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惜默默垂下頭顱看著自己腳麵,全然當做什麽也沒有發覺,隻是趁著大殿中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時離開了壽宴,一個人在皇宮中隨便走動著。


    也不知道走到何時,也不知走到了多久,等待她從恍惚中抬眸時,才發覺自己正是佇立在三千六百尺的棲鳳台下。


    顧清惜揚起脖子來去看,見夜晚中的棲鳳台,無數盞琉璃燈高掛,微紅的燭火隨著夜風搖擺,為白日裏金碧輝煌的棲鳳台鍍上一層微醉的酡紅,數不盡的琉璃燈在高空中搖曳生姿,暈染出一圈圈的光影,顧清惜久久的望著,良久勾唇一笑,「有鳳來儀,棲與高台,自此金縷銀絲,困其一生……三千六百尺,高處不勝寒……」


    顧清惜心中有些苦澀,說罷不免苦笑搖頭,待轉身要走,卻見一襲霽月銀輝錦繡華服的宇文耀站在她身後。


    顧清惜心下一驚,忙雙手抱拳略鞠一躬,手握腰間佩劍,快速離去。


    隻是,不過是走了三步,身後傳來宇文耀一聲輕笑,「沒有喉結的侍衛,本太子還是第一次見。」


    顧清惜全然當做沒聽見,繼續走。


    「郡主何必走的這麽匆忙?」身後宇文耀的聲音依然是不徐不緩,像是一團柔軟的棉,但這棉雖軟卻依然如鋼鐵一般束住她的腳步。


    身份還是被察覺了!


    顧清惜放在月落劍上的手指握緊了些,腳步停滯。


    「前些日子公主府被燒為灰燼,本太子得到消息聲稱郡主不幸身亡,這令我傷心許久,幸而,這並不是真的……」宇文耀負手在後,緩緩轉身望向顧清惜停住的身影,「許久不見,故友重逢,我想總該是要寒暄幾句的,郡主以為呢?」


    顧清惜眸色動了動,既是被識破也在繼續裝聾作啞也是不可能,她隻能轉身,麵帶微笑,若無其事說道:「太子不在殿中飲酒跑出來作甚?作為東道主這似乎有些不合禮數。」


    宇文耀漆黑如鷹的深邃瞳孔中光芒閃耀,他抬腳緩步走來,毫不避諱道:「見你出來,本太子不放心。」


    這話,令顧清惜身上如同被毒蛇咬了一下,全身發寒。


    「太子自重,你既然能得到消息知曉公主府被焚,那想必也定然是知道我與顧長卿的婚約,太子這樣的話本郡主不想在聽第二次!」顧清惜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冰冷之意,對於宇文耀她從未沒有過什麽好感,這人給人感覺永遠的都是步步緊逼與壓迫,令她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瓜葛糾纏。


    察覺到顧清惜的動怒,宇文耀不但不知收斂反而是變本加厲,輕笑道:「你也都說了不是麽?你僅僅是她的未婚妻……在你沒有跟他拜堂成親之前,你可以接受任何人的愛慕與追你,你也可以選擇成為別人的妻子……」


    顧清惜的瞳孔一縮,相同的話她這是第二聽了,上次裴宮澤也是這樣如出一轍的說過!


    裴宮澤與宇文耀為何會說出同樣的話來?


    這是偶然麽?


    顧清惜疑惑不解!


    「太子算盤打錯了!這一輩子我隻可能是他一人的妻!我勸你還是早些為這棲鳳台找個女主人吧!另外在奉勸太子一句,別人的事情你少插手,不然你會被所有人都討厭!」顧清惜眉目上揚,冷笑出聲。


    「你就這麽肯定麽?方才本太子可是見那聖女詩柯對顧長卿眉目傳情,這未來宸王世子妃的位子歸誰隻怕誰也無法預料呢……你說是不是?」宇文耀站定在顧清惜身前,唇瓣上勾,釋放出一抹玩味的笑來。


    這笑,著實是令顧清惜看的十分不舒服!


    難道事實真的是如此,就連宇文耀也看出詩柯對顧長卿別有深意了麽?


    顧清惜心中這樣想,然而麵上神情卻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冷然,她絕不能在宇文耀的麵前露出絲毫的軟弱來,顧清惜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道:「平日裏是太子做的太無聊了麽,居然幹起這種挑撥離間的事來了?宇文耀,你是不是很閑?」


    這樣連諷帶刺的嘲笑聲,對宇文耀而言仿佛是沒有什麽作用,他聽了完全是當做耳旁風一樣,忽然不在意,那俊美不凡的麵容上盪起一抹風輕雲淡舒適的笑容來,道:「本太子,唯有麵對你時,才會很閑。」


    「嗬!那依著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要對你感恩戴德一下?」顧清惜已然是沒了耐心。


    「無需感恩戴德,你來做我的太子妃就好。」宇文耀的雙眸閃著黑耀的光芒,就想是深夜草原上覓食的狼,令人感到恐懼。


    是的,顧清惜不明白,宇文耀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作太子妃!


