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聞: 不用擔心我,養好你的蠱,我知道怎麽離開。 噢對了,有話帶給我嗎? 林括看完這段字後,黃鼠狼又‘哢哢’地叫,似乎是在催促林括給盛聞捎話,林括想了想生硬地說:“我這邊也很好,不用擔心我。” 黃鼠狼們記下了林括的話,這就要回去給盛聞傳話了。 “等等。”林括喚住黃鼠狼:“還有……” 黃鼠狼們看著他,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林括耳廓紅紅的:“你也好好的。” 黃鼠狼:“哢哢哢。” 林括站在這塊被叫做大仙石的巨石上,目送黃鼠狼們回到了它們的世界,或許是因為有了蠱的原因,他現在看不清裏麵的東西,縱然舉目眺望眼底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林括在這裏站了好了一會兒,直到太陽落山他才準備回到拙寨裏。還沒走到拙寨就看見兩個新的參與者,他們在拙寨門口和雙眼混濁的王阿婆交流著,王阿婆說:“你們找人找蠱得去寨子裏找。” 那兩人似乎和當時的林括產生了一樣的想法,沒再和王阿婆交流而是打算去別處再轉轉。 他們看見林括想要打招呼,王阿婆就喊了聲:“異鄉人,你的同伴有找過你,似乎是有什麽事,你還不去看看。” 林括看出王阿婆的意思,王阿婆是想以林括降低這兩個新的參與者的防備,也是警告林括不要亂說話。 林括在三人的注視下沉默著走進拙寨,拙寨世界和黃鼠狼的世界一開始就是一個選擇題,他沒有資格去左右其他人。 林括一路往他們的吊腳樓去,等他到了吊腳樓時發現阿旗和何雨婷臉色不好而馬安不見蹤影。 吊腳樓的兩人看見林括,何雨婷沒忍住一下就哭了出來,林括感覺不太妙。果然,阿旗僵硬地說:“馬安沒了。” 林括抿著唇。 他猜到了,吊腳樓裏的胎蠱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伸手打開了馬安的蠱鍾,把蠱裏的‘穀子’取了出來,正吃著。 知道林括不太會主動,阿旗便主動地說:“你走了之後沒多久,阿雲又來了一趟,說是非要和你分個勝負。但是你不在,他就被硬拉著上了……” 林括飛快蹙了一下眉,他自己有時間概念,他這一趟出去再回來最多就兩個小時。而且他已經把怎麽揭秘賭局詳細地像馬安他們說了,在這短短兩個小時馬安喪命,隻有一個原因。 拙寨換賭局了。 林括沉默了一下問:“是什麽?” 阿旗摸出三張骨牌,何雨婷也摸出三張骨牌。阿旗臉色不好地說:“全寨賭博,骨牌數字為1-3,類似石頭剪子布,‘1’被‘2’吃,‘2’被‘3’吃,‘3’被‘1’吃。拙寨每個人都可以找我們賭一局,當然我們也可以主動找拙寨的人賭一局。” 林括想了想問:“懲罰是什麽?” 阿旗說:“輸家會把輸掉的骨牌給贏家,如果我們手裏沒有骨牌了,就獻蠱。” 林括:“平局呢?” 阿旗一嗤:“如果是平局,雙方的骨牌會交給陳阿婆。” 林括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何雨婷有點不明白林括為什麽是這個反應,她揪著心說:“林括哥,你是不是沒有理解?這個賭法,除非我們能贏,其他的不管是平局還是輸,我們都會少一張骨牌,一共就三張骨牌,沒有的話我們就會死。” 林括沒吭聲,阿旗看了何雨婷一眼,怎麽可能不知道呢?他們甚至知道,拙寨的每個人絕對不止三張骨牌,拙寨這個賭法就是把‘我要你死’寫在了明麵上。 絕望的氣氛在屋裏蔓延,何雨婷不敢再增加多餘的悲傷氣氛,隻能跑進房間哭,阿旗等何雨婷回屋之後又忍不住感歎:“這真是一星副本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林括說:“是。” 