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喬一邊刺,一邊哀聲叫喊著,那聲音沙啞而又尖銳,像極了午夜的狼在嚎叫,又像極了地獄的小鬼在嘶喊,而她手中的動作不停,手起刀落,兩把刀子在她手中不停的紮不停的刺,瘋瘋狂狂,神誌不清!


    院子裏的風意瀟與顧清惜聽到之前摔東西的聲響便一路疾馳朝著那發出聲音的廂房衝來,碰的一聲踢開門之後,眼前看到的景象卻是令人心神巨震!


    隻見,滿屋子狼藉,血跡斑斑,地上躺著一個小沙彌不知死活,而沈菀喬則是一邊喊著殺人一邊舉著刀子刺地上的沈菀秀,也不知道她刺了多少刀,沈菀秀全身上下都是血,隻有半張沒泡在血水裏的臉才能讓人麵前認出她的模樣來,她該早就是被沈菀喬刺死了,見她瞪著雙眼,神情扭曲,身子感覺不到疼痛沒有一點兒的反應……


    沈菀秀明顯是早就死了,而沈菀喬卻是依然不知道停歇,她披頭散髮,衣衫邋遢,坐在血泊裏喊著殺人,狂亂的揮舞著手中刀,地上的沈菀秀身上已被紮成千瘡百孔,而她卻是不知停手……


    這樣駭人的一幕,這樣詭異的一幕,這樣驚悚的一幕,足已震傻了風意瀟!


    此刻的他,身子僵硬猶如石雕,他簡直是不能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沈菀喬居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妹妹,且還是用這樣殘忍而無法直視令人作嘔的方式……


    「喬兒……」


    風意瀟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一聲低喚沉凝如鉛。


    這還是他平日裏認識的那端莊秀麗,婉約柔美的沈菀喬麽?


    她怎麽能如此瘋癲用刀活生生刺死自己的親生妹妹!怎麽可以!


    風意瀟隻覺得內心深處的那道琉璃倩影轟然崩塌,碎成千萬片散落在地,再也拾不起來!


    他眉心深深的皺成川字,眼眶微濕,心糾結成一團,手扣著門框用力之大居然捏下簌簌的碎沫來……


    顧清惜在見到屋內的場景時,同樣是驚詫的懵住,她隱約能猜想到沈菀秀會與沈菀喬起爭執或者是大打出手,然而卻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萬萬沒想到會是這等血腥兇殘的一麵,看著滿地的狼藉與鮮血,她簡直是想像不出來她們經歷了什麽……


    顧清惜愣了愣,短暫的穩了穩心神,強忍著胃部上湧的噁心,麵上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嘆息道:「二妹妹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之前二妹用毒藥使得三妹傷口腐爛,流血潰濃,三妹至今還沒有好,眼下又是見二妹將三妹活生生紮成血刺蝟,到底是血親手足,二妹怎麽狠心下得去手……」


    她這樣低聲說著,似乎內心很是悲傷,她以衣袖掩了掩麵,似隱隱要掉淚的樣子。


    風意瀟如石雕一樣立在門前,手扣著門沿,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地上發瘋狀態的沈菀喬,那眼神犀利而又悲傷,仿佛是要將沈菀喬洞穿,又似怎麽努力也看不清楚她的內心本質,他怎麽也無法料想自己一心一意想要保護,想要娶回家的女子居是這樣的心狠手辣!且不論她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沈菀喬作為姐姐怎麽能如此這般無情,將親生妹妹殺死?


    耳邊傳來顧清惜那幽幽的嘆息聲,他聽了,心中五味雜陳,心如刀絞,他無法相信,更是無法接受!


    風意瀟深吸一口氣,不在去看那殺人的沈菀喬,心灰意冷的他,掉頭轉身就走!


    那腳步飛快,像是要逃離,逃離那兇殘的沈菀喬,逃離那血跡斑駁的禪房,逃離顧清惜看著他的目光,逃離這一切的一切!


    他走的十分之快,然而腳步卻是看上去卻是有些虛浮,顧清惜一眨不眨的望著風意瀟飄晃著走遠,她清亮的眸子中微光閃爍,事到如今,沈菀喬已是徹底的完了,而風意瀟對她也該是徹底的死心了……


    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意願,在她的掌控之中發展,如此,甚好……


    「二妹?」


    顧清惜望著屋內的那渾身是血的人影,喚了一聲。


    然而,沈菀喬卻仿佛是沒有聽見一樣,仍舊是叫喊著揮刀,不知停歇的刺向沈菀秀的屍體,那動作狠而絕,仿似地上的沈菀秀不是人而僅僅是一塊破抹布!


