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得天之幸 ...


    “把他綁出去,理由隨便先生說。”秦子楚刀尖仍舊壓在嫪毐的子孫根上,頭也不抬的吩咐彰黎,待他將嫪毐捆出房門,才收起短刀。


    這柄短刀是他身在邯鄲時候,暫居呂不韋府中那一夜偷來的。


    呂不韋是否發現了,秦子楚不清楚,但這柄短刀被他隨身安放,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時候能夠有一搏之力。


    沒想到他們父子二人沒遇上趙國士兵,卻把鋒利的短刀用來保護自己貞操了。


    嗬嗬,貞操,簡直是嘲諷。


    (╯‵□′)╯︵┻━┻他快被世界的惡意糊一臉尿不濕了。


    秦子楚完全不管嫪毐眼中爆射出的憤怒,動作輕柔的將細軟的布料浸入水盆中,擰幹,抱起柔軟無力的嬴政,仔仔細細的給他擦淨圓嘟嘟的小屁股。


    嬰孩還嫩柔軟的臀部被秦子楚托在手掌心裏,又軟又嫩的感覺讓秦子楚忍不住手掌用了些力氣,揉捏了好半晌。


    (*/w\*)手感真是太好了,真想咬一口。


    “……啊!”一抬頭,秦子楚對上嬴政漆黑的眼睛。


    一雙黑色重瞳之中燃燒著清晰的憤怒,讓他不由得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像是個惡作劇被抓住的孩子似的尷尬不已的收了回手。


    秦子楚臉上蒙著一層淡紅,快速用幹淨的新布重新將嬴政包裹起來。


    他暗暗腹誹:男神難道是天才嗎?眼神怎麽這麽清醒深邃,簡直像是幼小的嬰孩軀體之中居住了一個成年男人似的。


    秦子楚心中尷尬,不由得清了清嗓子看向彰黎,轉移話題道:“先生對我們離開是怎麽安排的?”


    彰黎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走到秦子楚麵前三步的距離才停下,對他跪拜一番後,恭敬的說:“彰黎有負所托,這些日子讓公子受苦了。”


    秦子楚搖搖頭,並不覺得這些日子有什麽。


    他親自將彰黎從裏麵扶起,眼神認真的說:“先生能來,對我來說已是萬幸。先生手中有三百金,若是不想趟這渾水,隻管派人將錢送還給我,自己隨便找個深山老林便可,本不需要辦成乞丐躲在邯鄲城門外日日忍受寒風和白眼。”


    彰黎眼中欣慰一閃而過,露出釋然的笑容。


    他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自己站起身,聽到秦子楚的話後,神色為之一變,語調輕鬆的讚美道:“公子日後必有一番成就。”


    秦子楚被彰黎連番答非所問弄得有些發蒙,完全不知道這句話誇獎從何而來,眼中不由得露出疑惑的神色。


    彰黎見他如此,搖著頭笑了起來,輕聲道:“公子是個隻知道感恩,不會抱怨的人。胸懷寬廣的人才有王者氣度,能容天下賢士。……我秦國信商君,法度森嚴,男人無不以軍中效力為榮,眼前實力強大遠超六國,可名聲卻差的不能再差,就連國主現在信重的範睢相國,還是因為他在魏國被逼得走投無路才不得不來我大秦求一條活路。”


    秦子楚因為彰黎的話,又想起君臣不合的白起,跟著一歎:“亂世用重典,盛世施仁政。”


    秦子楚話落,立刻發現彰黎瞪大雙眼看著自己,好像他說出了什麽特別驚人的話,不由得跟著有些緊張起來。


    卻在這時,彰黎激動的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揭過這個話題,然後重新提起如何歸秦:“自與公子分開後,我手中拿著公子的三百金一琢磨,趙國大興水利,農耕發達,耕牛和鐵製農具已經被使用的非常廣泛了,而且一年兩熟,產糧豐富。所以,我幹脆又去見了平原君一麵,以虛假的身份告訴他我在家鄉仇人已死,想要落葉歸根,手中有多年積蓄想要做筆糧食生意。平原君……用人不疑,見我主動與他辭別,感慨一番後,為我牽線搭橋,讓我購買了價值一百金的糧食,還主動為我聯係了守城的士兵,送我平安出城。”


    說到此,彰黎低聲歎息:“平原君對我有恩,我卻連續三次算計他。奈何我與他各為其主,否則……”


    “先生。”秦子楚打斷了彰黎的感歎,抱著懷中的嬰孩輕輕摩挲著嬴政的脊背,眼神溫柔,出口的話卻冷酷無情,“阿正才出生不久,若是陰謀詭計能夠讓他長大的時候不必麵對戰爭動亂,我寧可自己背信棄義、雙手滿是鮮血。其他國家人的血和我的國民相比,不值一提。”


    彰黎聽後一陣沉默,隨即失笑著點頭:“公子所言極是,彰黎婦人之仁了。”


    秦子楚沉默的搖搖頭,將嘴唇貼在嬴政額頭上,低聲道:“我也是剛剛才意識到……”


    意識到我若是依靠著懷中的嬰孩征戰六國,統一中華大地,那他長大之前的十幾年時間,我難道要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廢人嗎?