    這種未知與難以琢磨的感覺,令她內心深處感覺到一種恐懼,這種感覺,很是不爽!


    「癡人說夢!」


    顧清惜丟下森寒的四個字,轉身離開。


    身後響起的依然是宇文耀那輕軟如棉絮的聲音,他清晰的說道:「有朝一日,你會住在這棲鳳台中,對此,本太子有的是信心與時間……」


    顧清惜恍若未曾聽聞,腳下加快步伐。


    她當真是不知道,宇文耀哪裏來的信心與時間!嗬嗬,當真是可笑之極!


    顧清惜看去,宇文耀也折身返回壽宴上去,這時,一抹暗色的身影從樹後閃現而出,隨即又快速的消失不見了蹤影。


    伴隨著那抹暗色的身影消失,隱藏在牆角黑暗陰影中的龍玉痕才現身,雖搞不清剛才那人影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宇文耀被人跟蹤了!隻是這是唐國的皇宮裏,宇文耀又是身為太子,有誰會有這個能耐來跟蹤他呢?


    龍玉痕上挑了挑那妖魅的桃花眼,伸手摸了摸下巴,想起那宇文耀所說的話他心緒變得很焦躁起來,無暇顧及這一點,轉而是抬眸去看了看那高聳入雲霄的棲鳳台,不屑道:「哼!這破地方有什麽好,比起本少主的盤龍宮簡直是差遠了!惜惜才不會看上這棲鳳台呢!」


    龍玉痕念叨完,又道:「不過這地方破是破了點,卻還是藏著件寶貝的!」


    下一瞬,龍玉痕飛掠而起,悄無聲息的躲過守衛,潛入了棲鳳台……


    壽宴完畢離開皇宮前往住所,屋內,燭火昏黃。


    「惜兒?來時路上你一句話都不願說,怎麽了?是太累了麽?」顧長卿臥於床榻之上,將顧清惜輕輕柔柔的攔在懷裏,「要是太累,從明天起你就呆著房間裏好好休息就別出去了,等過幾天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我們就回京。」


    顧清惜被攬在懷裏,想起壽宴上的一幕幕她的心情有些沉重,不想多說一句話,隻是這樣靜悄悄的如隻貓咪一樣躺在他懷中,等到睡眼朦朧,她才緩緩開口,道:「困了,早些休息吧……」


    「惜兒?」


    「嗯?」


    「我知道你心中不悅之處,諸多事情我也不想多解釋,我唯一想要告訴你的話就是,今生今世,我隻要你一個……惜兒,我對你的承諾從未改變……」顧長卿心中嘆息,壽宴之上,他也未曾想到詩柯會如此大膽,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眼都不曾去看她,然而縱是如此,他卻也知道惜兒有些不高興了,然而這樣的事情他怕越解釋越會適得其反,有些話越描越黑,故而他選擇沉默,他相信惜兒是能夠感受到他的真心的……


    詩柯險些傷了惜兒以及腹中孩子的性命,對於詩柯他一直都懷恨在心,怎麽可能會與她再有任何牽扯?


    兩人言談,他也不過是在隨聲敷衍罷了……


    「嗯,你所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釋,我都明白……」


    顧清惜將臉在他臂彎裏蹭了蹭,聽到他這樣說,顧清惜覺得自己是多慮了,自己是矯情吃味了,他不該對顧長卿有絲毫的懷疑心理才對,顧清惜深吸一口氣,又道:「可是,即使我心中知曉這一切,但是在壽宴上我還是忍不住吃醋了,我以為我可以無視淡漠這一切,然而事實是我做不到……」


    「長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已經遠遠超過我的想像,你知道麽?這一路走來,從陌生道熟悉,從盟友到夫妻,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在不斷的加重,你已經成為這個世界上我唯一最在乎的人,所以,這種珍貴的在乎背後同樣也隱藏著一種害怕失去的恐懼……」


    顧清惜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睛忍不住的酸脹起來,不知從何時起,她變得越來越不堅強了,會動不動的就想要哭,不知是因為自己太矯情,還是因為自己因為愛上顧長卿而改變了,是他令他從最初的堅強,一步一步在他的寵愛與嗬護下變的對他心生依賴,而這份依賴使得她越來越柔弱,害怕失去,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


    愛情從來都是如此,心不動則不痛,一旦動心用情,那麽她就會被慢慢改變的……


    就如同她現在,哪裏還有當初那份桀驁的心性與冷血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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