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完畢,掀開簾子進入內室。


    看見一個人下半身躺在她的龍床上,上半身後仰掛在床邊,頭栽在地上,滿身是血。


    剛想張口喊有刺客,仔細看清那人竟然是陽縷。


    胸口一大團血,嘴角也有血跡。


    「小慮——!」劉月盈撲到陽縷身邊,花容失色,伸手觸那人的鼻息。


    沒有氣息。


    渾身血液一僵,將那人的頭摟在懷裏衝著外麵大喊:「快來人!」


    半晌,沒人回應,也沒人進來。


    心髒飛速的跳動,呼吸都不通暢了,太陽穴繃著眩暈起來,伸手與那人垂在地上的手十指相扣,手上卻傳來溫熱的觸感。


    怎麽回事?


    懷裏毫無生氣的人突然睜開眼,吻住皇帝的嘴唇。


    ==


    最終,陽縷的愚人計劃把劉月盈嚇的心悸復發。


    跪著給皇帝端藥,麵色頹唐如喪考妣。


    「民間藝人真不靠譜……」陽大人腹誹,「下次告訴小織,讓小織去捉弄晏喜比較好玩。」暗自竊喜。


    ==


    作者:陽大人,捉弄皇帝好玩嗎?


    陽縷:(捂著被打腫的臉)嗚太 好 玩 了……


    作者:舞夏後來怎麽處理的?


    陽縷:她?被攆到浣衣局洗了三個月的衣服。


    第26章 25香滿堂


    我聽誰說過,舞夏是翩秋姑姑的侄女兒,和她家姑姑的性格倒是很不同。總是帶著活潑的朝氣。當然,話也挺多。


    「您是長公主給帶回來的,我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嚇壞了……真的是,渾身是血。哎,皇上最近舊疾復發精神也不好,但是她看到你的時候整個臉色都變了,我從沒瞧過她那麽難看的臉色。」


    「皇上舊疾復發?」迅速抓著重點。


    舞夏話茬被我打斷,意識到自己講漏了嘴,吐吐舌頭想轉移話題:「哎對了,現在整個前朝後宮都傳瘋了,陽大人您能出獄也和這件事有關,工部尚書李大人找到了!而且是在京城的郊外!我就說,張儀大人為人正直,怎麽可能會幹賣國求榮的事,果然是有人栽贓陷害,把他偷偷抓了起來。」她一口氣說了許多話,興奮的不行。


    舞夏一個宮女,都願意相信素未謀麵的人,可是日日陪在身邊的人,卻不願意相信我。


    長長嘆氣,想把心裏壓抑著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大人您怎麽嘆氣了,哪裏又疼了嗎?昨天太醫連夜上藥包紮,忙了一個晚上呢。要是不舒服趕緊告訴我,我去找人給你換藥。」舞夏很主動。


    「不用,還不疼。」咧出一個苦笑回應她。


    「好,我先去給您煎藥,有事您搖一搖這個。」她拿出一個小鈴鐺放在床頭,轉身走了。


    聽舞夏講了這麽多話,虛弱的身體又疲倦了,腦袋困意襲來,迷迷糊糊想要入睡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堂響起。


    門簾被猛地掀開,簾上珠玉被打的嘩啦啦響。


    精神瞬間緊張起來,睡意全無,但不敢睜開眼睛,於是裝作熟睡。


    那腳步進入房間以後一頓,轉瞬變得極輕、極慢,一股淡梅香又飄進鼻子裏。


    惶恐的情緒讓我頭皮發麻,心裏掙紮許久最終放棄抵抗般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明顯感覺到濃烈的視線粘在我身上,那人越來越近,最終停下腳步,然後緩緩坐在床沿。


    她的氣息就在我身邊打轉,織下天羅地網無處可逃。


    「小慮……」她呢喃著,這是第二次聽見她這樣喊我的小名。


    空氣裏帶了一縷微風,她的手撫上臉頰。臉瞬間被冰涼所覆蓋,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動靜太大,沒辦法再裝睡,隻能睜開眼。


    下一秒,白皙的柔荑立即從臉上脫離,桃花眼裏來不及收回的驚慌落入眼中。


    「把你弄醒了嗎,」難得見她這樣侷促,「舞夏說你已經醒了,我才……」


    「我沒睡著。」忍著嗓子的劇痛輕聲開口,仔細打量她。


    頭上戴著隻有上朝時才用的冠冕,流蘇垂著晃動,一身正紅色朝服,竟然連妝飾都沒換就匆匆而至。


    皇帝傾身攬著脖子把我摟在懷裏,冠冕上的寶石一下撞在臉上,「嘶——」


    她趕緊伸手把綬帶扯開,將龍冠扔進床榻最裏麵,然後將頭搭在我肩上。


    她抱過我許多次,隻有這次與之前相比,動作格外輕柔和小心。


    被她這樣抱著下意識想躲避,下巴不自然的向另一側轉動,不讓她靠近。可是這般抵抗沒有任何用處,她感覺到我的瑟縮,那臉跟著我的下巴移動,還是緊緊貼在肩膀上,又把我摟的更緊了。


    「小慮,」我看不見她的臉,但是絲滑的長髮散亂開落在耳廓而肩膀上,有點癢。


    「我給你的金牌為什麽不用,嗯?為什麽要給他們這樣折騰你,」音量越來越低,她也在壓抑一些情緒,而後說:「你怎麽這麽傻……」


    看著她順滑的髮絲心意一動,用手肘當做支點抬起胳膊,伸出手指撚起幾縷,繞著發梢轉圈。淡梅花的香氣又蕩漾開。


    皇帝感受到什麽,微微抬起頭,沒管我在繞她的頭髮,將臉移到我麵前,蛾眉微蹙,又問了一遍:「為什麽不用金牌?」


    「我忘了這回事,金牌在我府上的櫃子裏。」實話實說,雖然真的很蠢,不過我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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