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負責袖黨東南亞事務的工藤一文被傳召回萊亞家族的大本營密西西比。


    古策這個黑夜帝王出事後,東南亞的黑道處於血雨腥風的大洗牌中,袖黨和洪家的合作進行得如火如荼,工藤一文比從前忙了十倍。


    一聽說黨首黑狼召他回大本營麵談,工藤一文就知道不對勁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麽問題,黑狼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讓他離開東南亞。


    出乎工藤一文的意料,蘭迪不是在客廳或者書房,而是在自己充滿古典優雅風格的大睡房裏召見了工藤一文。


    「這次,我想介紹你認識一個人。」蘭迪命令手下解開杜雲軒手腳的鎖鏈,把他帶過來,和自己一道坐在沙發上。他端起咖啡,悠悠地飲了一口,「這一位,是我的堂弟,亞力克西亞·萊亞。」


    工藤一文神色如常地向杜雲軒問好,「你好,亞力克西亞·萊亞先生。」


    「你為萊亞家族服務,已經不少年了吧?」蘭迪溫和地問。


    「是的,黨首。最早是在萊亞家族名下的保全公司,後來是黨首所創立的袖黨,直到被黨首提拔為東南亞事務的負責人。」


    「聽說你剛剛為我的家族服務時,負責保護我的叔叔,凱爾文·萊亞?」


    工藤一文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鎮定下來,「凱爾文少爺的保全工作,並非由我負責。我當時隻是一個不起眼的保全人員,完全聽從保全小組組長的命令。」


    蘭迪輕輕頜首,不經意地提起,「那幾年,我的父親正管著家族的保全公司,換而言之,叔叔的保全小組組長,直接聽命於我的父親。如果他有所叮囑的話,有關凱爾文叔叔的一切消息,理應不會外泄。」


    「是這樣的。」


    「可是,有人把我叔叔一些不應讓別人知道的狀況,對別人泄露了。我所說的別人,指的是我的爺爺。」


    工藤一文沉默了兩秒,笑著恭敬地說,「我不明白黨首為什麽忽然和我提起這些多年前的往事。」


    蘭迪也笑了,「因為我覺得,我親愛的叔叔在爺爺去世後,還可以藏在暗處多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且亞力克西亞在孤兒院的消失,也不是無緣無故的。我的堂弟是怎麽變成了杜家的養子,這個過程裏,必定有某個還沒暴露的神秘角色。就算爺爺臨死之前安排好了,但一些事情,總需要有人去做。凱爾文叔叔被爺爺藏起來後不到一年,你因為保全工作去了兩趟東南亞,而最後我們發現,凱爾文叔叔一直就藏在東南亞。亞力克西亞失蹤的那一年,你又剛好請了半個月的假。聽說你在做凱爾文叔叔保全人員的時候,凱爾文叔叔最喜歡和你聊天,以至於父親因為嫉妒而把你調離叔叔的保全小組,幾天後,爺爺就知悉了父親和叔叔的事……」


    工藤一文的臉色漸漸蒼白,到最後,蘭迪還沒有說完,他已經從沙發上猛然跳起來。


    早就埋伏在旁的蘭迪的手下一擁而上,抓住他,把他的頭牢牢按在茶幾上。


    「我應該感謝你,你為萊亞家族服務多年,而且在亞力克西亞最危險的時候保護了他。」蘭迪歎了一口氣,「但是很遺憾,我不喜歡我的領地裏有太多神秘人物,隻好讓你消失。」


    「你這條無恥的財狼!你不能就這樣殺我!這一切都是欲加之罪!你沒權力……」


    工藤一文憤怒的咆哮在消音槍口下中斷。


    蘭迪收回手槍,音調優雅地命令手下清理屍體和血跡,順便問廚房為他們的午餐準備了什麽。


    「主菜是您最喜歡的香烤鯛魚佐核蘿勒沙司,廚師新研究了一道鮭魚卵蒸蛋佐荷蘭醬汁,作為新的開胃菜,希望能合您的胃口,蘭迪少爺。」管家熟練地報出菜單,殷勤周到地說,「至於亞力克西亞少爺,他最近的食量實在太糟了。我想他大概習慣了東方人的飲食,所以廚師為他準備了東方料理。但願他能夠多吃兩口。」


