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色彩,空蕩死寂。 戚謀流淌著黑色的血,海晶白得幾乎透明。 他終於懂了閻不識的技能,竟然是結界。 閻不識下巴搭在戚謀肩膀,一手捂住他的眼睛,詭異地笑了兩聲:“是啊,所以讓想殺你的東西活著吧。” 殘血的海妖被定格住,原本通體的白迅速被染黑。 戚謀卻變白了。 顛倒黑白。 無形的線,無形切割,萬次處刑在一瞬之間響起。 漆黑海妖,支離破碎。 黑白顛倒之後,世界一點點恢複色彩。 戚謀壓住心口,戲劇和司斯也趕緊過來幫他止血,好在傷不致命。 “咳……不虧,輕點,別給我搞死了。”戚謀晃了晃頭,把海晶石芯塞懷裏,任那倆家夥幫忙,扭頭看向閻不識。 閻不識神色變得有些奇怪,眼裏閃動著瘋狂,聲音很低:“哈哈……你信我。” 熱血沒被止住,是從閻不識身上傳來的。 戚謀眼見閻不識從臉上開始,一點點地流血。 或是抓傷、或是撕裂傷口、還有精神攻擊留下的疤。 “來,趁這個還沒涼透。”戚謀不顧胸骨的裂痛,翻身把閻不識放倒,親手解開人家衣服,從戲劇手裏搶過急救藥,敷在閻不識身上,“小謊言,你知道嗎?曾經有一個詞在八方很流行,叫驕傲。” “是傲嬌吧。”戲劇吐槽說,還盡心盡力地給戚謀上身纏布,“哎,司斯這衣服料子咋這麽差呢?” 光著身子的司斯:“……用你的。” 戲劇搖頭:“我的?一萬。” 閻不識還對傷害一無所知似的,拽著戚謀的手拉近,笑了:“你信我。” 戳破謊言,也是一種相信。 戚謀拍了拍閻不識的臉,問司斯:“思考一下技能。” “我查查。”司斯吹了個口哨,目視前方,“小四。” 戲劇好奇,去看司斯的伴生係統。 戚謀還沒登陸係統,什麽也見不到,隻能盯著一直發瘋在那笑的閻不識。 司斯操作,導出資料。 半晌,戚謀說:“不好意思,我係統壞了,看不見你的。” 司斯無奈,又任勞任怨開始做一個讀書機:“……一麵謊言。我猜是他開了技能後,一旦謊言被戳破,技能發動,下一句有關戳破者的謊言會逆向成真。” “但。”戚謀碰了碰閻不識臉上一道小傷,猜測著問, “要付出代價?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代價。” “我想是的。” 閻不識眼睛眨了眨,緊攥著戚謀的手。 戚謀不得不改觀。 瘋子也是天使,謊言亦是甜蜜。第22章 回鄉之願 黑帆船的靈性消失,變回了一艘年久失修的破船。 可這黑帆在海麵上一掛,八方城裏的大多數人都得嚇個好歹。 戚謀坐著,大腿上還枕著瀕死傷員的腦袋。 “找個破布袋子都比我腿舒服。”戚謀仰頭望著碧穹,手一下下地敲船板,“閻不識,你這是糟蹋自己呢,還是磋磨我呢?” 閻不識卻很愜意:“什麽?糟蹋你?我沒有那種想法。” “我選擇相信。”戚謀信以為真。 船這邊在這歲月悠閑,船那頭在忙忙碌碌。 掌舵的司斯累得滿頭大汗:“戲劇,東南角漏水了,去堵一下……” “我堵船艙呢!”戲劇的聲音遠遠喊來,“我好歹是你老板吧?” “不,你被我炒了,能把工資弄丟的老板太不靠譜。”司斯斬釘截鐵。 戚謀懶洋洋地說:“你收了我的錢,給我打工吧,底薪一百,獎金看臉。” 司斯瞬間站直:“好的老板,這回的工資呢?” 苦力絕對不會和錢過不去! “被人丟了。”戚謀意有所指,戳戳閻不識,跟司斯解釋,“那是我現在的全身家當,以後再補給你。” 司斯遲疑地問:“那萬一,以後你的錢也不歸你管呢?” “這世上沒人能管得了我的錢。”戚謀相當淡然,在胸前比了個叉,“別想了,有了誰也不給。” 