    「沈菀喬?」


    顧清惜又是叫了一聲,結果卻是一樣,她根本聽不見,也根本不知道回應,就像瘋癲癡傻了一樣……


    見狀,顧清惜淡漠的看了她一眼,暗道這一切都是她們姐妹的恩恩怨怨與她倒是無關,作為一個旁觀者,看完一齣好戲謝幕之後自然是要揮袖走人的,不管沈菀喬現在是瘋還是沒瘋,都與她無關,她還能不能活著回去公主府也與她無關……


    「我們走,任由她去吧。」


    顧清惜轉身,帶著素問離去。


    院中,與夜宸對戰的那藏青衣袍的方丈不過是片刻功夫就被夜宸打下陣躺在地上呼爹喊娘,等到顧清惜走過去時所見到的景象便是滿院子裏被打趴下的人哀聲連天。


    為了沈菀秀與沈菀喬兩人,她可是不惜放火燒門大開殺戒的,嗬嗬,現在她們走了,那餘下的沈菀喬該是沒什麽活路了吧……


    陳氏母子女,做過的罪孽,欠下的債,與今天,終於是以死還清了……


    撇下滿院子的僧侶,顧清惜的馬車漸行漸遠。


    回到公主府後天色已經黑,沈弘業找尋了沈菀秀與沈菀喬一天也不見蹤影,聽說顧清惜回來之後,便忙親自過來詢問,道:「你可知道喬兒與秀兒都去了哪裏?」


    此時的顧清惜已洗漱完畢坐在書桌前練字,聽得沈弘業這著急的聲線,她心中不由冷笑,到底是骨肉情深啊,對待這兩個女兒如此的寶貝,顧清惜停了手中的毛筆,眉眼輕抬,微微一笑:「早上出門時,我正是碰見風丞相來尋二妹,得知二妹由著三妹帶出府後風丞相便是追隨著去了,父親大人來問我倒不如去問一問風丞相,興許他能知道。」


    「風意瀟?」


    沈弘業眉頭皺了皺,顯然是沒想到宮宴過後風意瀟對沈菀喬還如此執著。


    「是,父親還是派人去風國公府一趟吧……」顧清惜說道這裏,又是一笑,「風丞相一向對二妹情有獨鍾,肯定會知道二妹下落的,找到二妹也就等於是找到三妹了,相信一定會有消息的。」


    沈弘業看了一眼顧清惜,半信半疑的走來。


    很快,沈弘業派去風國公府的人帶了信來,信是風意瀟親筆所寫,大致意思是說他聽說沈菀喬與沈菀秀去了城西郊的寺廟求醫,沈相要是再尋人無果不妨去寺廟查看一番……


    沈弘業膝下就剩下這兩個女兒,且沈菀喬還是皇後娘娘特意『叮囑』過的,尋不到人如何是好?


    所以,當下公主府派出一輛馬車與四五個侍衛連夜趕往城西郊,沈弘業則是在燈下著急的等待著……


    風意瀟的手信內容傳到顧清惜那裏時,顧清惜隻是淡淡勾了勾唇,暗道風意瀟果真是個聰明人,知道避重就輕,掩飾自己,將這一切都推的幹幹淨淨。不過想來也是,這要是換做顧清惜,她也會裝作一切不知情。


    試想而知,這個時候沈弘業找人這就代表著沈菀喬沒有回來,而沒有回來的話十有八九出了什麽岔子,畢竟那血腥的場麵他又親眼所見,他大致也是覺得沈菀喬是瘋魔了殺了人,所以絕不承認自己見過她們,一旦承認這罪過可就是大了!


    試問你明明有見過她們,為何不帶回來?


    要他承認是自己受不了打擊而狠心拋下沈菀喬獨自一人回來卻使得沈菀喬後來遇險或者死去麽?如此大的罪名他可是承擔不起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裝,推卸一切!而風意瀟也是相當的是了解顧清惜的性情,知道他就算爆出顧清惜同去了城西郊,顧清惜也堅決不會承認,所以手信中他對顧清惜隻字未提,緊用寥寥數語將這一切的謎團都拋給了沈弘業,自己一幹二淨!


    想到這裏,顧清惜心裏就是沒來由的感覺到好笑,之前風意瀟被沈菀喬迷的暈頭轉向理智盡失,今天一幕給他當頭一棒之後,他的神智總算是清醒過來了,除去的情感的束縛後的風意瀟不得不說很是精明奸猾的,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作用一品宰輔之職了……


    四更天時,派去城西郊的人回來了,馬車上載回來兩具血淋淋的屍體,正是沈菀喬與沈菀秀無疑!


    據說,沈弘業見到屍身時傷心過度險些暈死過去。


    據說,老夫人得知一切後立刻封鎖了消息,吩咐左右下人對外道二小姐突然得了病疾臥床不起,等待過上兩三天就在傳消息說是死了,如此就當時隨了皇後的暗示也算是挽回了一點點公主府的顏麵,至於三小姐則是在母親頭七過後去了靈隱寺為母守孝三年,三年時間很長,期間生病意外災難每一個由頭都可以讓沈菀秀自此徹底消失……


    據說,老夫人後來又悄悄囑咐了沈弘業趕開枝散葉,莫要沈家後繼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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