    「你想得很周到,克裏斯,他實在吃得太少了。再過兩天就好了,等那個男人在林亞·巴洛的葬禮上被當成祭品,變成一堆模糊的血肉後,他大概會想開一點。你去準備午餐吧,我有些餓了。」


    打發了管家,蘭迪把頭轉回來,向杜雲軒彬彬有禮地道歉。


    「亞力克西亞,今天讓你看到了血腥的場麵。不過,要繼承家族的光榮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你以後會明白的。剛才,你沒有被嚇到吧?」


    「如果你以為,拿把槍,殘忍的殺死一個人,就能讓我臣服,那你真是太白癡了。」杜雲軒冷淡地瞅他一眼,「古策從來沒有在我眼前殺過人,但他的威嚴和震懾力是我見過最強的,你比不上他。」


    蘭迪臉上的微笑凝固了片刻。


    然後,他溫和地說,「亞力克西亞,你是一朵迷人的玫瑰。我非常愛你,親愛的堂弟,但是請你小心地利用自己的優勢,因為一朵玫瑰,如果刺太紮手,難免會讓人想拿剪刀修剪一下。」


    很快管家過來說,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杜雲軒被帶到飯廳,和蘭迪一起進餐。


    和這男人同處一室,杜雲軒很倒胃口,這幾天他吃得很少,蘭迪已經暗示過,如果他再抗拒進食,可能會對他采取不得已的灌食手段。


    杜雲軒對這種威脅性的暗示不屑一顧。


    他被天底下最有震懾力的男人威脅了幾千幾百次,怎麽可能會被一個假惺惺的卑鄙無恥之徒的威脅嚇倒?


    「希望您喜歡今天的東方料理,它是專門為您準備的,亞力克西亞少爺。」自從蘭迪警告過後,管家對杜雲軒一直非常禮貌恭敬,他站在杜雲軒身邊,親自為杜雲軒揭開了銀質的餐蓋。


    非常地道的東方料理。


    韭菜炒蛋,貢菜拌鱔絲,蔥蒜清蒸茄子,外加一小碗熱湯。


    主菜是蝦球雞粒炒飯,不但炒得顆粒均勻,香氣誘人,連擺盤都花了心思,白瓷盤中的炒飯,不知被哪位廚師用模具攏出了可愛的小熊造型,用精心鏤刻的胡蘿卜片和兩顆黑豆,點出一張笑容可掬的熊臉。


    杜雲軒麵無表情地看著那隻小熊,想著那個總愛在激烈運動後,不由分說往自己手裏硬塞毛絨小熊的可惡男人,以最大的自控壓抑著心裏翻起的巨浪,謹慎地垂著眼。


    「這是竹笙雲耳湯,聽說中國人認為,竹笙有著和人參相近的功效,可以令虛弱的身體好轉。」管家的聲音從身邊傳來,和平常一樣,恭敬而禮貌,「恕我直言,亞曆克裏亞少爺,您應該保重身體,為了您的家人。」


    「克裏斯說得對,為了我們的未來,你應該多吃點。」蘭迪一邊享用著開胃菜,一邊微笑著說。


    杜雲軒冷漠緩慢地掃了蘭迪一眼,拿起勺子。


    蘭迪滿意地說,「這就對了,亞力克西亞。你很快會需要體力,因為我會……」


    他用了含蓄而優雅的說法,來表達某種激烈運動。


    「……非常疼愛你。」


    「是嗎?」杜雲軒慢條斯理地把炒飯吞下肚子,冷冷地說,「我以為喜歡用人造男形的人,是因為某方麵功能有嚴重缺陷,所以隻能使用替代品。」


    蘭迪高貴的臉龐,彷佛挨了一巴掌。


    片刻後,他的笑容變得更加溫柔,低聲說,「很快,我會讓你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錯誤,亞力克西亞。」