    不,我做不到。


    哪怕再無能的男人也會保護為孩子支撐起一片幹淨的天地,我希望他仍舊是中華大地的始皇帝,但阿正不能再有那麽慘淡的童年。


    “公子?”見秦子楚抱著孩子沉默不語,彰黎輕喚了他一聲。


    秦子楚馬上清醒過來,微笑著衝他點點頭,手中卻將嬴政抱得更穩,用嬰孩柔軟的身軀撫平自己胸口狂跳的心。


    他輕聲說:“先生請說。”


    彰黎隨後道:“彰黎手中還剩下兩百金,猜想小公子不會馬上降生,那麽公子離開的時間若是不巧,恐怕就會正趕上夫人行動不便。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求平原君尋工匠為我建造了一駕寬敞豪華的馬車和四匹駿馬;自己在呂不韋宅邸不遠處租賃了一套空房,開著米鋪每日收糧,偷偷等待著他的動靜。如此小心翼翼的,終於被我等到呂不韋淩晨奔逃出城的時間。但我不能和呂不韋一起動身,以防被他心存警惕發現了。等到下人回報呂不韋已經出城了,我才匆匆跟上。”


    彰黎說著笑了起來,眼中透出些許嘲諷:“我走得比呂不韋慢了許多,因此正好撞見原本跟在公子身邊的名為綠翹的女婢偷偷摸摸的前往公孫乾府上通風報信,索性借口‘恐怕城外有人搶劫糧食’,隨著那群趙國士兵一同出城,由他們一路帶著我尋了過來——趙國士兵路上分成兩批朝同一方向前進,我‘行商’帶著糧食不好走太快引人生疑,隻能綴在後麵,沒想到前頭的隊伍竟然中途折返回來報告呂不韋隊伍中沒有公子。他們話還沒落,天空已經被霞光占滿,雲層之中隱約可見飛龍遨遊!我心中暗道不好,本想與趙國士兵分開,又咽下這話,隨著他們繼續前行。眼見道路上塵土飛揚的,公子做事不喜歡大張旗鼓,因此我猜公子此時必定與呂不韋分道揚鑣,順勢詢問了趙國士兵附近有什麽村莊。一處處找過來,終於在此處尋到公子了。”


    秦子楚聽得目瞪口呆,如果說彰黎尋找舊主買糧食、出城門還顯得有些走後門的嫌疑,後麵的布置就可以說每一步都踩在分析和運氣之上。


    Σ(っ °Д °;)っ沒想到謀士下賭注的時候,比商人可怕多了。


    彰黎看向秦子楚懷中的孩子,終於一掃之前的沉鬱,高聲笑道:“公子喜獲麟兒,彰黎還未恭賀公子。”


    秦子楚感受著懷中沉甸甸的重量,眼中浸滿了笑意,不由得將嬴政舉到麵前在他眉心一吻,得意的說:“那是自然,我兒子日後必定是人中龍鳳,能夠橫掃六合、一統天下。”


    彰黎以為秦子楚所說全是因為他懷中男嬰出生時的異象,沒有深究。


    他跟著詢問:“小公子名字取了嗎?”


    “正月出生的,乳名叫阿正。全名是嬴政;政,可治國理家。”秦子楚向彰黎介紹完男神,終於想起詢問他們日後的行程,“我要如何出行呢?”


    彰黎臉上笑意更濃,眼神往被秦子楚丟棄在一旁的錦帛衣裙飄去,臉上卻正色道:“公子一路偽裝女子安穩無憂,不妨繼續如此打扮。”


    “……可是裙子弄濕了。”秦子楚看了看冷冰冰的裙子,心中抵觸。


    彰黎平靜的向門外喊了一聲:“來人,將小姐的行李送進來。”


    語畢他看向秦子楚低聲解釋:“自從聽說華陽夫人為公子付出良多,彰黎就想著公子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國,提前準備了一些販賣到趙國的楚國女子衣衫和時興的首飾帶上路,眼下正好用得上。”


    秦子楚已經穿著女子衣裙多日,眼下也不抗拒,拿過朱紅色的裙子當著彰黎麵往身上套。


    彰黎替秦子楚抱著嬴政,見到男嬰的眼睛心中大驚。


    孩子出生若是有些霞光之類的異象,這還算常見;可嬴政竟然生而有齒,還是重瞳!


    這才是真正沒有含水量的“生而異象”!


    彰黎忍不住趁著秦子楚更換衣衫的時候,偷偷解開了繈褓,試圖在嬴政身上繼續尋找不同,往他背後一看,果然在項背之間發現一塊墨色仿若龍鱗般的胎記。


    瞬間,彰黎背後布滿冷汗,手抖的立刻把男嬰裹回繈褓之中——他若是真的和秦子楚錯過,豈不是要害了秦國的真龍天子。


    得天之幸,父子均安!


    ……不對,上麵話,怎麽說起來好像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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