。」


    「三石大和……」


    「又是那家夥?我是不是應該挖墳鞭屍?」古策語氣有點沉。他查過杜雲軒和三石大和可能的接觸,三石大和到這裏沒多久就被殺了,古策原本以為,三石大和隻是藉工作之便,騷擾了杜雲軒而已。


    當然,騷擾他的小熊,這也夠三石大和賠上一條命了。可惜人隻能死一次。


    但是,現在杜雲軒連續提起這個名字,古策難免憤怒地想,自己是不是把事情的嚴重性給低估了?那變態難道不僅僅是騷擾,而是在小熊身上占了很大便宜?


    「他到底騷擾了你幾次?」


    「一次。」杜雲軒聽著耳邊男人的呼吸聲,就知道他強烈的獨占欲又要發作了,「你到底想不想聽下去?」


    「說!」


    「三石大和那次對我……嗚……你勒疼我了,他沒有得逞。」說完這一句,老虎鉗般的手臂才適當鬆了鬆。杜雲軒順了一口氣,接著低聲說:「當時,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在就好了。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想,但是確實是這麽想的——如果古策這混蛋這個時候出現……為什麽古策還不出現……」


    這,就是秘密。


    當時的心情,當時的想法,都是藏在心湖之下的秘密。此刻對著古策親口說出來,杜雲軒臉頰有微微熱意。如果不是古策今天坦白偷熊事件時,透出令人心軟的窘迫,杜雲軒絕不會投桃報李,對他吐露。


    緊靠的胸膛,驟然僵硬了。


    半晌,古策吐出一口氣,咬牙咒罵,「我他媽的就是一個混蛋!」


    小熊是他的寶貝。


    小熊隻能被他欺負。


    可是,小熊被別人欺負的時候,他這江湖老大到哪去了?!


    金錢豹像被人剃了毛一樣,感到極端的羞恥。


    「算了,都過去了。那人一家子都死了。」


    「小熊,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是你男人,卻不能好好保護你,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


    「補償?聽起來不錯。我今天生日,本來就想許一個生日願望。」


    「你說。」古策說完這兩個字,立即意識到不對勁。


    最近,小熊好像跟自己學了不少東西,這一招果斷是打蛇隨棍上,借勢提要求。


    杜雲軒不緊不慢地問:「你給我立了很多規矩,我能不能也給你立一條規矩?」


    「說。」古老大也狡猾,「說」的意思,是「說來聽聽」,而不表示答應。


    「我要你以後……」


    砰!砰!砰!


    厚重的金屬大門忽然被人在外麵猛敲了幾下。杜雲軒和古策同時安靜下來,古策站起來把他拽到身後,手裏握著槍。


    「策哥!你在不在裏麵?」林勇在外麵嗷嗷叫。


    大門打開後,光線驟然射進來,杜雲軒眼前一陣刺眼的白。


    「我們先出去,別凍壞了你。」耳邊,傳來古策曖昧的低語,「今天晚上,你再好好給我立規矩……」


    (番外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暴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弄並收藏暴君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