    「很快,而不是現在。」杜雲軒對蘭迪充滿性暗示的惡心言辭,無法控製內心深處湧出的憤怒,想到這男人對他的每一次觸摸,每一次強吻,他就嚴重反胃,「古策還沒有死,不是嗎?除非有人連家族的光榮都丟棄了,打算做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蘭迪終於不再微笑了。


    「親愛的亞力克西亞,」他把刀叉放下,解下餐巾,歎了一口氣,「你身上的刺,需要剪一剪了。」


    被拽到太陽炙烤下的阿波羅熱盒時,杜雲軒眼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恐懼。


    「如果你誠懇認錯,我會考慮原諒你。」蘭迪說。


    杜雲軒當然沒有滿足他的要求,所以蘭迪毫不猶豫地命人把他塞進了充當刑具的金屬盒裏。


    「等你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後,我就放你出來。」


    盒子關上,光和整個世界都消失了。


    隻有極度的壓抑,和令人痛苦萬分的高溫。


    杜雲軒很快陷入了恍惚,像回到了曾經的火場,一切那麽燙,連空氣都是燙的,他找不到爸爸媽媽,隻有小熊陪著他。


    那隻毛絨小熊,模樣和古策常常送給他的一模一樣。


    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可愛,一樣的手感。


    毛絨絨的,很柔。


    爸爸媽媽不見了,幸虧還有小熊。


    滾燙的煙嗆得他很難受,一直流眼淚,他緊緊抱著小熊,一邊咳嗽,一邊慢慢地爬……


    小熊別怕,我們會找到爸爸媽媽。


    小熊別怕。


    身體被火漸漸烤乾,皮膚一寸一寸裂開般的撕痛,杜雲軒在動彈不得的黑暗中,迷迷糊糊地想,小熊別怕這句話,他對小熊說過,似乎又有人對自己說過。


    小熊呢?


    那男人硬塞在他手裏的,最珍貴的毛絨小熊,當初為什麽通通丟進了垃圾桶呢?連一隻都沒有留下。


    如果現在手裏能夠握著一隻,也許,就不會那麽恐懼痛苦了。


    好熱……


    好難受……


    痛苦得恨不得死去,但杜雲軒苦苦撐著。


    有人曾經說過,有杜雲軒在,他想活久一點。


    既然我還撐著,那麽,古策,你也要給我活著。


    ◇ ◆ ◇


    克裏斯·布勒步伐沉著地走在街上,晨光照著他銀白的頭發,覆上一層薄薄的橘色光芒。


    路上不時有人向他笑著問好。


    在萊亞莊園服務了多年,隻要沒有生病或者休假,這位令人尊敬的管家都會在清晨,到這條有著古樸味道的街上走一走,偶爾,從麥兒大嬸的魚店買一條新鮮的鮭魚,又或者,從比格大叔的奶酪店,切一塊柔皮白奶酪。


    這些食物當然不可能端上主人的餐桌,管家在莊園的一應飲食也由雇主無償供應,但是,有時候,他樂於花一點錢,來享受普通人的樂趣。


    「歡迎光臨,今天有很不錯的新鮮魚哦,隨便挑。」麥兒大嬸的迎客詞,還是那麽千篇一律,但笑容可掬為她加了不少分。


    管家微微頜首,他已經是老熟客了,不用店主招待,緩緩踱向最裏麵的冰櫃。


    其實,除了買魚,他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冰櫃旁,那個秘密傳給他消息的男人,已經在等著他了。


