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直接行駛穿越k市最繁華的地區,越開越遠,最後卻開到了一片周圍建築都是低矮破舊的地方——世界上每個城市都會有這種地方的存在,這裏居住的都是城市之中最底層的草根階層。


    道路開始坑坑窪窪,可以想象一旦遇到陰雨連綿的天氣,這種地方肯定會出現大麵積積水,道路也越來越狹窄,徐二少家的這輛加長豪華轎車已經無法繼續開進去了,隻能停車。


    這裏是一片平房,在城市裏這樣的房子已經很少見了,大片大片的低矮的平房組成一條一條的小巷子,如果從空中俯視,就宛如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四通八達。


    這裏都是一戶一戶的小四合院,院子裏傳來最真切的草根階級老百姓生活的樂章:鍋碗瓢盆碰撞的叮叮當當,孩子的苦叫,公用水喉前的吵鬧,走街串巷的小商販的叫賣。


    陳瀟和白菜就跟著共工一路在小巷子裏穿行,走過一個一個小四合院,還看見有住在這裏的家庭婦女搬著小凳子坐在房前,麵前擺放著一個滿是髒衣服的大木盆奮力搓洗,還有的則提著痰盂或者馬桶……在這種地方,往往都是數十或者數百戶人家公用一個公共廁所。


    這個地方的空氣裏的味道也很奇怪——混合了臨街廚房裏飄出的油煙,低檔的洗衣粉,小巷子裏地那種陰濕,還有附近的公共廁所——這些混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奇特味道。


    白菜走在這裏。神情卻充滿了一種親近,她對陳瀟笑了一下:“這種地方你一定沒來過吧。我從小就是在這樣的地方長大的。”


    小巷子走到了盡頭,是一扇雙開的紅色木板門,那門上的紅色油漆已經脫落大半了,露出裏麵殘破地木板,門口一顆外脖子棗樹,樹上掛著一串銅鈴。微風垂過,銅鈴輕輕晃動——隻是裏麵已經生鏽,發出的叮叮當當聲音。也不複清脆,而是帶著一種刺耳的艱澀。


    站在那扇破舊地木門前。共工略微停了會兒,吸了口氣,還鄭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地儀表,這才小心翼翼的推門邁步進去。他回頭對陳瀟笑了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見這位前輩……”


    這個院子和普通的四合院看上去沒有什麽區別。三間大瓦房,進門正對著天井,院子裏種了一棵榆錢樹,一串串的榆錢葉子仿佛銅錢一樣掛在樹枝上。


    房門裏傳來了老式的收音機地聲音,正放著一段京戲,陳瀟仔細聽了一下。正是《蘇三起解》。


    三人站在院子裏看了會兒,左邊的房門推開,一個一臉皺紋的大媽走了出來,手裏提著一盆刷鍋水,隨意的倒在了榆錢樹下,然後很漫不經心的瞟了三人一眼:“來了?進去吧,一個一個進。”


    說著。伸手指了指最裏麵正中的那扇門。


    共工笑了笑。看了陳瀟一眼:“你先進去吧。”


    陳瀟沒拒絕,大步走了過去。先是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房間很寬敞,中間是老式地家私,紅木的椅子很明顯帶著歲月的痕跡,走過玄關,看著牆壁上掛著一張財神畫像,空氣裏有一股檀香的味道。


    陳瀟走到了裏屋,就看見一張靠椅裏,一個人靜靜的半躺在那兒。


    這是一個女人,她那長長的頭發足以證明這點。她的臉上帶著一副老花眼睛,靠椅旁放著一台老式收音機,一身老式地旗袍,左邊地茶幾上,一壺香茶,一小碟花子。手裏捧著一份報紙正在看得入神。


    陳瀟走了近前,這個女人也沒說話,依然靜靜的看著報紙,陳瀟也不說話,就站在一旁耐心地等著。


    近距離觀察這個女人——她已經不年輕了,雖然那張臉孔依然嬌好,但是眼角和嘴角都滿是皺紋,留下了歲月的痕跡,額頭依然光滑,但是那雙藏在眼睛後的眸子裏,充滿了一種如古井一般深邃的睿智。


    這個老屋子,老家具,老式收音機,加上這個不年輕的女人——站在這個地方,陳瀟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靈之中充滿了一種近乎空靈的平靜安詳。


    仿佛,站在這個屋子裏,就已經完全和外麵的世界隔絕,天地之間,就隻剩下了這種平靜安詳……


    陳瀟足足站了有兩分鍾,兩分鍾之後,這個女人仿佛終於將報紙讀完,輕輕歎了口氣,將報紙折好,隨後取下了眼睛,又疲憊的揉了揉眼睛,然後下意識的伸手去拿旁邊的茶杯。


    陳瀟立刻走上去一步,搶先將茶壺拿起來,把已經空了的茶杯斟滿。


    女人仿佛笑了笑,依然沒看陳瀟,隻是眼神裏那種安詳的味道,是那樣的從容不迫,輕輕抿了口茶水。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女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非常迷人的,因為她擁有一雙美麗之極的眸子。不過她並不算是那種五官很精致驚豔的女子,她的嘴巴輪廓稍微大了一點點,嘴唇略微薄了一點,額頭也稍微寬了幾分,甚至當她伸出手來的時候,手指也談不上“纖纖玉指”——她的手指骨節略微大了一點點。


    然後她麵對陳瀟站了起來——她的體形自然不能和年輕的小姑娘相比,而且胯部也略微寬大了一些,腰肢不夠細長……可是偏偏就會讓人覺得,這個女人仿佛有著一身的風流婀娜!


