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賈的話隻能暫時穩住秦初,卻不能讓他徹底放心。


    男人到底可以無恥到什麽地步,秦初自己也是男人,所以清清楚楚。


    但眼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是徹底平滅北方兩處偽政權,而不是為了遠在國都的國主操心貞操問題。


    隻有得勝歸來,秦初才能夠名正言順的進入鹹陽城中。


    眼前,哪怕他帶著大軍掉頭衝回鹹陽,也進不去宮門一步。


    趙王代和燕王喜兩人,一個逃到了安陽,一個躲去遼東。


    他們都幻想著能夠重建往日的輝煌,東山再起,打回南麵,因此選擇的地理位置雖然不是頂好,卻都是實實在在是適合發展的地方。


    趙地的長城一直沒有修建完成。


    因此,在攻打魏國之前,蒙毅就將小兒子蒙恬留下督建。


    隨著長城一日接一日的連綴起秦國和趙國原本的位置,安陽城也漸漸暴露在蒙恬眼中。


    蒙恬站在長城城頭上,身後跟著被征用作為勞工的趙軍。


    他眼神透出一股怨念——怎麽看怎麽覺得安陽城矗立在眼前有一股耀武揚威的味道。


    真是礙眼!


    “蒙小將軍,秦初將軍帶大軍前來。你是不是過去迎迎接他們一下?”蒙恬的親隨衝著滿是煙塵的遠處眺望,看到了旗幟上繡著的名字趕忙向蒙恬通報。


    蒙恬跳到地麵上,納悶的說:“領兵的人不是李牧將軍嗎?怎麽是秦初帶兵過來了?”


    但不管其中有什麽原因,蒙恬還是立刻整理衣衫,帶著督建長城的大小領事飛快向秦初率領的大軍迎了過去。


    “蒙小將軍。”秦初一見到蒙恬仍舊帶著微青胡渣的臉,立刻下馬向他拱手示意。


    蒙恬馬上跟著行禮,開口詢問道:“李牧將軍人呢?國主前些日子還發過消息給我,說由他領軍收拾趙王代,我怎麽沒看到李牧將軍的身影。”


    秦初輕輕笑出聲。


    他在蒙恬背上拍了拍,開口道:“李牧將軍怕他來了之後,你不好管理手下的趙國人,因此,直接分了一半大軍給我,讓我帶人攻打趙王代,他自己帶著剩下的十萬大軍轉道去遼東了。”


    蒙恬臉上閃過尷尬之色。


    他揉了揉臉,然後嘿嘿笑著說:“將軍你就別笑話我了。都是男人聚在一起,哪能不打架。趙國這群兵確實不錯,能和咱們一對一個痛快。哪怕一直修築長城,我也沒讓他們把訓練落下。你要是覺得手裏兵不夠多,我手裏這些人隨便拉出去,就是一支大軍。”


    秦初聽了蒙恬的話不由得笑起來,口中卻責備道:“你怎麽敢讓我帶著趙國兵卻攻打趙王代?沒看到連李牧將軍都此事了嗎?這可是一件麻煩事!”


    蒙恬對天翻了個白眼。


    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和秦初,才壓低聲音說:“國主定下什麽勞什子‘輪休規定’之後,這群修建長城的人比我被我爹帶著去打仗都輕鬆,又能吃飽穿暖的,他們有什麽可鬧騰的?”


    秦初搖搖頭,認真的說:“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這是要將趙國徹底滅國,總會有些人從中作梗,阻礙我們徹底攻克安陽城。”


    蒙恬臉上露出笑容,甩甩頭,得意道:“這我知道。打從趙王代跑到這裏像隻王八似的縮頭不出的時候,我手下這群被征用的趙國兵就已經有不少人蠢蠢欲動,私底下交頭接耳的想跑到安陽城裏麵去。”


    “哦?還有這種事情?”秦初眉頭一皺,露出些許好奇的神色。


    蒙恬冷哼了一聲,抬手在胸口拍了拍。


    他自信的高聲道:“我就讓他們跑,不想留下的都滾過去才好。哈哈哈,果然,沒出幾日趙王代就親自把這群跑過去的民夫全都捆成粽子給我扔回來了。我一人賞了他們二十軍棍,然後取消休息,往死禍害他們。不是挺能跑的嗎?有本事就死在安陽城裏麵,全都別回來!”


    蒙恬平日並不是氣性這麽重的人,當初也是被氣狠了。


    別說秦國國內之前征發民夫沒有這麽好的條件,就是滿天下也沒有國主這麽厚道的待遇——吃好穿暖,幹活還有休息的時間。


    結果沒想到,秦國被留下的戰士們格外感恩戴德,而趙國那群人卻整日吃秦國、用秦國的,回頭卻吃裏扒外,一個個都想跑到對麵的安陽城中去,美其名曰“思念故國”。


    被怕死的趙王遷親自扔回來最終落到後來的下場,蒙恬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秦初聽到蒙恬的話,不由得再次皺眉。


    他有些擔憂的說:“國主叮囑過不要累死人,你手下的趙兵死了多少了?”