    「哪條魚比較好?」


    「我看著都差不多。」


    兩人對著冰櫃挑挑選選,低聲交談。


    「你就是把他送到杜家的神秘男人?」


    「你就是古策?」其實,不需要古策回答,管家也知道這就是亞力克西亞少爺念念不忘的那男人,他從蘭迪少爺的書桌上看過這男人的照片,記得這張臉。


    即使這張臉現在多了些難看的傷痕。


    「你要救亞力克西亞少爺。」


    「他不是什麽亞力克西亞,他是杜雲軒。是我的人。」


    「山莊看守嚴密,你要救他,願意付出什麽代價?」


    「任何代價。」


    「年輕人,話不要說太滿了。」


    「我為了他可以一刀捅了林亞·巴洛,你覺得我說任何代價是在放屁?」古策淡淡地反問。


    管家沉默著,拿起了冰櫃裏的一條梭子魚,仔細看了看,又不滿意地放了回去。


    「如果你要救他,你必須有一個完美的拯救計劃。」


    「他現在怎麽樣?」


    「我不希望他再受到傷害。」管家低聲說。


    「我比你更不希望他受到傷害。」古策又問了一次,「他現在怎麽樣?」口氣再平靜,也掩飾不住內在的焦灼。


    「蘭迪少爺把他關起來了。」


    古策鬆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聽見小熊又受到了黑狼的折磨。不過,想到倔強的小熊被除他古策以外的男人關起來,也夠讓古策憤怒加心疼的了。


    「我要問你要點東西。」


    「你要的,我可以給你。莊園的保全措施,人員值班表,警報係統線路圖,用你和我聯係的那條線路,保持聯係。但是,你要冷靜地製定計劃。一個莽撞的拯救計劃會失敗,失敗的後果,會落在亞力克西亞少爺身上,我了解蘭迪少爺生氣時的反應,他不會對任何人手下留情,我不想看到這一幕。」管家終於挑好了一條魚,把它用緩緩紙包起來,準備付帳,「你是怎麽查到,是我把他送到杜家的?」


    「我鼻子很靈,」古策高深莫測地笑笑,「嗅得出叛徒的味道。」


    管家慈祥的臉露出一絲苦笑,拿著那條魚,朝站在結帳台那的麥兒大嬸走去。


    「謝謝惠顧!下次再來哦!」


    一手拿著買來的魚,管家在清晨的陽光下,沿著石板路緩緩往來處走。


    叛徒?


    一大半的人生都貢獻給了萊亞家族,他怎麽會是一個叛徒?


    他看著俊美溫和的凱爾文少爺出生長大,看著凱爾文少爺被自己的親哥哥禁錮和強迫,看著凱爾文少爺終於被解救,然後永遠離開了萊亞莊園。


    老爺臨終時,對離開的小兒子始終放心不下,老頭子把最後一點擔憂,告訴了跟隨自己多年的管家。


    從那一刻起,他就決定了,用自己的智慧和微薄的能力,在暗處永遠保護著凱爾文少爺。


    他無數次巧妙地誤導了勞爾少爺追查的方向,幸運地獲得了成功。


    他也想繼續巧妙的誤導勞爾的妻子,可惜功虧一簣,那善於隱忍和報複的女人,終於查到了凱爾文少爺的行蹤。


    等他趕去時,慘劇已經發生,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善良清雅的凱爾文少爺,最終還是沒能逃脫家族籠罩在他頭上的陰影。


    能拯救的,隻有凱爾文少爺留下的孩子。


    亞力克西亞少爺,應該在杜家平安長大,再平安地過著普通人的幸福生活,他實在無法理解,這孩子怎麽會和萊亞家族的對頭,一個著名的黑道人物扯上關係,而且還不幸地陰差陽錯地暴露了真實身份。


    杜雲軒被蘭迪帶回萊亞莊園時,管家就預感到,這家族不幸的曆史又要重演了。


    這樣的慘劇,他曾經親眼目睹,當年,他請出了他心目中唯一有資格做萊亞家族族長的人,他尊敬的老爺,蘭迪的爺爺。


    現在,老爺已經不在了,他必須尋找別的力量。


    所以,當亞曆克裏亞少爺寧願忍受痛苦,也不願放棄的那個男人,那個本該在巴洛家地牢裏奄奄一息的男人,忽然秘密地給他傳來一條消息,要求見麵時,管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這不是背叛。