阿旗愣了下,隨即想到了什麽驚喜地看著他:“你有辦法了?” 林括:“嗯。” 阿旗剛要問是什麽辦法,‘叩叩叩’傳來敲門聲,阿雲的音色又在門外響起。 阿旗臉色蒼白,阿雲前幾次敲門都沒有帶什麽好消息,第一次是送來蠱蟲需要的人肉,第二次找林括皇城pk,第三次想也知道,他又是來送人肉的,而這個人肉就是馬安。 林括去給阿雲打開了門,果然如阿旗所想的那樣,阿雲又端來一個木盆,盆子裏裝著已經被肢解的馬安,阿雲露出一個得意的表情:“異鄉人,搭把手?” 林括這次沒有猶豫,他伸手接過阿雲遞來的木盆。 阿雲等林括接過木盆後,從兜裏取出一個錦囊扔給了林括:“這是你的三張骨牌,我想你的同伴已經將規則告訴你了。明天一早我會來找你競爭,你最好不要逃跑。” “知道了。”林括不耐煩地說:“滾吧。” 阿雲非常不爽林括的態度,他大聲用苗語說著什麽,從動作形態不難看出他在罵人。 砰—— 林括把門關上了,把阿雲連同他的叫罵聲一同拒之門外。 阿旗朝林括懷裏的木盆看過來:“馬安……太慘了。” 林括放下木盆,然後在吊腳樓尋尋覓覓,兩分鍾後他找到了一把掃帚。門外已經沒有阿雲的聲音了,確定阿雲已經走了,林括這才打開門拎著掃帚走了出去。 他用掃帚的另一頭在黃土上刨起來,阿旗支著腦袋看了一眼,猜到了林括要做什麽,於是自己也尋尋覓覓找了一個可以挖土的工具。兩個人在這間吊腳樓兩米處的位置刨了一個坑出來,然後把馬安埋了進去。 阿旗今天心情幾度波折,埋了馬安後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林括,說真的,我進圍城兩年了,像你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其實我剛開始也跟你一樣,但是在圍城待久了,覺得這樣忒沒意思,因為很難保證救過的幫過的人會不會反過頭坑自己一把,所以圍城的人都是自掃門前雪不管別人瓦上霜的。” 林括睨了他一眼:“所以呢?” 阿旗聳了聳肩:“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純感歎,你很特別,也讓我有種看到曾經自己的感覺,所以就忍不住給你說一聲。現在我們三個人看似是一個整體,真要是遇到什麽,該坑你我還是會坑的,你做好準備。” 林括:“哦。” 阿旗‘嘿嘿’一笑,剛要說什麽,聽見林括說:“我這樣不是我特別,是你們有問題。” 阿旗笑意凝在唇邊。 林括說:“聽不懂?”其實他來圍城後也變了許多,比如話比之前多了許多,林括舉了一個通俗易懂的例子:“混在殺人犯裏的平民,不是沒殺過人的平民特別,有問題的是這群殺人犯。” 說完轉身回去了吊腳樓,阿旗看著林括的背影:“臥槽,好他娘的有道理。” 晚上,林括躺在床上。吊腳樓外萬籟寂靜,偶有晚風拂過,往屋裏送進來一股涼爽的晚風。如果這裏不是副本,確實是一個度假的旅遊勝地。想到這裏,林括有點不開心,他明明是和盛聞度假的,結果現在人卻見不到,也不知道盛聞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正這麽想著,窗口處傳來“哢哢哢”。 林括:“……” 林括朝聲源處看過去,幾隻黃鼠狼上躥下跳,大概有四、五隻的樣子,有兩隻站在他的窗台上手舞足蹈,另外幾隻似乎是嗅到了被林括埋在黃土裏的馬安,正支著鼻子嗅著味道。 “哐”,林括隨手把枕頭扔了出去,冷聲道:“不要碰這個。” 黃鼠狼們可憐兮兮:“哢哢哢。” 林括這才問黃鼠狼:“盛聞帶什麽話給我了?” 兩隻黃鼠狼比劃著,一隻在‘哢哢哢’,另一隻攬過這隻‘哢哢哢’叫的黃鼠狼,然後親了親它的額頭。 