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入夜,妄真才睜開了雙眼。


    他緩慢的起身,精美的臉上平平淡淡,沐著一層冰冷。


    這二十年來,他是第一次失控。


    他從未這樣慌亂過,數百遍清心咒才讓他回神。


    妄真嘆了口氣,師父的提醒總歸是對的,對帝曦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她會輕易霍亂他的心神。


    她是他的劫數。


    師父卻隻是嘆了口氣,未曾告訴他到底是什麽劫數。


    回去的路上,妄真已經徹底恢復過來。


    帝曦在山穀修煉竟是事半功倍,身體精神上的輕鬆,她心情倒是因此也好了不少,也未曾太過勉強自己的身體。


    她半靠在常青樹之上,一腿半蜷縮在樹幹上,一腿隨意輕晃,紅衣隨風四散,長發更是落在身後舞動,綠葉之間,她美得奪目,更別說今日星光璀璨,猶如星河,就那樣襯在她的身後。


    帝曦漫不經心似的吹著通幽,扶靈曲透過它,更加柔和,連帶著周圍的靈草都跟著搖擺招展。


    緋情下午原本在修煉,他一般會直到第二日清晨,可當聽到帝曦獨特的笛音時,覺得通體舒暢,比之修煉還讓他舒服,他幹脆就拿了壺酒,慵懶的斜靠在院外的柵欄上聽。


    妄真回來時,就見到帝曦這般模樣,那一瞬間,她唇角肆意的笑,讓他覺得格外灼眼。


    小狐狸每次聽到扶靈曲,都感覺身子骨都是蘇的,它窩在帝曦的懷裏,舒服的低吟著,還時不時拿臉蹭著她。


    一曲終了,小狐狸就開始纏人:「奶奶,再吹一曲,再吹一曲!」


    帝曦笑笑,沒再吹扶靈曲,畢竟太耗費心神,她就隨意吹了首,是柳州上的童謠,很是歡快,聞者也會不自覺的舒展唇角。


    妄真就那樣靜靜站在遠處,被她溫柔的笑晃了眼。


    他突然有些疑惑起來,這樣的帝曦真的是不度化就會霍亂天地最終成瘋成魔嗎?


    這一夜,整個山穀間都瀰漫著帝曦的笛音,或高昂、或低沉,但不在乎都格外的柔和。


    當晨陽照耀天地時,妄真重新睜開雙眼,他不自覺抬眼望向了那顆常青樹,沒發現那道耀眼身影時,他眉眼有些失望。


    「妄真!」


    妄真微愣,餘光就看到不遠處沖他招手的沈千尋:「吃早飯了!快點啊,不然沒你的份了!」


    他反應慢了點,沈千尋就又催了:「快點快點,海棠可貪吃了!」


    話落,妄真就聽到了沈千尋的驚叫:「海棠住嘴!你給我留點!」


    妄真唇角微不可聞的揚起,片刻又消失,不過他卻已經走了過去。


    小院中,緋情在首,沈千尋坐在一側,除此之外就是抱著一整隻雞的小狐狸,沒看到帝曦。


    妄真左右看看,沈千尋一邊和小狐狸搶,一邊給他解釋:「別找了,我師傅隻吃辟穀丹的,她不喜歡聞到餐食的味道。」


    之前聞到,帝曦臉都變了,他可還記得呢。


    妄真沒多想,隻點點頭,坐在了一旁,沉默的拿起了筷子。


    緋情狐狸眼一眯,一抹壞笑劃過,他指指一旁的素菜。


    「我做的,味道還可以,你嚐嚐看喜歡嗎?喜歡我就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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