    保護凱爾文少爺,是老爺臨終前交給他的最後一件事,他沒有保護好凱爾文少爺,隻能希望這一次,自己可以保護好凱爾文少爺的孩子。


    他不是叛徒。


    至少對已經逝去的老爺來說,他克裏斯·布勒,不是叛徒。


    杜雲軒被關在熱盒裏的時候,蘭迪自己並不舒服。但杜雲軒一直在挑戰他的底線,一次又一次故意在他麵前,提起古策的名字。


    想到杜雲軒提及古策時,那種油然而生的自豪,蘭迪就深深覺得,對堂弟的教導必須更嚴厲些,任何心軟而導致的中途而廢,隻會讓亞力克西亞生出可以繼續肆無忌憚的錯覺。


    他要倔強的亞力克西亞承認自己的錯誤。


    必須明白,提及那個名字,是不被允許的。


    蘭迪甚至把公務暫時放到一邊,守在阿波羅熱盒旁,每隔幾個小時,他會把杜雲軒放出來片刻。


    拒絕管家的幫忙,蘭迪親自灌他水和食物,為他做適當的清潔。


    亞力克西亞出很多汗,肌膚摸上去卻異常冰涼,蘭迪知道他在盒子裏麵吃的苦頭不小。


    「隻要你認錯,就不會再被關進去。」蘭迪低沉地重申,希望這令人心疼的小家夥快點幡然醒悟。


    但杜雲軒強硬得出乎意料,沒有一絲悔意,於是在蘭迪身上罕見的柔軟心腸,瞬間就被杜雲軒的態度蒸發了。


    「不要抱著僥幸之心,在明白你的錯誤之前,除了短暫的喂食,你是不會有機會離開阿波羅熱盒的!」蘭迪恨鐵不成鋼地把他關回去。


    杜雲軒被折磨得對金屬盒產生了深深的恐懼,被塞回去後,他會在裏麵瘋狂的掙紮踢打,金屬盒發出沉悶的聲音,但隨著時間的延長,金屬盒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不再有任何動靜。


    幾天後,杜雲軒變得非常虛弱,不再有踢打的力氣。蘭迪的手下把他放到阿波羅熱盒時,他什麽掙紮也沒有,安靜得像個逐漸被掏空了棉絮的漂亮布娃娃。


    管家在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謹慎小心地勸告,「蘭迪少爺,再這樣下去,亞曆克裏亞少爺會撐不住的。」


    「他還活著,不是嗎?」蘭迪反問,臉上微笑的紋路帶著一絲猙獰。


    這個反問並不僅僅指倔強得讓他不可接受的堂弟,還包括在他堂弟心目中占據著重要分量的那個男人。


    按道理,古策早就已經被巴洛家族的人用最殘忍的手段挫骨揚灰了。


    但局勢的發展令人沮喪,古策還在巴洛家最肮髒的地牢裏腐朽著,林亞·巴洛的葬禮因為新族長選舉的糾紛而推遲了,蘭迪接到眼線的消息,葬禮被重新安排在下周三。


    這意味著古策還可以多活三天。


    可惜,古策殺的是林亞·巴洛,同時古策還殺了一大堆巴洛家族的管事人,犯下如此不可饒恕的罪行,巴洛家族對古策的看守格外嚴密。


    地牢成了最難進入的地方,蘭迪安排的眼線身份不夠高,無法進地牢接近古策,否則,蘭迪早就讓眼線暗中結束了這位黑夜帝王的生命。


    隻有古策死了,他才可以同時得到亞力克西亞的身體和靈魂。


    「有消息說古策在地牢裏,被巴洛家族照顧得非常慘烈。我很好奇,他這樣的人,即使被人用最嚴厲的方式關起來,也應該有方法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為什麽寧願活著受這最後幾天的折磨,而不選擇痛快地告別呢?」蘭迪透過窗台,看著烈日暴曬下的阿波羅熱盒,無法理解地蹙眉,「克裏斯,你怎麽看呢?」


    老管家沉思片刻,然後用不確定的語氣說,「我想,蘭迪少爺,也許是有無法割舍的東西還存在這世界上,所以,他才不願意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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