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了嗎?】噩運的聲音在他混亂的大腦裏開辟出一片天地。  我沒有。,我很清醒,也很能打  戚謀在心裏回答,眼睛眨了一下,再迎下一輪對決。  他已經沒什麽表情了,這時候看上去,實在有點冷酷。  是個真正的獵手。  六百局。  戚謀的右手抖了抖,一張牌落在地上。  他彎身換下去,了隻手把牌撿起來,這一下差點因為沒坐穩而跌到地上。  “你在出千嗎?嘿嘿。”對麵的怪物笑嘻嘻地幹擾他。  戚謀不理會,自己爬起來坐好。這一輪對決已持續太久。  這隻怪物又笨又聰明,步步幾乎都隨著戚謀走,贏不了戚謀,但一定能拖延不少時間。  “是的,所以你輸了。”戚謀微笑著推了一把牌,亮出一副有幸勝利的牌麵。  贏得十分艱險,也萬分激烈。  怪物尖叫著消失,戚謀也並沒有出千。  他隻是應該感慨,還好噩運不在旁邊看著,否則自己的手氣一定會爛到爆。  第八百局。  戚謀已經聽不見聲音了。  他眼裏隻有牌局和賭局,麵上是一副不變的表情,還需要時不時克製生理性造成的眼花。  牌麵在他眼裏愈發模糊,保持隨時的清醒已是一種妄想。  他的失誤越來越多了,但也隻是不完美,麵對這些怪物,尚且還能贏。  戚謀觀察了所剩時間,發現還有富餘的。就揮了揮手,按著眉心休息五分鍾。  這五分鍾裏他也沒有放空自己,在拚命回想一些人的臉和事。  在這個試煉裏,他已經整整兩天滿腦子都是規則和出牌了,那些其他記憶都變得遙遠而陌生。  戲劇危險未卜,也許還在等他過去救。  【別急,別急。他還活著,並且我會幫忙的。】  噩運的聲音打斷了戚謀這一念頭。  嗯,是啊,戲神怎麽會保護不好自己呢。  外邊那兩個還在等他出去,說不定心裏很是焦急呢。  【放心,放心,他們相信你出得去的。】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戚謀瞬間腦子變得清晰了許多。  時間和空間此刻也許在看吧,想來也會捏把汗。  【他們倆可沒空做這個。】  呃……說的也是。  噩運急著想和誰聊天吧。  【不是很急,已經在聊呢,給你開試煉影響不到我。】  甚至戚謀眼前的畫麵一閃,噩運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給他看了一下自己的係統聊天界麵。    祝禱:係統b被內定了嗎?內定了我可就不爭了。  噩運:並沒有,並沒有,你需要我為你內定一下嗎?    戚謀被噩運這種不知道是在秀什麽的行為成功刺激到了,精神一振,繼續和對麵的怪物展開豪賭。  第九百五十局。  戚謀又按住了額頭。  他的眼睛幾乎都看不清楚了,全是陰影和黑霾,全憑本能在出牌。  能堅持到現在,全靠意誌。  他不得不佩服起他爹來。  “你該放棄了吧,喂”對麵的怪物大笑。  “還早著。”戚謀仰臉,閉著眼睛出牌。  意識遲鈍,每一步在他心裏都要算好幾次。  在望不到盡頭的出牌循環中,戚謀近乎失去知覺。  戚謀手心都是汗,拿起輕輕的牌都是一種負擔。  呼,但他還在堅持。欺詐從來不會前功盡棄。  第九百七十五局。  戚謀眼前一昏,一下子栽倒在桌上,額頭用力地被堅硬的木頭撞了,都沒有知覺。  他的腦子已經空了,什麽都想不出來。  再厲害的玩家也很難堅持一千局連勝,何況是賭注如此大的賭局,還沒有休息的時間。  【累了嗎?要休息了嗎?離結束就隻有一個小時了。】  像是告訴長跑的人你快到達終點了,以及計時器已經在倒數。  再休息一下,就一下。  【有人在擔心你,我怕我攔不住。】  戚謀僵硬地抬起頭,望向對麵的敵人。他的頭發早就濕噠噠地貼在頭上,這個平時很注意形象的騷包在此時格外的狼狽不堪。  【有人在等你,我也在等你,他們都在等你。】  這裏是結束嗎?不,不可能。  戚謀拿起堅硬的紙牌,用力在手臂上刮出一道血痕,來提神醒目。  這紙的質地鋒利如刀,在高手的手下,一定能致人於死地。  一道,兩道,三道。  血液順著紙牌流下,染紅了整張黑卡。  疼痛帶來的是清醒。  “再來。”戚謀微微抬眉笑了出來,向對麵的大怪物勾勾手指。  時間有點趕不及了,他必須爭取每次隻用兩分鍾就戰勝一隻怪物。  戚謀的精神早已枯竭,他卻還在用力榨幹那點為數不多的精神力。  像割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地搜刮那好不容易恢複的苗。  但如果可以……他還是更想在其他的地方被榨幹。  在想什麽?都已經什麽時候了,現在可來不及想這些。  第九百九五局。  戚謀看著麵前的牌局,竟然僵硬地挪不動手腕。  這次的規則可是他最擅長的規則了,但他遲遲沒辦法再思考下去。  像是整個人被掏空,又被空虛的棉花塞滿一樣,於是變得隻剩下了一個軀殼,變成了一隻沒有靈魂的玩偶,呆坐在桌前。  這已經在挑戰人類極限了,如果被r【記錄】知道,說不定還能上八方城日報。  “出……”戚謀緩緩動了動嘴,推動了一張卡。  【倒計時十分鍾。】  來不及了。  他的心不會被逼迫到緊張,甚至快要停止了跳動。  戚謀很少會感到這樣的虛脫無力,像是滿天的光都落到了地獄裏,被群鬼踩碎、□□,沒有任何一道是照在他身上的。  無窮無盡的隻有黑暗、絕望還有疲倦。  真不知道他父親當年是怎麽堅持到最後,還能有神智在的。  噩運甚至還在垃圾話刺激戚謀。  【覺得不如你父親麽?沒關係,沒關係。男人和男孩總是不一樣的。】  被開了一個有點下流的笑話。  【雖然你已經二十五歲……哦,二十六歲了?】  噩運的話語印在戚謀腦子裏,也隻是單個詞匯聽著能理解意思,組合到一起,形成句子後他就沒法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要是思考在就好了。  戚謀動了動眼皮,一口氣把這一局推掉,獲得艱難的勝利。  九百九十九局。  【倒計時兩分鍾。】  戚謀閉眼靠在椅子上,雙手搭在兩側,重重地喘著粗氣。  他很難受,靈魂都像是在因眩暈而劇烈地嘔吐。  戚謀再也動不任何一下,就像你跟一條死魚說跳回海裏一樣,魚再想,也無法回去。  即使就差一步就能活。  【沒關係,你已經很努力了。就這樣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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