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括知道林枝暫時沒發傷害自己後,就沒有再管林枝。他拿過房間裏平時會背的書包,塞了一些衣服進去,正拉開衣櫃的抽屜取出幾雙幹淨的襪子,‘砰’得一聲,脆弱的門板再也受不住林枝的暴力敲擊,她的拳頭直接貫穿了整扇門,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窟漏。 林括這才皺眉暫時停下動作,這裏是他的家,他家裏的東西被邪神損毀,這一點讓他很不開心。 林枝沒有再砸門了,她就隔著門上的洞,安靜地窺視著屋裏的林括。 林括坐在床上穿鞋子,她的目光就落在正前方。林括去床頭櫃摘下充電器,她眼珠子無限靠近眼角仿佛下一秒眼珠就會‘奪眶而出’。總之林括無論在房間哪個角落,她的目光永遠黏在他的身上。 林括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停下來迎上門外林枝的視線。 發現林括在看自己了,林枝怨毒地瞪著他:“哥,你想帶著死亡密碼離開?你想把死亡密碼藏去哪裏?我不止一遍地告訴過你,死亡密碼無論藏在哪裏都會被找到。” 林括想了想說:“那你現在找到了嗎?” 林枝愣了下,目光更加陰冷,她將目光重心放在林括手裏的書包上:“與其讓他們找到,不如讓我找到,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林括左眼皮狠狠地跳了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周身,他皺眉:“他們?” 什麽意思,難不成像林枝這樣的不止一個? 林枝聞言‘咯咯咯’笑起來,臉上的憤怒褪去取之是洋洋自得:“排除死亡密碼可是有獎勵的。” 林括沒再吭聲了,他不是一個擅長罵人的人,罵人的詞匯量也不多。不過這一刻,他決定把貧瘠的罵人詞匯都送給主神係統。 林枝的話不難理解,隻要稍微做一下擴展就可以得到答案。林括甚至沒花幾分鍾時間就想明白了林枝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每當林枝排除一個死亡密碼,作為獎勵,世界上就會多一個像林枝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這樣一來,他就必須要帶著死亡密碼離開這裏。 “哥。”林枝重新砸起門來:“把死亡密碼交給我,或者告訴我你放在哪裏,我自己去找,我是你的親妹妹不是嗎?把死亡密碼交給我吧。” 林括嗤了聲,語氣冰冷:“不。” “林括!林括!林括!”林枝被徹底激怒,那扇搖搖欲墜的門顯然承受不住林枝的大力,又堅挺兩分鍾後終於垮了下來。 林括剛要避開倒下來的門,林枝就衝進來一把搶走他手裏的背包,她蠢到不知道直接將背包反轉就可以令背包裏的東西全部掉出來,而是先用雙手不斷地在背包裏翻找,繼而耐煩心告罄直接大力地將背包撕成兩半:“死亡密碼,死亡密碼,死亡密碼……” 林括見林枝中計,便趁著林枝翻找死亡密碼的空隙,不動聲色地遛出房間,他沒有猶豫,衝進廁所拿過花灑就往門外跑。 臥室這邊,林枝終於發現背包裏並沒有所謂的死亡密碼,她轉身又要去找林括,發現林括手裏拿著一個花灑正往門外去。 林枝眼睛亮了一下:“是死亡密碼!啊,是死亡密碼對不對,死亡密碼被你藏在花灑裏!” 她四肢並用去追想要逃離家門的林括。 林括是藝術生,又常年坐畫室,奔跑的速度哪裏比的上已經邪神化的林枝。廁所到玄關的直線距離不過兩三米,就算要經過客廳也就多出一倍的距離。統共就6米的距離,被追上的時間也僅僅隻需要2、3秒,更不要說他還要花時間去開門。 林括甚至能聽到身後追逐的動靜,他全神貫注。