    這樣的一個女人,實在談不上漂亮。但是偏偏讓你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是會覺得她很好看——這是一種沒有道理的好看。似乎她地每一個細致的地方,都會帶著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風致。


    “我的名字叫做煙花。”這個女人凝視著陳瀟,抿嘴一笑:“就是燃放起來很好看。燃放之後,就什麽都不會剩下的煙花。”


    這個時候,陳瀟忽然想起了古龍曾經寫過了一句話:比煙花更寂寞。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這麽一種人。


    她的名字叫煙花……一個比煙花更寂寞地女人。


    “我知道你的名字叫陳瀟……不用自我介紹了。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你地身世,你的經曆。還有你現在地苦惱。”煙花指著房間裏的另外一張椅子:“坐吧。”


    陳瀟原本性子還算沉穩,隻是麵對這個女人的時候,仿佛在對方那雙明亮的眼睛之下。居然隱隱的有一種手足無措地感覺。他應了一聲,才坐在了煙花對麵的椅子上。煙花卻仿佛笑了笑:“你有十分鍾的時間,也不必緊張,在這裏你是我的客人,我會回答你任何疑問……時間是十分鍾之內。哦,對了。順便說一下,關於你的衣服,我很抱歉,其實這張椅子太舊,早就該換了。”


    呃?什麽?


    陳瀟才愣了一下,卻忽然感覺到屁股下的椅子發出了一聲不支地呻吟。隨即已經老舊的椅子頓時破碎散架,虧得陳瀟反應快,即時站了起來,可是那椅子扶手斷裂的地方勾住了他的袖子,嗤拉一聲,頓時將袖子鉤破,拉出了一條大約十幾公分的裂口。


    陳瀟才站穩。目瞪口呆的盯著自己袖子上的豁口。想起剛才煙花地最後那句話,不由得頭皮開始發麻了!


    “年輕人。你不用這麽看著我。”煙花又端起了那隻精致地小茶杯抿了一口,笑容很和善:“哦,對了,杯子碎了不用擔心,隻是別劃傷手指就行。”


    陳瀟愣了一下,隻是略微一個轉身動作,身子不小心碰在了旁邊的一張小茶幾上,頓時將一個玻璃杯碰落在地上,叮地一聲,碎了!他下意識的伸手去撿,手指才捏住一個碎片,就皺了皺眉,指尖被碎片割出了一個口子,殷紅的血珠緩緩的滲出來……


    陳瀟終於驚呆了!


    他霍然抬起頭來,盯著煙花:“你……”


    煙花輕輕一笑,依然優雅的坐下:“你來之前,不知道我是誰嗎?”


    陳瀟吞了口吐沫,眼神掃過地上的已經散架的椅子,碎裂的杯子,還有自己手指的傷口,衣服袖子上的豁口……


    他費力的吞了吞口水,勉強笑了一下,問道:“剛才……這些難道都是你設計好的?如果我不去坐這個椅子,它會不會散架?不會散架就不會鉤破我的衣服。如果不發生這樣的狀況,我也不會感到尷尬而轉身,就不會碰碎這個杯子,不會因為撿碎片而傷了手指……”


    煙花依然在笑,隻是那眼神卻更加深邃:“你認為,世界上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嗎?”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恬靜和安詳:“一個細節或許是巧合,但是當一連串巧合連接在一起的時候……那,就是必然。”


    頓了一下,她忽然又笑了笑:“哦,對了,你能幫我個忙嗎?”


    “……什麽?”


    “隻是舉手之勞。”煙花輕輕一笑:“一會兒你們離開的時候,在外麵的那條巷子口,請你能幫忙出手。”


    “巷子口?我不明白……”陳瀟一臉茫然。


    “這也是一個必然。”煙花歎了口氣,神情似乎有些淡然:“其實我也是多嘴了,既然是必然的,也不用我特意叮囑你了。”


    陳瀟心頭一片茫然,可瞬間,陡然福至心靈,看著麵前這個煙花一般美麗的女人,忍不住脫口而出:“難道!你的異能是……預言未來?”


    煙花看著陳瀟的那雙眸子裏的光芒,似乎漸漸的黯淡了下來,然後,幽幽的一聲歎息,她依然凝視著陳瀟,不過眼神卻有些淡淡的傷感了。


    “我這樣的人,在國外被叫做先知,或者預言家,在國內麽,大概是神棍之類的角色吧。”


    “你……真的能預言未來?”陳瀟動容:“你能預言哪些事情?”


    煙花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她最後的回答隻有兩個字:


    “裏麵的那個人,到底是什麽樣子的?”白菜站在門外的院子裏,有些心中不耐煩,看了看共工:“您……”


    共工微微一笑:“小姑娘不用太著急……你現在最好靜下心想想,一會兒輪到你的時候,你有什麽需要解答的疑難問題。”


    “問題?”


    “是的。”共工笑得很神秘:“裏麵的那個人,可以解答你能想象出來的任何問題!無論是已經發生過的,還是不曾發生過的!任何問題!”


    “任何問題?沒發生的也可以?”白菜瞪圓了眼睛:“如果我問裏麵的人,我……我未來的老公是誰呢?”


    說著,白菜mm的粉麵有些緋紅,忍不住往屋子裏瞟了一眼。


    共工笑了:“這個問題對裏麵的那個人來說是非常簡單的,也一定能告訴你準確的答案!”頓了一下,共工卻好心的提醒道:“隻是,機會難得,我個人不建議你把這麽寶貴的機會用來問這種問題。你或許可以考慮問一個更重要一些的……”


    白菜沉默下來,有些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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