那頭戲劇可算忙活完了,好好一個帥哥,被折騰得像是熬了七日的夜。 戲劇過來,揶揄著踢了一腳司斯:“眼力呢?直接討閻哥要啊。” 司斯眼巴巴看向閻不識,閻不識不理他。 戚謀抬起一邊膝蓋,支著頭,對這幾個人小心思心知肚明,不管不顧。 他把海晶在眼前擺著,和太陽擋成一線。 透藍的石晶,深處漾開神秘的紫芯。 終於得到了。 戲劇探頭:“全拿到了?” “嗯。”戚謀收起海晶,瞥了戲劇一眼,“說說你的願望。” 什麽? 司斯疑惑問:“你們不是長期互助麽,還不知道他的願望?” “我的係統修複是首要的,接下來才是他。”戚謀攤手,還往戲劇身上靠了靠,眨眼騷了一句,“說吧,戲神,要我怎麽滿足你?” 戲劇舉起雙手,以證清白,說:“你滿足不了我……不是,我想回鄉。” 回鄉。 戚謀第一次在八方世界聽見這個字眼,真是陌生。 八方何時成立,誰也記不清了。 他們像是被馴養的動物,在名為八方的囚籠裏訓練自己,成為特殊的、有用的人。 “你還記得故鄉?”戚謀輕輕哂笑。 “不止,兄弟,我向你坦白一件事。”戲劇拍了拍戚謀,“你千萬別生我氣。” 戚謀無所謂道:“說不說都可以。” 但表情分明寫著說不說都要折磨戲劇。 戲劇捋了捋頭發,沉口氣:“一年前,你生死不明,回來時伴生都毀了,在療養院見到我,還說不認得。” 戚謀記得,還說:“是的,你當時說什麽我都不會信,尤其警惕你騙我是我老婆,要分我遺產。” “我沒說,而且我是純1,謝謝。”戲劇繼續說,“往前倒推一個月,我在《荊棘囚籠》這個副本見到的你,當時我算是隱藏npc,你剛好進入彩蛋關,把我救了。” “哦。”戚謀嚐試回憶,“真巧,我就隻忘記了那兩個副本的事。” 旁邊的司斯及時開口:“所以你是霸道大佬的落跑小嬌妻?” 閻不識呼嚕聲裏還夾雜一句:“你還清白嗎?” “別打岔。”戲劇左手怒搓司斯腦袋,右手想碰閻不識,又默默收回,“和你們不同,我是八方世界的中途參與者,不走正規流程,而是被人抓了過來。” 司斯一邊被搓一邊吐槽:“俗稱潛規則?” “你管管他?”戲劇踢了踢戚謀。 戚謀重複問:“所以還清白嗎?” “清白得很呢。”戲劇攏了攏手指,陷入沉思,“這一年我查了不少,別的世界大半都被八方世界吸取力量,淪落到毀滅。我的故鄉當年已經有了些苗頭,現在不知怎麽樣了,但我依然要回去。” 戚謀信了。 他當初很警惕戲劇,但知道戲劇的確是一年前的新晉代號玩家,確認沒危險才合作。 “繼續。”戚謀揚揚下巴,把閻不識的頭放到另一條腿上,“麻了。” 閻不識咕噥了兩聲。 “這裏的官方組織叫做心象。”戲劇趴在船舷,眺望不遠處的城,“等你修好伴生係統,登陸玩家殿堂,就能和我組隊找到他們了,官方副本,記得吧?” “野本打多了。”戚謀若有所思低吟,抖抖腿,“是吧,小謊言?” 謊言還是個野生gm呢。 閻不識打哈欠:“官方規則好多哦。” 戲劇回頭:“嗯,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們千萬別怕。” 沒人理他。 戲劇疑惑:“為什麽不接梗?” 司斯棒讀:“我們是合格的代號玩家,我們受過專業的心理訓練,不會害怕。” “那好。”戲劇滿足了,開口說,“抓我的人在心象組織,是官方係統之一。” 就這? “知道了,修係統,打官本。”戚謀懶得多說,眼見船要靠岸,勉強地抱起傷員下船,回頭囑咐司斯,“記得將黑帆船的狩獵幫我登記一下。我信譽太差,人家不信。” 司斯沒多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