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又沒有佛祖,你這麽克製做什麽?我們在船上沒有做成的事,你不想繼續?」


    吾念抬手將那雙沐過溫浴後又開始變得冰涼的手拉下來捂在手心裏,輕聲嘆了一口氣,才道:「每回我們行完事之後你都要疼上好幾天,你是我想疼一輩子的人,我不捨得。」


    司淮見他耳根越來越紅,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我會疼好幾天還不是你不夠嫻熟?既然不嫻熟就要多練,總不能說著不疼就不疼了。」


    吾念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沒說出什麽來。


    司淮得意地挑了一下眉頭,湊近了些低聲問又問了一遍,「大師,做不做?」


    「……」吾念轉頭望了一眼遠處絢爛的煙火,默然伸手關上了窗戶,轉過身一把將人打橫抱起朝床上走去,開口的聲音低而嘶啞,「是你自己引誘我的,明天別賴在我身上喊疼。」


    /


    一夜雲雨過後,第二日直到晌午時分,司淮才拖著隱隱發疼的身子打開了房門,一抬眼便看見盛蘭初站在庭院前的樹下,雙手抱胸正要往樹幹上倚。


    盛蘭初也看見了他,但是並沒有要挪動身子過來說話的意思,半笑不笑地道:「早啊司公子,再晚一些就可以吃晚飯了。」


    司淮偏頭往屋內瞥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掩上了半扇門,倚在門邊問道:「有事?」


    「倒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晚些時候城東有燈會,問問你們去不去。」盛蘭初不大舒服地換了個姿勢,才埋怨道:「一上午讓弟子過來問了幾回,都說你們還沒起,一輩子漫漫長,你們倆沒必要趕著在三木原纏綿吧?」


    「什麽?」司淮微微皺起了眉頭,語氣帶著一絲疑惑地往上挑起,正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便聽到盛蘭初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那什麽……」她伸手摸了摸脖子,略帶尷尬地將目光投向了別處,道:「我們家的客房有些陳舊了,隔音不大好,昨晚我路過的時候不小心聽見了些動靜。」


    「……」司淮扶住門框的手用力收緊,最後還是克製著自己沒有一把把門框打碎,咬著牙齒一字一字地道:「拆了吧。」


    盛蘭初沒理會這個不準備實施的建議,雙手往後一撐站直了身子,抻了個懶腰準備往外走,走出去兩步又停下了腳步,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才回過頭來臉色深沉地勸誡道:「以後克製著些,下邊挺累的,別弄得人家起不來床。」


    「你怎麽知道……」司淮及時止住了話頭,沉著臉色將「下邊累」三個字咽了回去,眯起眼睛盯著盛蘭初離去的背影。


    她去的那個方向,是安置著東陽彥一家的客院,從主人家的住處過去,正好要穿過這個院子。


    這倒是可以解釋盛蘭初昨晚為什麽會路過,以及要告誡他剛剛那句話。


    隻是——


    司淮重重踹了一下門,朝半掩著的屋內瞪了一眼,才揉上酸疼的後腰,在心裏暗罵道:去他祖宗的克製!我才是受累的那個!


    /


    雖然已經開了春,但天色仍是暗得早,赴燈會的一行人打點了一番,接近申時才從三木原出發,到達城東燈會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暗了,正好趕上了攤主們將燈籠點亮的時候,長長一條街市一片接一片地亮起燈火,星星點點的,成了一條無比絢爛的天河。


    城東的上元燈會一年一次,熱鬧非凡,河裏流著花燈,天上綻著煙火,稚童們提著燈籠滿大街笑著鬧著,姑娘們手挽手流連在脂粉攤前,風流公子大寒天裏搖著扇子吟詩作對猜燈謎,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羞怯地相會。


    一下馬車,塵一和盛錦承兩個人就被夜市裏飄出來的小吃食的香味吸引了過去,在攢動的人流裏沒了蹤影。


    剩下的司淮和吾念、盛蘭初和東陽彥兩兩成對,一前一後隔了幾個人的距離慢慢走著。


    「你什麽時候喜歡這種熱鬧了?」吾念緊緊牽住了司淮的手,生怕在這放眼都是人的地方走散了。


    「倒不是喜歡這種熱鬧,隻是想像其他的情人眷侶一樣,和心上人一起逛燈會。」司淮輕聲笑了笑,萬千燈火在他眼裏凝成了細小的一點亮芒,熠熠生光。


    吾念也跟著他輕聲笑了起來,下意識抬手擋住了旁邊擠過來的人,順勢抬頭張望了一下,才發現前麵的兩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在人潮裏擠丟了。


    「不管他們,跟我去一個地方。」


    司淮打住了他要去找人的念頭,捏了個隱身訣隱了兩人的身形,拉著他騰空而起落到屋脊上,一路踩著屋瓦往一個方向掠去,片刻之後便站在了一座簡樸的祠廟前。


    祠廟的石階前立著兩根石柱子,中間用嶄新的紅綢懸了一把鑼鼓大的同心鎖,旁邊幾棵生得歪斜的樹掛滿了紅絲線,有新有舊,有的絲線私下還掛著個寫了心願的牌子,一群善男信女正站在樹下閉著眼虔誠地祈求著。


    往來的行人太多,匆匆進廟裏,又匆匆地出來到大樹底下占個好位置,誰也沒有注意到什麽時候憑空多出來了一位俊雅公子和一個和尚。


    「月老祠?」吾念將廟前匾額上幾個有些古舊的字念了出來,看著這似曾相識的場景,心裏已經猜出了幾分司淮想要做什麽。


    「嗯。」司淮應了一聲沒有說話,袖袍往後一甩就邁著步子進了廟。


    他沒有憑空幻化出香火,而是向一位來求姻緣的姑娘討了三炷香,到月老像下蘸了燈油點燃,虔誠地拜了三拜才插/進香爐裏,而後又去取了紅布條,筆走龍蛇地不知道寫了些什麽東西,將兩股紅線纏作一股係住,來到了一棵掛滿紅絲帶的歪脖子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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