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綰看著迎麵而來的手,躲避無能,隻能憑藉著本能將眼睛緊閉。


    她本以為季盈盈怎麽著也要顧及著點季府,不敢再對她做什麽,誰知,她估計錯了季盈盈的瘋狂程度。


    千鈞一髮之際,祁諶拉過顧綰的手,將人拽至身後,自己暴露在了季盈盈麵前。


    尖厲的指甲擦唇而過,帶起點點血絲,不仔細看,根本無法察覺。


    季盈盈一愣,隨後想再次傷人,但被反應過來的下人重新按下住,這次用了十成十的勁兒。


    周圍的人和顧綰也是被這反轉弄得一懵,怔住許久才反應過來。


    顧綰看著祁諶背對著她的身影,心髒不爭氣一跳,快得本人都不曾知曉。


    遠處傳來幾人的吆喝聲,看服飾,是季府的下人。


    腳步聲越發漸進,幾人一到此處,便自發地向顧綰和祁諶請了個安。


    張嘴道:「小人是季府的管家,小姐發了病從府中跑了,我家大人心急不已,派了我尋找,不成想卻是跑來了這裏,驚擾了顧小姐和祁編修,屬實抱歉。」


    「改日我家大人必會親自登門,賠禮道歉。」


    語氣誠懇,歉意十足,顧綰也不好再得理不饒人,隻能放了人離去。


    「不,我不回去!」季盈盈大喊大叫,再沒了剛才的盛氣淩人之感,「顧綰,我錯了!我不該推你,你救救我,救救我!」


    回去後黑漆漆的房子,酸腐的飯菜,暗無天日的欺淩,季盈盈情願現在就死了。


    季盈盈說著就要往顧綰身邊靠近,但她被幾個人壓著,起身都困難,於是隻能摩擦著地麵一點一點的挪動著,手指都磨出了血,看得人心驚膽戰。


    顧綰皺眉,後退幾步,轉身上了馬車,不再理會。有這時間,還不如早點回家,躺床上睡會兒。


    馬車重新啟動,周圍的人眼看沒戲可看後,也各自散去,今天這場戲,足夠他們做談資了。


    不說季家的小姐害人不成一事,就單說探花郎疼愛妻子這事,都已經讓他們能夠談論許久。


    嘖嘖,探花郎好啊,護著妻子沒讓受一點傷,反而自己擋在妻子身前,果然,這嫁人就得嫁探花郎才行。


    馬車內,顧綰看著祁諶破了的嘴角,心裏有些內疚,畢竟這是因為她受的傷,


    盡管心裏還是很不自在,但顧綰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在人家救了她的臉後,還一臉冷漠。


    顧綰柔了神色,小聲的說道:「那個,唇破了。」


    「是麽?我看不見,綰綰想給我上藥麽?」祁諶趁機提出要求,不知從哪掏出一瓶傷藥,遞給顧綰,意思再明顯不過。


    顧綰猶豫地看了下被遞到眼前的藥,想了想祁諶確實不好自己來,便伸手接了過來。


    兩人緩緩靠近,祁諶配合的低下頭,好讓顧綰塗藥。


    近在眼前的臉龐,有些男人的硬朗與成熟,劍眉下的眼睛狹長而深邃,盯著顧綰的樣子認真無比,整個人看起來多情卻又在不經意間參雜了絲無情。


    顧綰不敢再看,垂下眸子仔細地給祁諶上藥,睫毛根根分明,撲閃的樣子像是六月的螢火,美麗而生動。


    上好了藥,兩人很快分離開來,再次回到了安全距離。


    顧綰拿起桌上的小塊糕點,帶了點討好與感謝地意味向著祁諶推了推。


    祁諶眼裏劃過不明的流光,將顧綰伸來的手單手固定住,迅速低頭吃了一口。


    糕點甜膩沙軟,向來是女子愛吃的類型,到了男子嘴裏就難免太過膩味,使得祁諶拿起小幾上的茶不動聲色的連喝了好幾口。


    但在麵對顧綰的目光時,祁諶還是贊道:「不錯。」


    顧綰聽了後果然有些高興,這糕點她也送給三位哥哥償過,但得到的全都是否定的評價,讓顧綰有泄氣。


    現在聽了祁諶的好評,顧綰不由開始在心裏扉腹她那三個哥哥沒品味。


    男主都覺得好吃,那肯定是真的好吃,所以,果然不是因為她的糕點太膩不好吃,而是哥哥們壓根就沒品味。


    顧綰現在心裏對祁諶的好感度一下子就增長了許多,也不惦記他以後的心狠手辣了,就這樣美滋滋的吃起了糕點。


    今日的回門除了中途的季盈盈,總體算是順利的。


    午膳之後,顧綰在和李氏說了些家常以及祁諶對她的態度後,便到了該走的點,出嫁的姑娘不比在家,什麽事情都應該有個度。


    即使是回娘家,也要看好時間。


    ******


    黑夜來臨的很快,顧綰白天活動了一天,對她現在的渣渣身體的負擔有些重,因而便早早地睡了,睡意朦朧之際發現祁諶不在房裏她還驚訝了一下,最後還是抵不過睡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書房內,祁諶伏在案桌上正在仔細地描摹著一副畫卷,畫裏的女子二八年華,臉上的純真與美好讓人心生愛護之意。


    女子頭戴珠釵,耳墜星月,手裏握著一瓶傷藥,低垂著眼簾正伸手給人上藥,神情小心認真,像是生怕將被敷藥的人給弄疼了一般。


    衣袖中露出來的一節皓腕細膩無比,真真是「手如柔夷,膚如凝脂。」


    就在祁諶對著畫中女子的紅唇凝視良久之際,一道黑影悄無聲息的跪在了案桌之下,等待著房主人的質疑與吩咐。


    來人一身黑衣,不注意的話,壓根就不知道房裏來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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