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父子遇刺一事立刻震動了鹹陽宮,惹得秦王大怒。


    華陽夫人本應該坐在宮中等待秦子楚來向她表示一切安好,可一想到自己不是秦子楚的生母卻被牽扯到這件事情裏麵,華陽夫人無論如何都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親自去見見子楚。”華陽夫人在庭院中來回繞了幾圈。


    她終於帶著一溜青春逼人的漂亮宮女快步向秦子楚的院子走去。


    “夫人怎麽過來了?”秦子楚帶著嬴政向秦王回稟了行刺事件的經過之後,馬上向華陽夫人居住的宮殿走來,沒想到卻在半路上正好與她相遇。


    華陽夫人眼睛一紅,一手牽著秦子楚一手將嬴政抱在懷裏,委屈的哽咽了起來。


    秦子楚在華陽夫人脊背上輕拍了幾下,立刻收回手。


    然後,他輕聲說:“夫人別怕,我和阿正都沒事。讓我們送您回去休息吧。”


    華陽夫人知道自己此時的舉動太失態了。


    她掩著臉輕輕拭去淚痕,微微垂首帶著秦子楚來到自己的院子裏。


    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對華陽夫人講解了一番,她臉上的憂心總算消失了大半。


    秦子楚和嬴政都不可能相信枝兒所做的事情是由華陽夫人指使的。


    因為他們是利益共同體,華陽夫人哪怕找人刺殺秦王和太子柱都比想要殺了秦子楚和嬴政合理。


    沒有兒子和孫子才會損害到華陽夫人的未來,所以,此事絕對和她無關。


    “夫人不必擔心了。”秦子楚坐在華陽夫人對麵,被她緊緊牽著手掌。


    即使現在看到秦子楚和嬴政盎然無恙,可華陽夫人仍舊沒能夠完全掙脫之前的恐懼。


    她抖了抖嘴唇,艱難的說:“子楚,你不懷疑是我做的嗎?”


    秦子楚笑了笑,溫柔的說:“母親在想什麽呢?人心隔肚皮。枝兒要做什麽事情哪是我們猜測得了的,再說,她離開您身邊將近三載了。您怎麽可能知道她的近況。”


    華陽夫人聽到秦子楚的話,確信他對自己信任依舊,感動的點了點頭。


    她忽然對身邊的宮女吩咐:“去把我準備的東西給公子取來。”


    秦子楚原本還在納悶華陽夫人又要送他什麽東西,看到實物後,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Σ(っ °Д °;)っ黃、黃金做的防彈衣麽?


    這金光閃閃的感覺,快要把眼睛都晃瞎了!


    可是母親大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承受不了這麽大的重量啊!


    “多謝夫人。”秦子楚聲音幹澀的致謝。


    秦子楚試圖將其穿在身上,可他無論如何不知道該從哪裏下手,將這件看起來重越百斤的黃金馬甲穿在身上。


    _(:3」∠)_如果穿上不會壓壞脊椎的話,我一定可以變成黃金聖鬥士。


    嬴政瞥了一眼秦子楚發青的臉色,嘴角輕輕勾起。


    他起身輕而易舉的提起金馬甲,在掌心掂了掂重量,中肯的說:“其實穿上也無妨,重量並不大。”


    得到孫子的誇獎,華陽夫人立刻就展露了笑容。


    她獻寶道:“是啊,一點都不重呢,我特意吩咐了匠人將非重要部位的金片壓製得比錦帛還輕薄,兩側都是由發絲般纖細的金線編織而成。唯獨胸腹處很厚實,刀刃都劈不開呢。”


    嬴政點點頭,十分認同華陽夫人的說法。


    他提著馬甲站在秦子楚身後,輕聲說:“試試看?”


    秦子楚呆愣愣的伸出手臂套上黃金馬甲,心中道:確實不沉,頂多三十斤的樣子。


    ……可是一個勉強三歲的男孩輕而易舉的提起三十斤中的東西正常嗎?


    嬴政,你在不斷打破我對正常人的印象啊!


    汝甚叼,汝父知否?


    _(:3」∠)_算了,我是你爹,我剛剛知道了。


    秦子楚看著嬴政的眼神十分複雜。


    嬴政輕輕勾著嘴角坐回秦子楚身邊,握住秦子楚的手掌,眼神卻看向華陽夫人可憐巴巴的說:“夫人我不能和父親一起睡了嗎?他讓我今晚遷出去自己睡。”


    華陽夫人原本笑如春風拂麵的漂亮臉孔瞬間變了一副模樣,陰測測的說:“子楚,你為人父,該知道照顧孩子。阿正今日受到這麽大的驚嚇,你怎麽能讓他自己睡——他晚上做噩夢靨著了如何是好。快別鬧別扭了,你反正你也沒有妻子,你們父子二人這些日子還是一起睡吧。”


    “……夫人說的是。”秦子楚隻好垂首應下華陽夫人的要求。


    秦子楚知道出了這種事情之後再讓嬴政自己睡,以他的警覺心恐怕要徹夜不眠了,因此,已經改變了心意。


    可轉念想到這熊孩子當著華陽夫人麵強迫自己如此,秦子楚又有些不甘心。


    正值此時,掌心微微一疼,秦子楚被嬴政用力抓住,他覺得嬴政似乎十分防備的模樣。


    秦子楚不由得轉頭看向嬴政,他卻絲毫沒有轉過頭來瞧自己一眼,唯有相接的手掌力量越來越大。


    秦子楚對嬴政的反應理解不能,不由得擔心的看著他。


    嬴政猛然放開秦子楚,抓起矮桌上盛放著瓜果的銅盤直接砸到了華陽夫人身後更換香料的宮女後腦上。


    “叮——零零——當!”銅盤從宮女後腦滑落,在地麵上滾了幾圈後,倒扣著摔在地上。


    宮女反而一言不發的直接暈倒在地。


    華陽夫人早已經被眼前這幅驚人的變化驚呆了。


    她視線定在宮女後腦不停湧出的鮮血上,忽然發出一聲尖叫,跌坐在地,腿軟得站不起來。


    秦子楚趕緊扶起華陽夫人,將她塞進其他宮女懷中,自己走到嬴政身邊,低聲道:“出什麽事情了?”


