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夕陽時分,落日餘暉格外溫柔,肌膚尚能感受餘暉留下的絲薄暖意。


    「做什麽?殺了趙小姐嗎?」蘇袖水漫不經心道,「可以,但沒必要。」


    「嗯?為什麽?師姐不怕這麽放過她,以後她會繼續殺人嗎?」楚易寒站住,他逆著光,夕陽為他周身鍍上一層金邊,眼中墨色深沉。


    清風拂過,吹得青色髮帶輕輕飛揚。


    「你是,被那愛情感動了嗎?」


    蘇袖水愣了一下,她覺得此刻的小師弟怪怪的,但她又說不出來是哪裏奇怪。


    想不明白就不想吧。


    她想著怎麽和楚易寒解釋:「嗯……她不會繼續殺人的。」


    楚易寒:「師姐拿什麽保證?」他低下頭,細細看著她揚起的臉,「人性?道德?」


    隱隱的壓迫感讓她有些不舒服,她幾步瞬移到前麵:「不是的。」


    「是趙貞的心死去了。她不會活下去了。」


    如果說一開始寧伯的愛意的味道是苦中微甜,趙貞的愛意是澀口灼人,在一切真相揭露之後,那味道就變了。


    先是甜蜜醉人,後是腐爛水果味道,最後就是烈火燃燒後的餘燼。


    濃烈的愛,腐朽的愛,湮沒的愛。


    人生的盡頭,就一起走,又一起忘掉彼此。


    「如果有來生,他們一定會祈願不要再遇上彼此了。」蘇袖水道。


    這樣,他還是無憂的妖,她還是無慮的人。


    沒有人會因為他們受傷害。


    蘇袖水的語氣中並未有悵惘等情緒,平淡的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


    在修煉出自己的「心」前,她對情愛是無法共情的。


    她說出的,隻是她看出了的客觀事實。


    楚易寒邁步,他的步伐不急不緩:「但是到這一步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他的語氣中包含某種無言的冷酷:「那隻妖怪明明可以在趙小姐殺人後殺了她,半妖半屍固然會放大負麵情緒,趙小姐能因愛生怨傷及無辜,二人都不值得可憐。」


    蘇袖水覺得他這話不對:「如果沒有這一切發生……」


    沒有這一切發生,他們也許就是平凡眷侶。


    「發生了,也是一種可能啊。」


    楚易寒微笑道。


    屬於貓的直覺作祟,蘇袖水說道:「師弟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誒?」楚易寒睜大眼睛。原本狹長的眼,在他刻意睜大之後,竟然顯出一絲無辜。


    他歪著頭,可憐兮兮道:「哪裏奇怪了?」


    「哪裏都很奇怪!」蘇袖水道。


    讓她全身的毛都有些炸起來了。


    她好想趕快變成原型找個人幫她舔毛或者梳毛。


    楚易寒見她眉頭皺起,圓圓的臉頰鼓成包子臉,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與趣味。


    他先發製人控訴道:「這不都是因為師姐的錯嗎?」


    蘇袖水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用手指指著自己:「我的錯?」


    誒嘿,我是看著就適合背鍋的貓嗎?


    她正欲開口反駁,被楚易寒又急又快打斷:「今天師姐逼我給那個奇怪的女人倒茶!」


    「看著她靠我這麽近也不管!」


    「我為了師姐都忍下來了,師姐卻連手都不讓我牽!」


    靠靠靠靠!童子雞怎麽這麽多理由!


    不對,這不是童子雞的錯,她以前碰過的沒戀愛經驗的小雛雞男主也沒這隻這麽難搞的!


    靠靠靠!這個怕是超級小雛雞男主叭!雛鳥情節、肌膚饑渴症、離開師姐遠一點就不能呼吸、時刻要人哄著捧著、麵對妹子一點興趣都沒有!


    你以為你還是幼兒園小雛雞嗎?天天就知道找師姐!


    你是未來要成為花孔雀的男人啊!


    蘇袖水內心撓牆。


    可惡!變成現在這樣絕對不是她的錯!絕對都是劇情偏離的錯!


    都是因為某知名金手指老爺爺失蹤了,才導致龍傲天缺乏某些男性間互相交流的經驗!


    現在她該怎麽補救?她以前隻要給男女主製造機會,提升彼此好感就可以了的!


    吸引和征服異性,不是本能嗎?


    蘇袖水一時間也想不到解決方案,但現在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把楚易寒扣給她的大鍋扔回去:「隻是讓你倒杯茶呀!對方又長得好看!」


    她絞盡腦汁,又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難道能一直隨性嗎?如果連倒杯茶你都忍受不了,後頭的修真大道你要怎麽走?僅僅不久之後的碧幽秘境,參加者眾多,門派各異,修為各異,每次秘境開啟,因為明爭暗鬥死在其中的天才不計其數。未長成的天才什麽都不是!你若學不會忍耐,難道也要我到時候為你收屍嗎?」


    嗚嗚嗚,我說的好有道理,我感動了我自己!


    「師姐……」楚易寒呆呆看她。


    蘇袖水語氣慷慨激昂,楚易寒眼中清晰映出了她因為怒意微紅的臉頰,顫抖的身軀,皺起的眉頭,還有眼中薄薄的水光。


    蘇袖水:風有些迷眼睛,想揉。


    「對不起,師姐。」楚易寒臉上揚起大大的笑,他幾步走到蘇袖水身邊,狠狠抱住她。


    他將頭擱在蘇袖水肩頭,湊在她耳邊道:「不會的…..」


    「我絕對不會輕易死的。」


    他在這世間剛剛擁有了一份令他產生些許不舍的事物,怎麽會輕易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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