    秦初擺擺手,趕忙強調:“除了故意鬧事的,根本沒死幾個人,這幾個還都是病死的。隨軍的醫官們都說是真的有病,沒法醫治的。您不用擔心此事。”


    秦初這才鬆開緊皺的眉頭,帶著蒙恬一同回到營中,計算起如何對付趙王代,盡快拿下安陽城。


    李牧在分兵給秦初之後,就帶著手下十萬秦軍背上,雖然秦境之中已經入夏,可越往北走,天氣反而越冷。


    秦國人瘋狂的迷戀車馬,因此,秦境之中的路途被修建得四通八達。


    但順著原本燕國的道路往北走,他們不得不一直繞著崇山峻嶺和山林沼澤進發。


    “將軍,燕王喜也太會躲了。”騎在馬上,李信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臉,北風刮到臉上簡直像是小刀子剜肉似的疼。


    明明已經四月的天氣,沒想到前幾日竟然還下了一場大雪!


    李牧搖搖頭,平靜的說:“燕國地勢偏北,當地百姓已經習慣了嚴寒的天氣。咱們帶來的冬裝還夠多嗎?”


    李信點頭回答:“將軍不用操心此事,末將已經讓人把厚實的軍服都發現去了,但這種鬼天氣什麽時候是個頭?”


    李牧歎了一聲,然後開口道:“燕王喜往這裏逃,也是看重了遼東天氣與咱們原本的地方不同。不過現在入夏了,再冷的天也沒多久好過。咱們速戰速決,將其擒獲。”


    話一出口李牧猛然一眯眼睛,一股凜然殺氣從他體內爆發。


    隻聽他冷聲道:“遼東地區的夏日一定非常短暫,咱們決不能將戰場拖到那時候去。”


    “是,將軍!”李信高聲應道。


    十萬秦軍繼續北上,每日全速進發。


    當天氣終於暖和起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和燕王喜帶著逃出來的“燕國大軍”相遇了。


    四個多月的時間,燕王喜竟然才剛剛跑到此處,尚未修築起一道堅固的城牆抵抗他們!


    這是何等輕狂傲慢的心態!


    李牧臉上霎時露出笑容,忍不住撫掌大笑:“此處乃是一片平原,毫無遮蔽之處。李信,你帶上騎兵隊伍直攻而下。戰車隊緊隨其後,一定能將燕王喜的軍隊殺個片甲不留。”


    所謂戰車隊從來不是獨自作戰。


    戰車在前方奔馳,配備的步兵緊緊跟在戰車後方手持兵戈,借著戰車衝擊的優勢,向兩側廝殺,收割敵軍的生命。


    有了李牧的安排,李信立刻帶上騎兵隊直接向燕軍衝殺而去。


    “秦軍到底是怎麽追上寡人的?!!”燕王喜見到秦軍身影的瞬間,大驚失色。


    他慘叫了一聲,立刻怒吼道:“快快快!寡人的大軍在哪裏?讓他們保護寡人!”


    燕軍從來沒有什麽能臣良將,此時得到了燕王喜的命令也隻能匆忙調度,毫無準備的迎上撲麵而來的秦軍。


    玄色的大軍像是一片黑壓壓的帳幔,將燕軍完全包裹其中。


    燕國這群神色迷茫的戰士們的脖頸立刻被刮出一道細細的血痕,毫無準備之下已經有許多燕國戰士躺倒在地,再也沒有了呼吸。


    血線高高的拋入空中,濺開無數血花,原本還為了自己逃過一劫而慶幸的其他燕國戰士被噴了滿臉。


    他們驚叫著像是被驅趕的羊群一般四處逃竄。


    轉瞬之間,燕軍匆忙結成的陣型已經被衝入軍隊之中的秦軍摧毀殆盡。


    可這並不是結束,僅僅是秦國攻打的開端!


    “站住,都給我上去打啊!膽敢退後之人全都殺——啊!!”正用受傷的長劍砍到一個回頭逃跑的士兵而怒吼出聲的燕軍主帥沒等說完話,已經被其他戰士打倒。


    燕軍戰士們為了能夠比其他人快一步逃脫,全部都急紅了眼睛。


    他們驚恐之下理智全失,隻顧著不停逃竄。


    “主帥已死,燕軍速速投降!”燕軍士兵沒有發現他們做了什麽,可疾馳而來的李信卻看得一清二楚。


    他立即指揮著身後的一排戰士,向無頭蒼蠅似的亂竄的燕軍大聲喊道。


    本就混亂不已的燕軍立刻變得更加混亂了。


    有些燕國戰士甚至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丟盔棄甲的奔著秦軍的方向而來。


    騎兵的威力雖然驚人,可騎兵從來不是秦國真正的攻擊力所在。


    當燕軍徹底失去了主帥的統禦,而倉惶奔逃的時候,李信已經帶著手下統帥的戰士們,轉頭回到秦軍之中複命。


    李牧已經帶著強弩手擺好了陣勢。


    “放箭!”一聲令下,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強弩之中立刻射出無數利箭。


    站成三排輪番上弦的秦軍弩兵們徹底化身死神,不斷收割著燕軍士兵的生命,閃著寒光的箭頭精準刺入燕軍士兵心髒之中,讓他們成片倒下。


    嬴政和秦子楚坐在庭院之中對弈。


    嬴政手持的黑子落盤,徹底封死了秦子楚的退路。


    他抬眉輕笑,口中道:“天下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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