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猛然回過身。><


    帥帳內的屏風已經被撤去,露出龍陽君蒼白卻豔若桃李的臉。


    他眼神無光,穿著一身堪稱“傷風敗俗”的豔紅色薄紗衣褲,整個人看上去簡直不像是活物。


    “……這……魏國國主這是什麽意思?”秦子楚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雖然仍舊記著龍陽君的兩箭之仇,可過了這麽些日子的調節,仇恨已經隨著時間轉淡。


    何況龍陽君現在的模樣,根本不必他折磨——龍陽君整個人的生氣已經被魏王毀了。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晉鄙對魏王忠誠,可他到底帶兵多年,有自己的尊嚴,麵對秦子楚的問題,真是難以張口回答。


    龍陽君此時卻發出一聲虛弱的笑聲,手掌搭在仍舊舊傷未愈的肋骨上,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秦子楚麵前。


    他低聲道:“國主將我獻給子楚公子做禮物,隨便公子打殺還是玩弄都可以。子楚公子覺得如何?”


    說著話,龍陽君已經站在了秦子楚麵前。


    若非秦子楚抱著嬴政,恐怕他已經窩到了秦子楚懷中,但即使有了嬴政的阻隔,龍陽君的臉仍舊與秦子楚貼得極近。


    秦子楚能夠清晰的看到龍陽君年輕姣美的臉上一層細細的絨毛,甚至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傳出的溫度。


    可秦子楚此時卻異常冷靜。


    他沒搭理龍陽君的刻意接近,直接對晉鄙道:“魏國國主隻有這一點要求?我記得自己落水前似乎見到了一名做趙國貴族打扮的年輕人,難道魏國已經拒絕了趙國的要求嗎?”


    話題轉回正事,晉鄙的態度跟著就正常了許多。


    他平靜的將一卷竹簡捧給秦子楚,口中道:“這是國主親自撰寫的國書,希望能夠由子楚公子送到親王麵前,並且為我們魏國美言幾句。”


    秦子楚知道自己應該裝模作樣的打開竹簡看幾眼。


    可是戰國時期使用的文字雖然統稱“大篆”,但每個國家書寫的體例都各有不同。


    (╯‵□′)╯︵┻━┻何況他還是個半吊子的文盲!


    根本看不懂有木有?!


    打開幹嘛?


    丟臉到魏國大將麵前麽!


    秦子楚給了彰黎一個眼神,彰黎立刻默契十足的接過竹簡,而秦子楚擺出了略有些高傲的姿態,開口道:“既然是國書,那麽子楚就不打開了。將軍的意思是,打算派人將我們一行人送回鹹陽?”


    晉鄙趕忙道:“這是自然。魏國將派出五百兵甲護送公子回國。”


    聽到此處,秦子楚的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了,他最怕的就是晉鄙開口要求嬴政留下做人質!


    秦子楚展開真誠不少的笑容,客客氣氣的說:“將軍太周到了,子楚真不知道該怎麽感激才好。”


    “公子客氣。不知道公子想要今日動身,還是過些日子?”晉鄙馬上追問。


    私心裏,晉鄙希望秦子楚立刻就走。


    魏國身處趙國和秦國之間左右為難,越能夠快速定下秦國的態度,他們也好越快給趙國答複。


    否則事情拖久了,唯恐生變。


    秦子楚擔憂的和晉鄙如出一轍。


    他也怕拖久了,魏國被趙國說服,反而把自己扣押,讓歸秦的路途波折到更高境界。


    “事情宜早不宜遲,既然如此,子楚今日就動身吧。”秦子楚抬首直視著晉鄙,配合的說。


    晉鄙飛快道:“我立刻調派兵將,此番由新垣衍客將軍護送公子回程。”


    秦子楚微微一愣,想起來“新垣衍”就是那個圓滑而且喜歡息事寧人的客將軍。


    他心中道:新垣衍之前就對自己十分客氣,而且兩人有過一麵之緣,做此安排,路上肯定不會被為難。


    十分好。


    於是,秦子楚承了晉鄙的情,感激的說:“多謝晉鄙將軍。”


    語畢,秦子楚抱著嬴政走出帥帳,彰黎安靜的跟在他身後。


    待帥帳再沒外人,晉鄙視線挪到龍陽君身上,忍不住歎了口氣。


    “將軍何必歎氣?我早就知道國主不會對我一直專心下去的,他後宮美人從來沒少過。”龍陽君說話的聲音有些嘲諷。


    可他眼中仍舊沒有丁點光彩,說出口的話竟像是與自己毫無關係。


    晉鄙忍不住道:“龍陽君本可以不必如此,日後去了秦國恐怕被受人搓磨,還請節製怒氣。”


    龍陽君苦笑一聲,竟然像是一夜之間長大了。


    他說話的口吻透著一股看破塵世的灰心喪氣:“我知道,多謝將軍。其實無論如何……也就那樣了。”


    龍陽君說完,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


    他笑得自己傷口發疼,拖著腳步緩緩踱出帥帳,完全不顧射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充滿了惡意和猥瑣的視線,平靜的走到秦子楚帳外站定,沉默的等待秦子楚收拾停當。


    秦子楚根本就沒有行李,目前衣食住行全部都由晉鄙讚助。


    唯一讓他不舍和為難的是帳篷裏麵的母虎。


    手指輕柔的摩擦著母虎下頜的軟毛,輕輕替它搔著癢,秦子楚回頭對小將說:“我可以把它帶走嗎?”


