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得罪過許多人,可是是誰,敢這樣刺殺丞相,真當比我還權勢滔天了嗎?綁架張儀時也是這樣囂張的舉動,這番行事動作不難判斷出他們一定是一夥人。當初陷害我失策,現在想直接把我殺掉以解心頭之恨。


    一個讓我疑惑的問題再次浮出水麵:以皇帝親軍的水平,她的人為何這麽長時間都找不到暗中密謀的人?還是說,已經找到,卻一直不動作?


    不能再胡亂想了,還是直接問她比較好。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手臂肩膀被她扯的生疼,好像都要斷掉一樣,她終於緩緩落地。


    「呼,把他們甩掉了。」她撥了撥額前碎發,漫不經心的開啟丹唇。


    沙鈺帶我落在一片密林裏。這裏的溫度已經冷了不少,地上還有積雪。


    我驟然從馬車裏出來,厚大氅沒穿,現下冷的發抖,不停搓著雙手。看對麵那個妖嬈的女人雙手抱在胸前,隨意的靠在石頭上,似乎對溫度毫無知覺。


    「你武功這麽好?」終於緩過神,不知這裏是何處,就算再不信任她,現在能依靠的也隻有她。否則,我會凍死在這裏。隻能希望他真如師父說的那樣,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沙鈺手中的摺扇又不見了,來去無蹤。


    「那是肯定。我救你一命,丞相大人是不是要好好感激我一下?」


    「我陽縷如果能出去,日後定當重謝。」一碼歸一碼,她救了我是事實。「不過,陽織晏喜她們真的沒事嗎?」


    「放心吧,你不見了,她們二人就不重要了。」


    冷靜下來之後,我倚著一棵樹開始思考前因後果。


    之前陷害我的事,所有線索從莊稼漢身上斷了之後便不了了之,皇帝也再沒和我提過。也許是風旗軍真的找不到人了,我願意相信。


    從那之後我自己處處提防,從榮城來東山的時候帶了一些護衛,一直沒有差錯,反倒是回程路上掉以輕心,被他們埋伏個正著。看來以後防範的心思要更多些。


    不過,究竟是誰想置我於死地呢?大致想想便可以知道,一定是朝堂中的某些人,而且一定對我監視許久。否則怎麽會對我的行蹤如此了解。


    冬天天氣冷,每日都埋伏是會凍死人的,日子算個大概便知道我一定在初六回程,要不然趕不上新年朝堂開廷。


    會是誰呢?腦海裏一閃過朝堂之上的一張張麵孔,李泉生、門下侍中、六部的各位尚書,戶部的、吏部的、禮部的……


    和我相處多些的,也就是這些人了。我其實不太喜歡吏部尚書胡中立,他看人總是斜著眼睛,也不愛與我說話——我覺得他眼裏有駭人的肅殺,所以做官至今與他交流屈指可數。


    還在思索著,沙鈺終於開口說話。


    「休息好了?我們租兩匹馬,姐姐帶你抄小路回榮城。」她的腰肢扭了一下。


    「幾日能到?」


    「馬匹跑一天半,明日黃昏可到。」


    太讓我意外了,榮城到東山,平時至少要五六天,沙鈺的輕功竟然如此厲害,省了兩三天的功夫。


    「收起你那崇拜的眼神,我現在沒勁再用輕功了,要不然你今晚就能到榮城。」她一臉理所當然。不得不承認沙鈺很強大,但是講話可真欠揍。


    她帶我從密林下山,在驛站買了鬥篷避寒,租馬直接往榮城趕。因為是小路,她在前我在後。看著樹木的年輪,我知曉確實在往西北走,方向沒錯。


    等我隱約看到淮江的時候,知道榮城近在咫尺了。


    「籲——」


    沙鈺勒緊韁繩,翻身從馬上下來,然後將馬遷到樹木旁繫上繩子。


    「怎麽在這裏停下?」


    「從這再往前走四裏地就進城了,騎馬太明顯,你又想被人追殺了?」


    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將馬係在這,徒步前行。沙鈺還是沒走外麵的官道,走在泥濘的鄉野小路上,那雙紅繡鞋竟然半點泥都沒沾。


    「你……為何要幫我?」


    沙鈺見我問的忸忸怩怩,朗聲大笑:「慮娃娃真是可愛呢,要不然,你別回宮了,與我浪跡天涯如何?」


    見她笑的那麽開心,忍不住皺起眉頭,我哪有這麽好笑。


    「開玩笑的啦,你可是陽大俠的徒弟,不幫你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殺了?」


    「那你為何突然想來榮城遊玩,與我們同行?」


    沙鈺沒回答這個問題,嘴裏又哼上小曲,大步往前走,她長長的髮絲在背後搖來搖去。


    「你是不是算出來他們會埋伏我,還是說,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沙鈺突然止步,轉頭看我,還是春光滿麵的笑容:「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哎,陽丞相嘴上說著定當感激,現在卻又懷疑我。唉,做人真難啊~」


    嗆著我說不出來話,這樣看,我還真是像個遊移不定的小人。搖搖頭把瞎想的念頭打散了。


    四周安靜了一會,沙鈺倏然開口:「其實呢,我想讓可愛的慮娃娃知道,劉月盈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眉頭緊緊皺起來:「這就是你說的,關於她的秘密?你怎麽能直呼她的名諱?」


    「她是大興的皇帝,與我何幹?」


    這句話如同炸雷一樣灌進耳朵裏,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消化這句話的意思。


    「你是南蠻人?」


    「到底是丞相,一點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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