一進入玄關區域,人還沒到門邊,就率先伸手去開門。 ‘哐當’一聲。 門開了,林括把花灑丟了出去,同一時刻,他整個人被林枝撲倒。 把花灑丟出林枝可活動範圍是林括最後的辦法,不過廚房的死貓無不在告訴他,林枝可以通過舌頭把獵物拖進家裏。 他咬牙使出全身的力氣把林枝從自己身上推下去,爾後站起身關上了門。做完這些,林括就脫了力,他靠在門上閉上眼喘息兩聲。林枝現在無法傷害他,他便以自身去擋門,不讓林枝有機會得到死亡密碼。 林枝瞪著他:“哥,你開門,把死亡密碼交給我。” 林括仍舊閉著眼,等自己緩過勁來後,他才睜眼看向林枝。 林枝又急又氣語氣瘋狂而怪異:“你以為外麵很安全嗎?我要怎麽說你才明白!把死亡密碼交給我不好嗎?難道非要他們找到你的死亡密碼你才會開心!” 林括說:“為我好?得到我的死亡密碼,你會放過我嗎?” 林枝急促道:“我會親手殺了你,但不比你死在他們手裏好嗎?” 林括沒有回應,他露出思考的表情。片刻後,他說:“好。” 林枝:“那你快去啊!” 林括說:“快7點了,隔壁男主人每天這個時候上班。你去客廳等著我,別讓他們看見。” 林枝冷冷地笑了下:“哥,你想騙我!” 林括也輕笑一聲:“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林枝忽然就僵住了,記憶中,她哥一直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雖然話少,但說出口的話從來沒有一句假話,她猶豫了:“昨天你就騙我說去海南……我找了你這麽久……” 林括心裏一窒,他撇開眼:“你不放心的話,就往後退兩步,那裏可以看得見我。” 林枝照做,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好了,你快開門把死亡密碼拿進來吧。” 林括手放在門鎖上,不過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回頭把林枝看了又看:“枝枝,哥哥會回來的。你……要等著我。” 林枝沒聽懂林括這句話的含義,隻因得了林括這麽鄭重的許諾而欣喜雀躍,說話間因激動露出長長的舌頭:“嗯,快去啊。” 林括撤走視線,打開門。 就在開門的瞬間,林括突然發力衝出家門,他快得不給林枝反應的時間就把門重重地關上。 “啊啊啊啊啊啊。”屋內傳出淒厲的喊叫:“林括!你騙我!” 林括聽著屋裏的聲音,努力忽略心底的難受,他目光按著記憶落向花灑掉落的位置,然後愣住。 那裏空空如也,花灑不見了。 林括迅速抬頭,在樓道拐角看見了一道人影,他趕緊追過去。發現是負責小區清潔阿姨這才略微鬆了口氣,花灑就在清潔阿姨的畚鬥裏。清潔阿姨被突然追來的林括嚇了一跳,拍了拍胸脯順了氣後才笑眯眯地說:“小夥子,上課要遲到了?” 清潔阿姨認識林括,她的工作時間會讓她經常遇見去美院上課的林括,有時候林括會幫著她拎一下垃圾。 林括隻是向清潔阿姨道了歉,至於她的問題就沒有回答了,他也沒有主動提出讓清潔阿姨把花灑還給他,林枝說外麵還有‘他們’,他不敢確定眼前的清潔阿姨是不是‘他們’中的一員。 清潔阿姨按下電梯外呼按鈕,笑嗬嗬地說:“別著急,偶爾遲到一兩回不礙事。” 林括僵硬地應了聲。 電梯轎廂就停在他家所在的樓層,電梯門開啟,清潔阿姨走了進去。林括卻站在原地猶豫要不要跟著進去,他和林枝鬧得這麽大的動靜,清潔阿姨不可能沒有聽見,這樣的情況下還能麵不改色地看著自己,實在是詭異。如果清潔阿姨是‘他們’,那麽死亡密碼在,他人也在,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而若是因為多想而錯過這班電梯,指不定林枝就守在窗外,會用她長長的舌頭將畚鬥裏花灑拖進家裏。 