    “香料有問題。”嬴政皺著眉,眼神也帶上了不解的神色。


    他微妙的停頓了片刻後,輕聲道:“和匕首上的不一樣,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這下子連秦子楚都愣住了。


    華陽夫人隻是個普通的後宮女人,她全部的力量都在影響太子柱的決定時,才能發揮作用。


    而太子柱本身並沒有掌握政治力量,換句話說,華陽夫人的死活對政局沒有任何影響。


    哪怕華陽夫人死了,秦子楚仍舊是太子嫡子。


    嬴政走到香爐邊,隨手撥弄了一番,轉頭對秦子楚說:“是長時間使用會讓人忽然心悸而死的香料,從花草中挑揀出來的。”


    華陽夫人喜歡花草香在後宮之中從來不是秘密,她甚至喜歡飲花水、喝花蜜、吃花瓣。


    嬴政的判斷,秦子楚不需懷疑。


    因此眼下看起來,華陽夫人宮中發現的事情和嬴政被刺殺的兩件事之間,看不出任何聯係。


    嬴政沉著臉,想起隻當了三日國主的太子柱和壯年暴亡的生父,麵上顯出凝重之色。


    他向秦子楚使了個眼神,秦子楚心中一驚,拉住嬴政將他藏在自己身後。


    隨即,秦子楚走到華陽夫人身邊,柔聲安慰:“夫人別怕,太子馬上就會來了。”


    華陽夫人卻滿臉淚痕,眼中倉惶無助,像是一隻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幼貓,讓人看了心中不忍。


    她垂下頭,低聲說:“太子不知道在哪一位美人那裏,他不會‘馬上’就來的。”


    語畢,華陽夫人扯了扯嘴角,抬起頭,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聲音微微顫抖的說:“子楚,帶我去你的院子坐一坐、鬆快下吧。有阿正在,總是讓人安心一點。”


    華陽夫人早就抱不動嬴政了,可她喜歡男孩的心態完全沒有變化,甚至因為今天嬴政又救了她一名,對子孫後代的性別歧視更嚴重了。


    她緊拉著嬴政的手掌不放,當離開了壓抑的環境後,華陽夫人臉上猶如驚弓之鳥的神色終於減退。


    華陽夫人坐在秦子楚的院子裏,仰頭看著空蕩蕩的天空,輕聲一笑,開口道:“我知道後宮的女人都恨不得我死,隻是沒想到,真有人能將東西送到我的屋子裏。”


    秦子楚不知道這時候自己能說點什麽,隻好沉默的陪在華陽夫人身邊。


    幸好,華陽夫人也沒想過讓秦子楚安慰她。


    她隻是想說說話而已,平日裏,太子柱喜歡跟她風花雪月,卻不會有心情聽她訴說這些苦悶。


    “太子今晚聽說了消息,肯定會來找我的。你們不用擔心,明日一早,我一定會讓太子下令搜查後宮。我不高興了,後宮中的女人都別想開心。”華陽夫人撅起嘴,不甘心的說。


    她寧願簡單的陪伴兒子和孫子,可若是想要他們一起安穩,攏住太子柱的心就變成了重要的事情。


    華陽夫人說完這些,幹脆利落的起身,直白道:“行了,我回去了。你們別送我。”


    丟下這句話,她又前呼後擁的離開了。


    當閑雜人等都離開了,秦子楚立刻抱著嬴政趕回房中。


    插緊門栓,他直接說:“阿正,剛剛在華陽夫人宮中,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嬴政忽然將已經被秦子楚拋之腦後的人提了出來:“宮中的夫人和孩子是不是還活著?呂不韋,你能夠確定他已經離開了鹹陽麽?”


    “怎麽會突然提到他們了?”秦子楚莫名其妙的說。


    嬴政沉下臉,靠在秦子楚身側。


    他皺眉道:“秦王過世後,太子柱暴亡。剛滿三年,朕的父王也跟著一夜之間過世。今日的刺殺和華陽夫人房中有毒的香料,看似毫無牽扯卻總讓朕往不好的方向想去。”


    秦子楚跟著皺起眉頭,但他還是公正的說:“若是呂不韋非要將一名男孩拱上王座,那麽他收買枝兒刺殺你,有可能;去謀害華陽夫人和太子就沒有必要了。給他們下毒的又該是什麽人呢?”


    嬴政搖搖頭,否定了秦子楚的猜測。


    他平靜的說:“隻要目的一致,有些人殺人並不一定需要得到好處。此事,絕非出自同一人之手,可他們的目的非常一致。……傒公子的正室、太子後宮不收寵愛的女人們……”


    嬴政抬眼看向秦子楚,忽然說:“還有,被你拒絕的魏國國主之女。”


    Σ( ° △ °|||)︴我的膝蓋似乎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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