林括:“……” 果然是盛聞的作風呢。 不等林括感慨,兩隻比劃的黃鼠狼從窗台躍進來,直奔林括的床上,整潔的床鋪上立即被黃鼠狼踩出腳印。 其中一隻黃鼠狼躺在林括剛剛躺下的位置,另一隻黃鼠狼溫柔地給躺下的黃鼠狼蓋上被子,“哢哢哢”。 林括:“……” 見林括不吭聲了,這隻蓋被子的黃鼠狼有點著急:“哢哢哢,哢哢哢。” 林括抿了抿唇:“我知道了,睡覺會蓋好被子。” 黃鼠狼在地上轉了一圈,忽然目露凶光同時露出嘴裏的尖牙朝著躺在床上的黃鼠狼撲過去,而似乎早就有過排練,床上的黃鼠狼縱身躍起踹了一腳。 麵露凶光的黃鼠狼倒在地上,輪到床上這隻黃鼠狼對林括:“哢哢哢。” 林括頭疼地扶額:“我會小心的。” 兩隻深情演繹的黃鼠狼滿意的‘哢哢哢’,豆大的圓溜溜的眼睛盯著林括,異口同聲:“哢哢哢。” 林括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就告訴他,我……我也想他。” “哢哢哢。” 林括感覺自己受到了黃鼠狼的嘲笑,他撓了撓腦袋:“讓他也小心一點,我……”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兩隻比劃的黃鼠狼立即:“哢哢哢!” 它們的叫聲較之前更急更快,林括凝著它們,黃鼠狼更著急了,它們不斷在屋裏踱步像是看見了林括背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最後渾身炸毛,衝進林括床底下躲著。 林括再不知道自己背後有東西,他就是癡呆了。 他低著頭,看見腳底出現了一個人影,通過這個人影的寬度和高度林括推斷這並不是自己的影子。 影子仿佛發現林括也在看自己,它伸手指了指,示意林括看背後。 林括猝然回頭。 窗外,馬安對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第47章 鬥蠱 見到是馬安,林括反倒不那麽緊張了,畢竟冤有頭債有主,殺馬安不是他,這麽想著,林括就這麽直直地凝視著馬安,馬安也凝著他,笑容越來越大,隨後朝林括招招手。 林括在原地站著沒有動作,馬安似乎是有些著急,他拚命招手,隨著他的動作渾身都溢出鮮紅的血液。 林括想了想還是決定跟著去看看,剛邁出一步,床底下躲著的兩隻黃鼠狼小心翼翼地伸了伸前肢,不過它們的前肢太短並不能拽住林括。林括也沒注意到它們的動作,從窗子處翻了出去。 馬安見林括終於跟上來,又露出一個笑。其實他的笑意是好的,隻是人已經死了,這種笑看上去就格外滲人。馬安帶著林括在自己的‘墳’前停下,然後蹲在這個土包旁邊,指了指了凸起的黃土。 林括居高臨下地看著馬安:“讓我挖出來?” 馬安抬頭看著他,眼睛流下血紅液體。 林括抿了抿唇,他大概知道馬安的意思了,馬安是想感謝他,所以想讓林括用自己的屍塊去投喂胎蠱。 他也蹲下來,晚風吹起他鬢間的碎發,沉默了好一會兒,林括才開口:“我不打算讓胎蠱吃人肉。” 馬安張開嘴無聲地嗚咽,眼睛流下的血淚滴在黃土上。 林括指了指躲在暗處的黃鼠狼,它們眼睛幽綠幽綠的,雖然害怕馬安但是又對黃土裏的屍塊感興趣:“我男朋友在它們的世界,他也有蠱,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你交給它們。” 馬安茫然地看著黑暗中熒光,爾後點了點頭。 林括便動手開始挖土,他把黃土拋開,濃烈的腥味便將躲藏的黃鼠狼們引了出來,他說:“帶給盛聞。” 黃鼠狼們自然是歡喜的很,連躲在吊腳樓裏的兩隻黃鼠狼都跑了出來,它們每隻都叼了一塊肉,看了看林括隨後躥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