兩難時,電梯門緩緩關閉,眼瞧著就要徹底合上時,電梯門卻又向兩邊開啟。 清潔阿姨夾著掃把和畚鬥,一手按著電梯開啟鍵,一手把花灑遞給了林括:“找這個吧,給你。” 林括猶豫著伸手去接,也豎起了防備。 清潔阿姨又將花灑往前遞了遞說:“有什麽事好好說,吵架解決不了問題。”她確實聽到了林括家裏的動靜,地上的花灑猜是小年輕撒氣扔出來的。阿姨怕別人撿走了,而自己雙手不空,就先放進畚鬥裏,準備把垃圾丟了再上來敲門把東西還回來。 隻是林括自己出來了,她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愛麵子,就思索著怎麽還給他。但是林括一直沒提出這個要求,隻有意無意往畚鬥裏瞟,她這下隻得主動把花灑交了出去:“這東西難買勒,型號不對還裝不上,我瞧著它還好好的,回去裝上吧。” 林括接過,然後道謝。 清潔阿姨沒有再說什麽,林括等電梯閉合下降,這才重新按了下外呼按鈕。 等待電梯轎廂上升的途中,林括眉頭一點點皺起。因為他性格原因,人緣還算不錯,但都僅限於淺顯的認識。交往不深就表示著他根本無法通過特征和反應來判斷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們’,就比如剛剛的清潔阿姨,如果不是她主動將花灑還給了自己,林括根本沒有辦法辨別。 林括看了眼手中的花灑,目前為止林枝排除了兩個死亡密碼,一個是‘開心死’一個是‘惡心死’,如果林枝說的獎勵是真的的話,那麽‘他們’的人數就是2。 除了人數,其餘的林括一概不知。他不知道這兩個獎勵品會不會化作他認識的人,或者說幹脆就是自己在明而‘他’在暗的陌生人。 外麵的世界,如他料想的那樣,暗礁險灘危機四伏。林枝的話也沒說錯,在這樣的情況下,死亡密碼無論藏在哪裏都會被找到。 叮—— 電梯轎廂到達了林括所在的樓層,他抬腳走了進去,然後按下樓層鍵‘-2’。他打算通過地下停車場離開小區,免得辛辛苦苦從家裏轉移出來的死亡密碼被林枝用舌頭勾走。 他按下後樓層鍵後就安靜地立在一旁,而他頭頂右上方,電梯轎廂裏的監控轉動了一下,鏡頭對準了他。第26章 死亡密碼 叮—— 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林括還沒有從電梯轎廂離開,就感受到了迎麵而來的風,來源於頭頂的通風口。不過林括始終目視前方,等他從電梯轎廂走了出來,電梯門合上那刻他才停了腳步,隨後回頭複雜地看了眼電梯門。 他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不過倒也在林括的意料之中,他沒有表現出驚慌,一是不想打草驚蛇,二是不想讓躲在暗處窺探他的‘人’為自己的行為洋洋自得。 林括就這麽大大方方地捏著花灑循著地下停車場的箭頭指示,一步一步往出口走去。小區總體麵積不大,地下停車場的麵積相應的也不大,從單元樓的電梯走到出口也僅僅需要五、六分鍾。 在這五、六分鍾的時間裏,林括做了一個決定。《死亡密碼》這個副本幾乎每個規則都是為邪神服務,他一直處於被動。而被動就意味著失去對自己生命的掌控權,他不喜歡這樣。 他要把‘他們’都找出來,不僅是掌握主動權,林括覺得在‘他們’身上大概率會藏著破局的線索。 林括走出地下停車場,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前方。他家的小區建築地點雖然不算市中心,但好歹也在三環內。小區周遭的馬路四通八達,因為旁邊還挨著一家挺具知名度的商場,行人更是絡繹不絕。 在跟蹤文學裏,這樣的地形和人流量是他們的隱蔽天堂,被跟蹤者很難發現處在暗中窺視自己的人。 