    小將是晉鄙的心腹,而且年輕不顯眼,此番護送秦子楚歸秦就有他一份。


    聽到秦子楚的詢問,他趕忙說:“公子喜歡什麽盡可以帶走。這些牲畜山裏麵有的是,殺了一批還有一批。”


    母虎頓時身體一僵,繃緊渾身上下的肌肉,掙脫了秦子楚的手指,趴在地上對著小將“吼——!”的一聲爆喝。


    帳篷內眾人頓時靜了下來,顯得都有些防備,秦子楚卻忍不住笑出聲。


    他繼續抓撓著母虎下頜的皮毛,母虎甩了甩尾巴,對著小將齜開利齒,仰著頭任由秦子楚伺候。


    “那就多謝了。”秦子楚安撫好母虎,又將嬴政送到它腹下喝了一次奶。


    隨即,眾人起身,走出帳篷。


    秦子楚出門一見龍陽君隻穿著薄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第一反應不是報仇,而是“身體真好啊,這麽抗凍”,但轉瞬之後,他變得麵無表情。


    秦子楚隨意的對小將吩咐:“既然龍陽君隨我們一起走,讓他和母虎坐在同一架馬車上吧。”


    龍陽君想到了秦子楚必定會為難自己,可沒想到這些為難卻這麽近乎玩笑。


    綁起來的母虎有什麽可怕的?


    除了膽子太小的人會自己嚇唬自己,根本毫無危險。


    他神色怪異的瞥了秦子楚一眼,一言不發的跟上小將,轉頭就走,沒做絲毫抵抗。


    秦子楚無趣的撇撇嘴,與彰黎一起登上最豪華的馬車。


    馬車內部異常的寬敞舒適,能夠容納十來個成年男人平躺在其中,車廂底部鋪著厚厚的動物皮毛,中央有一張矮桌被釘死在底部,其中桌下擺放著一個小香爐,不斷釋放出清雅舒適的香氣。


    秦子楚之前有多少不滿,見到這麽高規格的擺設也該平靜了,況且能夠平安回國的興奮早就衝淡了其他情緒。


    他直接登上馬車,鑽進車廂後,就不想再走動了。


    秦子楚有些放肆的攤開四肢平躺在皮褥子裏,嘴角展開放鬆的笑容。


    彰黎端坐在秦子楚身邊,看著他此時的模樣,低聲道:“公子這些日子受累了。”


    秦子楚也不起身,閉著眼睛輕笑道:“聽人說人生在世,所要經曆的苦難是有數的。這麽說來,我現在越是倒黴,以後豈不是就過得越舒心?先生你說是吧。”


    彰黎聽了這話,笑起來,忍不住笑著說:“公子豁達。有了魏國士兵的護衛,想必我們很快就能到達鹹陽了。”


    魏國戰士們裝備精良,腰間挎著鋒利的刀刃,一路匪徒退避三舍,他們十分順利的回到了鹹陽。


    呈上國書後,秦子楚立刻被親王宣召入宮。


    秦子楚走下車,深吸一口氣,帶著點感歎的說:“鹹陽宮,我終於來了。”


    語畢,他低下頭,微笑著看著懷中長大了不少的嬴政,在他眉心親了親,輕聲道:“阿正,咱們回家了。”


    嬴政順著秦子楚舉起自己的動作看向鹹陽宮,久違的權力欲望從他心中升起。


    上輩子為了從呂不韋和嫪毐手中奪回權柄,他費盡心機,浪費了大好時光;這輩子有子楚公子這樣對自己千依百順的男人擔任父親的位置,他想要掌控軍隊,必定易如反掌!


    嬴政不由自主咧開嘴,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眼中折射出正午熾烈的陽光。


    負責通傳的內侍沒一會就回來了。


    他滿麵喜色的跪在秦子楚麵前,恭敬的高聲呼喊:“恭迎子楚公子歸國。國主請子楚公子覲見。”


    語畢,看也不看等在原地的新垣衍等人,內侍起身後直接對秦子楚說:“子楚公子這邊請。”


    秦子楚回過頭,客氣的對新垣衍等人道:“請客將軍稍等,見過國主,我立刻為客將軍引薦。”


    隨即,他看向彰黎,使了個眼色:“先生請隨我來。”


    彰黎立刻走出隊列,跟在秦子楚身後,隨著內侍一同走進正殿。


    秦王白發蒼蒼、麵容威嚴,即使身穿一套舒適的便服,也氣勢驚人,而他身後坐著一個精神有些萎靡的中年人,神色焦急。


    一見到秦子楚出現,中年人猛然站起,激動的說:“異人,你平安回來了!”


    秦子楚立刻停住腳步,直接跪在地麵上,深深叩首將臉埋在陰影之中,用同樣激動的聲音道:“父親,不孝子歸國了。”


    秦子楚趁機托起懷中的嬰孩,展示在秦王和太子麵前,得意的介紹:“這是我的兒子,嬴政。”


    嬴政對上秦王和太子的視線,配合的“咿呀”了一聲,馬上迎來兩聲驚呼。


    “重瞳!”


    “這孩子竟然有聖人之象!”


    秦子楚心中得意道:愚蠢的凡人,我男神當然就是這麽酷帥狂霸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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