林括簡單地看了一眼後便收回了視線,迎麵走來或者越過他身位而去的行人匆匆,似乎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他始終與這些人隔出一個安全距離,避免隱在人群裏的窺視者一個暴衝搶走他手裏的死亡密碼。 他對死亡密碼的保護措施也僅僅隻是多用幾分拿捏的力氣,腦海中思緒飛速轉動,很快的,他就有了想法。 林括步履生風,從小區到他就讀的美術學院走了將近小半個小時,這一路上的監控攝像頭都留下了他的身影。 到了美院,林括沒有停頓地走了進去,此時的時間剛過9點,正是大學第一堂課開始的時間。 林括徑直去了校園服務中心。隻要答對身份證號和學號,校園服務中心就可以為學生補辦校園卡,美院裏幾乎所有支出都可以從校園卡裏扣款,就連補卡的費用也可以直接從校園卡裏扣除。 校園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剛上班,服務點裏也沒有什麽人。林括沒有花費多餘的時間,拿著補辦的校園卡去了某棟男寢宿舍樓,這一路上的監控都悄無聲息地對準了他。 林括到達的這棟宿舍樓下有幾排櫃子,美院學生的快遞都會被放在這裏。 快遞櫃前圍滿了學生,每一個快遞櫃隻有一個可操作的顯示屏,學生們想取快遞的話需要用物流發給自己的取貨碼在顯示屏上輸入,這樣快遞櫃才能被打開。 因為顯示屏少而人數眾多,快遞櫃前排著長隊。林括把隊伍裏每個人都細細打量了一遍,這棟男寢並不是他們專業的學生宿舍,而且離他本專業宿舍以及教學樓都挺遠,這一路排隊取快遞的隊伍中並沒有林括認識的人。 他不覺得‘他們’會提前預知自己的行為軌跡而提前混入這些取快遞的學生裏,如果是那樣的話,這個副本可以不用繼續下去了。這麽想著,林括上前,他沒有排隊,而是走到一個幾乎無人問津的快遞櫃前,這個快遞櫃和排著長隊的快遞櫃略有不同,最明顯的差異就是快遞櫃上的操作屏要比其他的操作屏大一倍。 林括手指在操作屏上麵點了幾下,不一會兒快遞櫃其中一扇門被打開,他把花灑放了進去。 手掌扶著小小的金屬鐵門,他沒有猶豫,輕輕地把門關上了,就在他關上的同一時刻,快遞櫃中心的顯示屏顯示:投遞成功。 做好這個,林括就準備去找點吃的,他餓了。於是乎也不再管快遞櫃和監控探頭,掉頭去了一個食堂。 今天早上林枝剁肉糜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林括胃裏不舒服,就隻刷了碗白粥和一枚雞蛋、他把蛋黃單獨剖出來放置一邊,繼而才吃起這些天以來最正常的一頓早餐。 等他吃完了,把餐盤放到清洗點這才頭也不回地離開食堂。離開前他看了眼食堂裏的掛鍾,距離他把花灑放進快遞櫃已經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而食堂的監控沒有再照向他,林括腦子裏生成了一張校園地圖,他按照腦中的規劃有條不紊地在校園轉著,路過一家便利店,又進去用校園卡裏的錢刷了一個素描本和一支筆。 他依舊漫步在校園裏,腳下不停地走著,手上也沒有停歇。一個24頁的素描本被他撕得隻剩零星的幾頁,在最後一頁也被他撕下時,林括按照規劃的那般到了放置花灑的快遞櫃。 抬頭一看,一個男人佇立在櫃前,目光落在快遞櫃某個櫃子裏。林括順著他的目光,發現男人目光集聚的那個櫃子正是他放花灑的櫃子。 林括沒有退後也沒有上前,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 大概是林括的目光太有深意,本背對著林括的男人轉過身。通過男人的五官還有肌膚狀態判斷出,他年紀不大,和林括的歲數最多隻有一兩歲的誤差。 “找到了。”林括麵無表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